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回鹰飞万里终变化,蠖屈经年始腾骞
书名:华山剑侠录 作者:移剌大王 本章字数:8966字 发布时间:2025-02-11

第一百一十一回 鹰飞万里终变化,蠖屈经年始腾骞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回目注, 骞qiān,一先。

回目解:蠖huò,又称尺蠖,尺蠖蛾的幼虫,生长在树上,行动时身体一屈一伸地前进,是害虫。蠖屈,喻人不得志,屈身退隐,意为暂时的屈身是为求得日后的伸展,此处借指陈刓阴行祸乱之行径。

 

一对铁手竟似从云端中毫无征兆探出,猛抓陈刓后心!陈嵕极大感诧异:“天下间竟有如此神奇武学?!”

“找死!”陈刓好事不成,反身暴怒一刀,眼看便要将身后黑影一刀两断!

“小心!”陈嵕极、谢无忌同时大喝提醒,那虚影身形飘忽,倒纵三尺,轻飘飘躲过必杀一击,立在地上,这才显出真容,竟是鹰爪门苏鸷!

陈刓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

苏鸷神色冰冷,傲然举爪:“陈刓,前次我神功未成,汝又依仗神兵之利,今日你我再决高下便是!”

“汝非我对手!”陈刓本欲轻蔑一笑,可只一瞬间,眼前无数个‘苏鸷’纵横起落,伺机而动!

“难道是残影?”

“哼,汝试过便知!”

二人针锋相对!陈刓小心戒备,刀芒疾速旋斩身前三个残影,本以为刀劲落空之处,竟铮铮然擦出火星,刀芒亦渐渐溃散,心底不禁骇然,“他的身法比前次更快!功力亦有长足进步!”

苏鸷冷然回身一抓,喝道:“怎样?”

“好!是在下言语无状,苏兄进招吧!”陈刓天性凶残狡诈,不待苏鸷反应,双刀狂舞,搅动殿基之处风云激荡!

“好刀法!”苏鸷赞叹,身若翔鹰乘风而起!

“嘿!好的还在后头!”陈刓狠下杀心,凝聚十足功力一刀又疾又猛,直斩其颈!

“苏掌门小心!”陈嵕极不自禁大盛提醒!陈刓冷笑连连,手中刀仿佛切实斩在人身之上,可一股冷森森的寒气亦在自己颈项处凝实!

“不好!”陈刓惊骇,本能闪避,谁知那冰冷一气再转其左腰,他不及闪避,只能侧身撩刀攻其必救,大喝道,“看你如何躲我这一刀!”

长刀已至面门,苏鸷傲然一笑,身周云气仿佛有灵,竟自托举长刀,将其弹出三尺之外,刀劲随之瓦解!

“你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必中一击落空,陈刓大惊失色,凝视数丈之外身影,大感棘手!

“围魏救赵,陈兄兵法不俗!” 苏鸷目无喜怒,身子轻飘飘落地,似乎远未尽全力。

陈嵕极、谢无忌、闻诗戫正在旁仔细观看,无不震惊:“武道神通之境!

苏鸷投来友善目光,至此方对三人抱拳为礼,旋即又凝视陈刓,小心戒备!

陈、谢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无言。闻诗戫出声提醒:“苏掌门!小心刀招!”

“多谢闻姑娘!”苏鸷挥洒自如,陈刓刀劲纵入其身旁三尺,威力减弱七成,继之消弭于无形,又或被其提前预知,轻松闪躲!

“苏鸷的武功刚好克制陈刓,叫他一身雄浑的真力全无用武之地!”谢无忌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暗暗攥紧双拳,询问道,“陈前辈,八风门武学修到极致,是否也能踏入此等境界?”

陈嵕极遗憾摇头:“说来惭愧,老夫尚未能领悟此间……似乎……我印象中,同辈武人之中……欧阳云升兄第一个领悟‘武道神通之境’。”

“那时陈前辈尚且深陷丐帮,错过了时机!” 谢无忌、闻诗戫神色黯然,不再多问,又注视战局。

苏鸷身法妙绝毫巅,两臂展开,如垂天之云,如鸾驾雾、如鹏御风,在其周遭屡下杀手,仿佛苍鹰搏兔,稳占上风!而在陈刓眼中,自己奋尽全力,竟无法建功,急得大怒喝骂:“苏鸷!你这奸贼不敢与我堂堂正正决一死战,算什么英雄好汉!”

