他推开食堂的门，一张熟悉的脸正皱着眉头看着他。
常柏林是他们这群新人中年纪最小的，他一直就对宋年怀恨在心。虽然他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但已经筑基巅峰，是晋升内门的热门人选，被所有同门弟子公认为天才。他已经拒绝了好几个长期担任内门仆人的职位，希望坚持下去，能够直接成为真正的内门弟子。
梅姐说今天是选拔日吧？如果他在这里……那不是意味着他又没被选中吗？宋年愁眉苦脸。这也太特么残酷了。
唉，好吧，没办法。毕竟运气也是因果的一部分。
宋年走进来时，常柏林的脸由于厌恶而显得特别扭曲。
“看看是谁！唯一一个喜欢假装自己是外门弟子的内门弟子一个，十足的废物，宋年！你们看他穿着那件愚蠢的蓝色长袍到处乱跑。他以为自己比我们强多了，但他甚至无法感知到灵气的存在。”
大厅里传来几声笑声，其他嫉妒的学生也加入进来。
习惯了的宋年无视了所有人，走向了打菜的队伍。一个年长的外门弟子舀了一勺米饭到他的碗里。宋年嘴唇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抑制住了。
他们给外门弟子端来的饭菜比不上梅姐做的饭菜。唉，算了，我可不想浪费食物。即使是低等的灵米也是灵米！他端着饭菜走向桌子。
一只脚绊住了他的小腿。宋年嘭的一下摔在墙上，可是他的手高高举起了米饭。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然后松了一口气。我保住了它！
常柏林站在他面前，眯起眼睛。“你看，他唯一关心的就是米饭！也许他应该去种地。”
宋年摇摇头。“请尊重食物好吗？没听说过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吗。千万不要浪费他们的辛勤劳作。”
宋年心想，让你试试靠泡面生活二十年，看看你对美食的感觉如何！上辈子，我可不想让任何食物被浪费，现在我也不想养成这个习惯！
“哦？那你怎么不尊重一下长辈呢？”常柏林懒洋洋地把他手里的碗拍掉。
宋年猛扑上去，在碗落地之前接住了它。他双手捧着碗，仔细看着着那碗米饭。还好米饭还稳稳的——不！一粒米从碗边滚落到地上。宋年愁眉苦脸。“你这是在让我浪费食物！”
“是吗？有谁在乎吗？反正你就是浪费宗派资源。”常柏林收回腿，用尽全力又踢了一脚。这一脚的力道直接将宋年踢飞，他腾空而起，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木头在重击下裂开了。他向后一仰，头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你这个废物怎么就成了内门弟子了？吴炜恒的传人，你却连修炼都做不到，这公平吗？”常柏林双手抱胸，摇摇头，俯视着宋年。
宋年昏迷不醒，背部和头部剧烈疼痛，他挣扎着用双手和膝盖站起来。他盯着空空的双手。我的饭，我的米饭去哪儿了？
几尺外，陶碗挂在墙上，不知为何仍未破碎。些许米饭从碗里洒落，但大部分还在碗中。
宋年微微一笑。我已经习惯被比我强壮的人打了。我可以忍受，但我可怜的米饭却是无辜的呀。
常柏林一脚踩在他背上，重重压下，虽然体型小了许多，却轻而易举地将宋年压倒在地：“我要是杀了你，你觉得吴炜恒会认我做弟子吗？”
宋年没理会他的闲话，伸出手去。常柏林顺着他的手看去，然后冷哼一声，抬起脚将宋年的饭碗踩碎。“饭碗比我还重要？你是这个意思吗？”
宋年脑子一片混乱，跟不上常柏林的想法，他眨眨眼看着他。难道说你是对米饭有什么意见？
一只靴子猛地踢向他的脸。他向后退了一下，但那一脚还是把他的头踢得撞到了墙上。鲜血顺着他的后脑勺流下来，鼻子里也喷出一道血剑。一秒钟后，疼痛袭来，伴随着血腥的味道。他捂住脸，忍住没有叫喊出声。他真的想杀了我？
“可恶！为什么没选中我？去死吧，你这个废物！”常柏林脚一收，又是一脚踹出。
宋年在攻击下蜷缩起来。他的身体瘫软，视线模糊。这就是结局吗？
唉，至少这次我在死前可以享受一下……
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一道光在他脑海深处闪现，这道光扩散开来，充满了他周围的世界。他的腹部沸腾起来，这是他以前没感受过的热气。
是灵气！他兴奋地伸出手去，将它推得更高，催促着它穿过自己的身体。他周围的光舞动着，流入他的体内，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腹部的能量与它相遇，他几乎本能地将两者循环到丹田。经过十年徒劳无功的练习和教训，他非常清楚确切的步骤，感觉就像他已经收集灵气多年一样。
