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哥继续道:“伪造身份,哪是那么容易的?只要不是黑户,通关文牒和户籍存在,无论你去到何处,都逃不开这两者的钳制,官府循着线索,都能找到的,若是以黑户的身份出逃,世世代代都抬不起头来,甚至被人牙子贩了去为奴,也是一辈子的事,首先要能逃得出去才行。”
“而且,至少也得先离开此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下之大,能逃得到哪里去,小夭哥始终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寄希望于肖姑娘能明白自己委婉又直接的提醒。
肖姑娘听后,的确是犹豫了一下,但目光并没有黯淡下去,她看着小夭哥的眼睛:“只要离开此处,一切都有希望。”
她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她愿意去尝试,去努力,只为了能和爱人在一起,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小夭哥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底感慨万千。他知道肖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女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因着肖姑娘的执拗和坚持,小夭哥没有再说别的劝阻的话。最终,二人只得相互挥手作别。
水出玉隐约看到肖姑娘低下头,滚落的泪珠滴在衣摆,泪珠滚了下来,落在了衣布上,晕开点点泪渍。等着二人分别后,水出玉和献君才从另一条路走出来。
献君问水出玉:“要不我去和那姑娘说说,让她别私奔了?”
水出玉道:“不必,以肖姑娘的性子,她是不会听的。”
献君想了想,觉得水出玉说的有道理,便不再言语。
水出玉望着人离去的方向,小夭哥那张总是笑意清朗的脸,此刻也染上了一层愁绪。她开口问道:“小夭哥,你不愿意啊?”
小夭哥回过神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水出玉指了指肖姑娘消失的方向:“不是要私奔吗?你看起来像被逼的。”
“胡扯!”小夭哥脸色一变,莫名其妙道,“我才不需要私奔呢。”
私奔多累多苦啊!
水出玉见他这反应,更是来了兴致,凑近他,可惜还来不及调侃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把问题脱口,就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一个小沙弥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师兄,快、快!修曾法师要出门,主持喊你赶紧去送一送。”
小夭哥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小沙弥走了出去。
水出玉和献君难得见小夭哥这般神色,也赶紧跟了上去。
正好,金家人也准备离去,刚打算差人去找小夭哥,没想到他出现了。水出玉和献君刚走到寺门口,远远就瞧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旁边围着几个下人,正扶着两位贵人上车。
献君看着,便问水出玉:“那是小夭哥的再生父母吧?”
“是。”水出玉点点头,“他们怎么才走?”
“大概……多住了几日吧。”
马车慢慢驶远,这一别,金家人又要有小半年不能再见小夭哥了。
小夭哥看着金家人离去,眼中同样满是眷恋。
看完热闹,水出玉和献君就准备回去,毕竟已经把人送到山门口了。谁知道,刚刚转身,送修曾法师的小夭哥,送着送着,自己就跟上了马车,连水出玉和献君都一起被拐上了。
水出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认为小夭哥这是脑子不抽筋了?自己搭别人的便车回来就算了,再搭别人的便车出门也算了,还带着两个萍水相逢的拖油瓶,这像什么话?
修曾法师居然二话不说的答应了,然后在就出行前与队伍里的其他和尚诵经,这是此次特有的出行仪式。
这样一来,水出玉跟献君就不好推辞了呀,拒绝法师,天雷难辞啊!
二人一咬牙,心道:去就去,谁怕谁啊!
水出玉看着小夭哥,他还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于是拿手捅了捅他,悄悄问:“喂,怎么回事?是你想溜出去玩吧?”
小夭哥笑了笑:“嘿嘿,整日待在寺里,实在无聊,就想跟着出去看看,等师父他们讲经时,我就回来。”
“人家叫的又不是你,还有,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阿弥陀佛,施主与佛有缘。” 小夭哥挠着头笑,“修曾师兄要出门,我自然要去送送,这一送嘛,佛说,凡事随缘,不可强求。”
你瞧瞧,这说的什么话?到底水杯强求了?
献君和水出玉白了小夭哥一眼,没有说话,三个人一路默默跟随,离心离德地度过了接下来的时间。
其实那法师师兄也是有些意外,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对人际交往透着疏离的小师弟,竟然主动提出与朋友结伴而行。不过又觉得小师弟一向受宗门里各位的喜欢,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总是挂着天真无邪的微笑,单纯善良到一尘不染,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
法师师兄是欢喜的,认为这至少意味着小师弟终于开始敞开心扉,愿意结交一些朋友了。只是阿囍师弟甚少结交朋友,他喜欢一个人躲在桃花树下的角落里,这一点法师师兄心知肚明。难得有了朋友,法师师兄想着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一路帮着观察把关,看看这二位朋友是否值得深交。
豁城有个大户,姓蒋。
蒋家大宅在别的地方比较,也许算不上什么名门府邸,倒也是难得的书香之地,蒋老爷为人和气,乐善好施,在这一带的名声极好。
蒋家本是工匠出身,世代以手艺为生。一次意外,蒋家的祖先救了一个有钱人。那有钱人为了答谢救命之恩,不仅赏赐了大量的银两,还帮助蒋家做起了买卖。
就这样,蒋家的财富开始慢慢积累,如今是富庶一方的人家。
说起来,法师与蒋家算有些渊源。
早年间蒋家老爷曾救过法师一次,因此,蒋家便一直受到法师的暗中庇护,家宅平安,事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