“武学之道在存己而杀敌,藏拙而致巧,没见过谁人蠢到以自之短,攻敌之长!”苏鸷神色肃然,手中兵刃不经意间与紫金双刀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嘿!他这双兵刃废了!”陈刓看准机会,双刀奋力一搅,紫金刀与铁爪相撞在一处,他自以为奸计得逞,大喜之下侧首看去,愕然若失!

那乌金双爪竟完好无缺,更反射幽幽光泽,似乎坚硬之极!

“贼人哪里寻得神兵!”

“夏王所赠,今日专为杀汝而用!”

“放屁!!”

陈刓大急,双刀疯狂斩向双爪,苏鸷数十次攻击,总有三数次兵刃相交,然那铁爪坚硬阳刚,不仅丝毫无损,竟还在紫金双刀刀背上留下了一次爪痕!

“你这杂碎,敢损了老子兵刃!”陈刓心疼之极,倒纵数丈,低头细看!苏鸷极有风度,自在一旁等候!兵刃微瑕,陈刓心疼万分,不由得恼羞成怒,持刀旋斩,黑白二气拧作一股风暴,自殿中蛮横而前!

苏鸷侧身闪躲,旋风崩解,化作漫天刀芒。陈嵕极冷笑,似乎早有准备,双掌凝气成刀,与谢无忌、闻诗戫,一道抵挡漫天刀芒。而苏鸷相隔甚远,正自凝神闪躲!陈刓凝目细看,心底惊骇!

“我的刀劲还未近身,便已被他削去半力,而余下半力又总被他预判,以至于无功而返!”陈刓大感头痛。苏鸷化解此招,轻挥双手,迷蒙云气萦绕在身周三尺!

“壮哉!”谢无忌大呼痛快,不自禁运使武功,苏鸷揉身在上,与陈刓再度激战,而他自己亦不禁发觉身周云气竟有凝实化水之相!

陈刓屡次无功,大怒之下,刀罡四面齐出,洞穿墙壁,在海面上掀起狂涛!苏鸷合身一转,不经意间望见谢无忌招式,惊喜之下身子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横移了三尺,而后一击直爪陈刓左眼!

“妖孽!”陈刓惊骇欲死,就地狼狈翻滚,躲过惊险一击。在场众人无不惊愕。苏鸷立在地上,回想方才一招,身形再晃,在三尺间纵横进退,随心所欲,喜道:“谢小兄弟,你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谢无忌笑道:“河洛奇剑·鲵旋乾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苏鸷仿佛入魔一般,身周云气化水,他亦如海中之鱼,隐遁之时,以三尺为圆心,周遭只见水雾,不见人影!陈刓疯狂舞动双刀,水雾溃散,却不见苏鸷身影,只急的他暴跳如雷:“出来!给老子出来!!”

“汝急欲求死乎?”苏鸷冷笑,一爪自其身后显出,陈刓再次狼狈躲闪,回身旋斩时又不见苏鸷身影,又惊又怒:“苏贼鼠辈!只敢在暗处偷袭!有本事和我决一死战!”

“如你所愿!”一道鹰嘹响彻九天,无数爪影汇聚成河,抓向陈刓周身要害!

谢无忌、闻诗戫大为振奋。陈嵕极凝视战局,皱眉不语:“陈刓以长桥武功见长,我亦未传他子午神钺之术,此刻显已处于下风。不知他如何破局?”

陈刓双眼血红,冷汗湿衣,紫金双刀舞动成球,以身撞击。苏鸷不敢直触其锋,四下游走。然此刀势极为骇然,不曾有一刻停下,数次间逼退苏鸷,紫金刀与陨铁爪撞击出无数火星!苏鸷顿感压力,倒纵而出。

刀球在场中狂走,陈刓自在其中心猖狂大笑:“苏贼!汝功力不逮,能耐我何!”

苏鸷再度闪躲,皱眉不语。谢无忌再施剑术,高声喝到:“前辈!请看!”

无数道水浪在谢无忌身前凝聚,水气之强猛,影响至十丈之外,偏殿殿基外海浪竟自凝儿不散!

周宿沙、范九江大惊。

“老范,这哪里是武功?明明就是神技!”

“当真了不得!”

偏殿内,苏鸷还欲凝神细看谢无忌剑招,陈刓哪里给他机会,舞动刀球再来撞击:“临阵顿悟!晚了!”

苏鸷身形闪烁,已在三尺之外,而后运聚一气,水雾亦凝作墙壁,至柔化为至刚,与陈刓刀球撞击时不在退却!两股气浪悍然爆发,陈刓被撞的身形僵硬,空门大露,惊骇欲死!苏鸷一抓前伸,陈刓惊恐,拼死反抗,陨铁爪竟与其左手紫金刀纠缠在一处!