就这么容易吗？它一直就在那里，近得让我感觉不到。
下一秒，他停了下来。等等，我才刚刚进入聚气境，常柏林比我高出将近两个境界，就算我拼尽全力和他战斗，他也能把我踢死。
与其激发我的灵气……我为什么不给他他想要的结果呢？
宋年放弃了。他瘫倒在地，不再防备常柏林的攻击。他伸手抓住内心深处那一丝微弱的火花，在精神上将其斩断，将其化为灰烬。
他的身体冰冷。四肢沉重如铅一般失去了力量。松垮地躺在地上。他不再需要强迫自己瘫倒，因为即使他想动也动不了。
常柏林仍旧踢他，一遍又一遍，重击他冰冷、一动不动的身体。宋年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感到打击，只有寒冷，慢慢地变得更强烈。他的灵气越来越沉重，只剩下微弱的光芒，他甚至失去了移动眼睛的能力。他的视力逐渐减弱。他的呼吸变慢，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撞击声响起，但声音不同。撞击声并没有加剧他鼻子里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你杀了他！”
“那又怎么样？吴炜恒应该感谢我啊！”
“你疯了吗？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选那个废物，可万一他真的宠爱他呢？”
“宠他？你觉得，吴炜恒宠他，他的传人弟子还会在这里外门学习吗？”
唉，你说得有道理，宋年想着，他的思绪慢慢放慢了下来。但不知为何，我不认为这就是师父抛弃我的原因。
他的手下怒吼道：“那又怎么样？我们怎么可能猜到这些高手的心思？你真的要冒险惹怒宗门第一天才吗？他眨眼就能把你弄死！”
“管他呢？要是进不了内门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常柏林怒斥道。
“你以为杀了传承弟子，就能进入内门？”
常柏林阴笑一声，“至少内门多出了一个位置。”
一只苍蝇落在了宋年的眼睛上。他看着它四处乱窜，却无法眨眼去赶走它。
常柏林的亲信倒吸一口气，“你看，现在还不晚，吴炜恒还在闭关，他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无所不知的，你出去，我去埋尸。”
一阵沉默，常柏林怒吼道：“今天的事情，谁要是说出去，我就杀了他，你们谁能敌得过一个筑基期后期的弟子？”
众人沉默。
咚咚。常柏林的脚步声，已经退到了外面。
一双粗壮的手臂将宋年抱起。苍蝇受惊，嗡嗡飞走了。常柏林的随从将他抬出门外。他每走一步身体就摇晃一下。宋年等待着，数着自己缓慢的呼吸。
十……十五……二十……这应该够长了。宋年松开了对灵气的控制。灵气再次燃烧起来，比之前更加猛烈。温暖又涌入他的身体。他喘着气，浑身发抖。突然间，他坐了起来，双手抱住头。“哎哟！哎哟，哎哟，哎哟！”
常柏林的亲信大吃一惊，一把将他放下。“怎——怎么？”
“哎哟，”宋年一边叫，一边揉着自己的臀部。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注意着自己疼痛、流血的四肢。他觉得没骨折，但疼得要命。
他环顾四周。他站在食堂后面的树林里，竹林深处。前方，一座山崖若隐若现。宋年笑了笑，猜到了那个帮凶的计划。把我扔下悬崖，嗯？我上次是假装这么做的，但我可没真的想实现这个结果。
那名手下看到宋年的样子状若鬼魅吓得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都是常柏林干的，好吧，僵尸，鬼，不管你是什么，求求你，别来害我！如果你心怀怨恨，就去找他！”
“哦？”宋年走近那名马仔，抓住他的衣领。马仔比他高，宋年一把将他拽到与他平齐的高度。“都是常柏林干的，对吧？”
“请不要杀我，”那名追随者畏缩地说道。
宋年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我不会杀你。”
“不会？”那名马仔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嘶哑。
“不会。”邪恶的笑容更深了。“只要你听我的话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