“敢与我较力!找死!”陈刓右手刀当头斩下,苏鸷视死如归,竟不闪避,直刺其颈,陈刓大怒,变招架开铁爪,二人已成斗力之局!

陈嵕极眼中燃起怒火,缓缓上前,将毕生功力凝聚于肉掌之上,大殿之内风起云涌,直吹的其黑发狂舞!

“我叔父天下无敌!硬接他一掌必死无疑!”陈刓恤然震恐,首度面临死亡阴影,便欲搅动双刀崩断铁爪抽身而退!

“爪轻刀重,其势在巧而不在厚,我若与他硬拼,宗主所打造这神兵定有损伤!可若以此为代价,能杀这贼人,也算不枉!”苏鸷犹豫刹那,亦灌注数十年功力于兵刃之上,乌金铁爪爆发冲天血光!

闻诗戫、谢无忌都欲上前!

“我命休矣!”陈刓眼看叔父那对肉掌行将轰来,心底显出一阵悔恨。

“戫儿,谢少侠,都退下!”陈嵕极眼神复杂,举起的手掌只凝在空中!陈刓大感意外,神色悲痛:“叔父!”

“此时杀了他,他定然不服!”陈嵕极叹了口气,回想起往昔教导陈刓之时日,待之亲厚有如亲生儿子一般,此时竟又不忍下手!

陈刓再不敢犹豫,一招穿心脚猛踹苏鸷胸口,而手中双刀亦奋力一崩,苏鸷再难锁拿其神兵,身形一晃,又在三尺之外:“谢兄弟,刚才那招叫什么?”

“止水坤渊!”

苏鸷闭目凝神!

“再拖下去,于我大大不利!必须速杀此贼!”陈刓不敢耽搁,再度抢攻。谢无忌从旁舞剑,将剩余六招,一一使出!

苏鸷一面与陈刓周旋,一面临阵领悟,武功不断攀升!陈刓压力越来越大,冷汗不断,喝骂道:“谢无忌,连我叔父都知武者之德!汝在旁袭扰,是何道理?”

“你依仗功力,恃强凌弱,数次对戫儿下杀手,汝南之时击杀百余盐、漕两帮弟子,更重伤苏掌门,做下恶事天理难容!纵然让正道围殴而死,亦不冤枉!况且我不过舞剑怡情,关你何事?你若有心来学这套剑法,便给我跪下磕一百个响头,再叫一百声爷爷,我便教你!好!算你已经磕过九十九个头,来日再补一个!我大人有大量,不和晚辈计较!来来来!这一招叫做流水坎渊,这一招叫沃水震渊,这一招叫滥水艮渊!”

刹那间,偏殿外海潮又变,从静止之态而急速流到高处,从流动之态蓄积万钧巨力而后陡然砸向海面,而下落之处忽又喷涌百尺狂涛!

海面浪涛已被谢无忌搅得汹涌异常,再加上陈刓刀劲卷起的狂风,当真是风高浪卷!周、范二人苦笑不叠,小船险些被大浪掀翻,忙令众人再退后十丈!

而苏鸷凝神细看谢无忌剑术中所蕴海潮之变,身周凝固之水雾亦开始高速流动,与陈刓交拼之时威力大增!陈刓刀劲纵横往来,之前尚能砍入苏鸷身前三尺,此刻却被那急速流动之水雾消磨的点滴无存!

更可怖者,那流动之水雾竟凝做一股,如海潮涨起,附着在陨铁爪周遭,轰然凝做一股至柔亦至刚,沛然而不可抵御之力砸来!陈刓面色煞白,不敢硬接,侧身闪躲,而苏鸷横移三尺,又已闪在其身后,将水雾聚在掌心,再轰一爪!

“这!”陈刓强扭腰身,以双刀截挡水刃喷薄,竟被撞出数丈之外!苏鸷初次施展,耗费不少真气,不及追击,只立在殿中调息!

陈刓吐出一口黑血,以长刀指着谢无忌,破口大骂:“谢无忌,我操你姥姥!”

闻诗戫开怀大笑,谢无忌亦觉莞尔,正色道:“你再骂一句,我立刻上前协助苏掌门,一起取你狗命!”

“你!”陈刓不敢再骂,苏鸷调息已毕,又已攻来,更将前面五招不停循环使用!陈刓左支右拙,若非功力远胜苏鸷,早已身死当场,然陨铁爪数次以诡异角度攻其致命处,陈刓虽躲闪成功,却已伤了十几处!

谢无忌见他已将前面五招牢记于心,当即再舞剑:“苏掌门,看好了!这是氿水巽渊!”

殿外海浪本不平静,此刻却在一处水域空出丈许,殿外众人尽皆惊叹。

“这是澭水离渊!”谢无忌剑随语出,周遭海水倒灌空域,竟形成强大吸力,鲸吞海水,更将盐、漕两帮数十只小船不断拉扯至空域!

“不好!快走!”

范周二人船队再退,惊险躲避旋涡吞吸!

“这是汧水兑渊!”

正当众人远去之时,那旋涡深处竟倒反天罡,无数暗流涌动!

“这!谢少侠!我老周这老命要没了!”周宿沙大声呼喊!谢无忌一惊,此招收势!苏鸷正看到惊喜处,却见水势停顿,略觉失落。

 “单以功力深厚而论,苏兄弟尚未称雄,时刻长了怕有疏虞!”陈嵕极观看二人激战,忽而感到谢无忌剑气消散,不禁追问,“患之!这第八招为何停下?”

“前辈有所不知,我这第八招并未圆功,而此招为河洛奇剑终极剑术之阶梯,是以第九式肥水天渊亦不能施展。”谢无忌神色失落,不住摇头。

“谢哥哥!这一招驾驭水汽形成暗流,比之前几招剑理也未艰深许多,为何不成?”

“难点不在剑理,而在力有不逮!”谢无忌叹了口气,身周三尺水汽若有若无,并未完全凝实!

“不必惧怕,汝今年方二十,已有这等成就,领悟此招只在勤耳!”

“谢前辈鼓励!”

众人说话之间,苏鸷身周暗流涌动,出而成泉,似有无数暗流环绕,其势凶险莫测!陈刓不敢上前,斜身倒退拒敌。

“这……”谢无忌大感失落,心底隐隐生出嫉妒,“我日夜勤修苦练,未能领悟的招数,苏前辈竟然一夕顿悟,这不可能……”

“谢哥哥……”闻诗戫轻轻出声安慰,谢无忌却极不耐烦,神色狰狞,仿佛入魔,竟一把推开戫儿:“别碰我!”

“呀!”戫儿眼中含泪,倒退数步,侧首望着师父,眼中刻满委屈!

“戫儿,患之此刻正经历心魔,且让他静一静吧!”陈嵕极轻抚其头顶。戫儿挽着陈嵕极手臂,眼泪忍不住滚落。

而此时陈刓与苏鸷已斗至关键之处!偏殿之内满布水汽,却偏不见苏鸷身影,又似乎处处尽皆留其身影!

“出来!出来!”陈刓疯狂舞刀,罡风四射,斩的海波激荡,却一击也未命中。而苏鸷身如鬼魅,身子在三尺间横移,爪影漫天,难辨虚实,更附着汹涌海潮之力,将谢无忌八式剑招之理融会贯通,一声长啸如鹰嘹,双臂一展似鹤架,身形冲天而起,如鲲化鹏,飞腾于九万里上,便欲对陈刓施展必杀一击!

“顿悟!顿悟!顿你妈的头!世间武者皆如汝等,我辈还何必勤修苦炼!给我破!”陈刓深陷绝境,身周三尺竟闪烁黑白二气,二气抵御爪劲,再合二为一化作风暴,按先天方位朝海域八方狂猛激荡!!

“小心!”陈嵕极亦感惊骇,凝聚毕生功力,举起双掌抵挡坎位风暴!而苏鸷首当其冲,亦惊骇于暴风之猛烈,数次闪转腾挪,艰难避开乾位风暴!偏殿外海域上盐、漕两帮损失参数,尽三成船只被风暴掀飞,幸而众人水性极佳,危机时潜入水底,并未造成伤亡!

“这陈刓简直强如鬼神,难怪连宗主都杀不了他!”

“此贼定然一贯隐藏实力!”

周、范二人恨的咬牙切齿,却只能在外观望。

偏殿之内,陈刓傲然狂笑,身周三尺气流之强猛有若万里天风,纵然身在五丈之外,亦觉气流迫促,割面如刀!

“恭喜陈兄踏足‘武道神通之境’!”苏鸷缓缓起身!陈刓冷笑:“苏掌门,你真是我的贵人!方今天下,我陈刓真正佩服之人不超过五个,而你便是第六个!”

“多谢陈兄抬举!”苏鸷神色郑重,刚欲发招之时,陈嵕极上前:“且慢!这次我们一道上!”

“陈刓心底震惊,旋即冷笑:“叔父,孩儿已非昔日阿蒙,汝等齐上又有何惧!”

“刓儿!汝当真小觑天下英雄!”刹那间,黑白二气自陈嵕极身周鼓荡而起,而后亦急速转作无尽罡风,其势之圆满强横似乎更在陈刓之上!

“这……”陈刓倒退数步,鼓足气息。万里天风与无尽罡风分庭抗礼,一时并未分出高下!

“师父,这便是咱们八风门的武道神通之境?”

“正是!”陈嵕极并未有丝毫得色,疾速催促闻诗戫,“戫儿,速速离开此地,与周、范二帮主汇合!”

“是!”闻诗戫不敢再留,侧头望向谢无忌,心中有些气恼,竟不愿理他。而谢无忌此时抬起头来,身旁气息又凝视了三分!

陈刓双目显出血丝,咬牙道:“三个神通武者,汝等齐上,我又何惧之有!”

“杀!”

此番换做谢无忌、陈嵕极从旁袭击,苏鸷主攻!陈刓武功大进,肆意挥霍功力,以力破法,欲斩开苏鸷身前水雾!谁知那雾气竟又化作云气,云气又变水雾,循环往复,变化莫测,全无着手之处!陈刓又急又气,大怒道:“汝能何为,拖延一刻,便少一分功力,时辰一到,大命乃倾!”

陈嵕极、谢无忌面色却甚是难看,苏鸷却未察觉异样,转头看向二人,心底一沉:“糟了,他二人受阵法影响,可为何我全无所忌?”

偏殿之内,一双竖瞳凝视战局。

“恩师,这苏鸷为何如此了得?”道童疑惑不解,诸葛鸿不答,观看良久后才道:“此人是妖修转生,因功德之故,上帝许他夺舍一刚死之人躯体,而他所创武功,乃仿‘鲲鹏圣人’本命玄功而成,此法威力无穷,媲美最上乘之古仙经,不惧我阵法褫夺之力,自也在理。

“竟如此厉害!”道童惊讶,“比之师父神通如何?徒儿猜来,定然相去万里。”

诸葛鸿笑道:“他的功法尚不完备,若给他时日,方可与天下绝顶高士一争雌雄。”

道童低头偷笑:“看来老师承认此人本事,若那人当真不济,以老师夸夸之性,早已言语贬损一通!”

“嗯?”诸葛鸿侧首凝视,道童连忙收拾心绪,不敢再胡思乱想!

诸葛鸿再度回首战场,啧啧称奇:“陈刓、萧虺、九藏髑虎这三人方才是九锡门最强者,而那羯兕……”他稍一分身,惊骇起身。

陈刓此时与苏鸷已然到了不死不休之地步!

“谢小兄弟,陈掌门,我一人拼死斗他便是!你二人速速一旁调息!”苏鸷云水二气变化无穷,毫无衰竭之相,越斗越勇!陈刓身周三尺之万里天风亦正大雄浑,无可匹敌!更因其被诸葛鸿以道术庇佑,无惧阵法褫夺之力,籍三尺天风沟通天地之能,功力竟不减反增,越用越多!

反观谢无忌、陈嵕极被噬魄吞霄覆元阵制于死地,已降至两成功力,不得已退到远处观战。

陈刓身周三尺风暴裹挟刀劲,威力暴增一倍有余,轰然激射出十余刀,刀劲长二十余丈,威力惊人之极!苏鸷斜身,凝于云水二气,爪力射出五六丈!陈刓挥刀挡击,爪劲余波将其身后‘大火’神柱抓得显出裂痕!

“苏鸷功力不如我,可剧战至今,竟未有丝毫消耗,难道此阵对他无效?”陈刓双刀回旋,再施刀劲,苏鸷收敛云气,身形聚于水雾之中,刀劲穿水而过却无损,不过数息,他再度现身,一道凌厉气劲化作七丈长巨爪当头抓下!陈刓大惊闪躲,那爪劲轰然而落,抓得神柱上洒落碎石!陈刓侧首凝视神柱,惊骇莫名:“顷刻之间,功力怎会暴增三成?!”

谢无忌亦惊,越发看不透苏鸷,陈嵕极却喜悦道:“苏掌门,这是什么武功?”

未有名字,若强为之,该作《鲲鹏志·击水三秋》!”苏鸷袭扰一击便纵入水气,聚集数息便猛攻一气,陈刓虽领悟‘武道神通之境’,竟仍难建奇功,更有被反伤之嫌,而手臂上伤口无数,虽不致命,却显得甚是狼狈!

“你这奸贼!竟用这等卑鄙手段!”

“陈兄此言差矣,你前次辣手不留情,将苏某手臂砍得刀刀见骨!苏某现在已属容让!”苏鸷再深吸一气,水气自身周暴然喷出,附着在蓄力陨铁爪之上,化作长逾十二丈之罡气,如星陨、似轰雷,怒射而前!陈刓抵挡爪力,被震退四五步,面色煞白!罡气余波震裂神柱!

苏鸷长啸一声,如巨鲲出海,直上青天而化巨鹏!

“长鲸腾为渊旋兮,流水处而河为凝;

积潮止为渊停兮,涌水滥而潮同升;

沃流空为渊落兮,氿水决而衍溢兴;

澭水回为渊吞兮,汧水出而川为腾。”

苏鸷深吸一口气,身周水雾八次变化,凶戾之气越积越厚!

“不好!万不可让他聚气!”陈刓大惊,八风刀劲如长枪大戟,纵横往来,四面袭扰!

眼看二人愈斗愈狠,谢无忌看的仿佛入魔了一般。陈嵕极心知此等机遇难求,也不打断,只抓住谢无忌手臂,传音道:“一会听我口令,立刻逃出此地,不可犹豫!”

“是!”

谢无忌紧盯战局,绝不愿错过这等绝世高手比武之局!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陈刓大喝一声,身周风暴亦凝做实质!

苏鸷一气聚满,双爪朴实无华一击,从天而落!陈刓举刀相迎!

“走!”

陈嵕极、谢无忌此时仅余下一成功力,万不敢抗衡这股冲击,同时倒纵而出!只在这顷刻间,一阵轰雷似的大响发出,西北偏殿殿基毁裂,成一方圆五丈,深三丈之巨坑!继之,海水倒灌入巨坑,一道金光冲天而起!苏鸷口吐鲜血,倒退立在海面之上!

“我们赢了?”周宿沙、范九江大喜,忙递去丹药,“苏兄弟,快快服下!”

众人欢呼雀跃!

苏鸷凝望海面,缓缓摇头:“此贼功力太高,让他跑了!”

泰山脚下,陈刓早已乘坐马匹在夜色中飞驰而去!

“苏鸷!”他侧首回望山顶,眼中闪烁异样光芒!

海面之上七道光柱冲天而起。王仲明和羽先生心底越发敞亮。

“快一个时辰了!除去正西阵眼之外,余下都已破除!”羽先生跃跃欲试,伸手触碰殿门!大殿上生出一股波动,将他弹开!

羽先生也不吃惊,仍旧端坐于殿门外,凝视殿门。王仲明淡笑:“没用的,诸葛鸿从来毒辣而谨慎,他既布下此阵,那便必须将八根神柱一并毁去!”

“哼!”诸葛鸿不理二人,回想方才一战,暗暗摇头:“若那苏鸷功力与陈刓相仿佛,此战早已赢了!可叹神州大地,当真是卧虎藏龙!我恩师若见到今日局面,不知有多欣慰。”

诸葛鸿面上难得显出一抹宽厚慈祥之色,眼睛竟有些湿润,喃喃自语:“恩师……”

“师父!您的阵法还有三刻便完成了!”

诸葛鸿点头微笑,实则早已激动得如宝藏前的猎人,似糖果摊前的顽童,双眼放光,凝望苍天,语音颤抖,似乎有些患得患失道:“也不尽然,若所得气运足够,为师便撤去阵法,不必造杀孽。”

“恩师当真仁慈!可现在还差多少呢?”道童不禁发问。诸葛鸿略微感应,却不说话:“似乎尚差一线,可这一线却怎么也不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葛鸿又是气急,又是激动,不禁在大殿上来回踱步。

“恩师,‘析木’神柱已甚是危险了!”

道童一阵惊呼,将诸葛鸿思绪拉回现实。

此时海上七大神柱都已被毁,正道群侠汇聚一处,众人借丹药之力恢复些许功力,最多却也只能恢复到两成!

众人无不惊讶。

“难道这丹药也不能用?”

荆楚剑门一众弟子与众人交谈。顾幼锋、水婈君、仇禁恶三人已经与谢无忌、闻诗戫汇合。雷鸣亦与欧阳峑、龚乂相见。众人面色苍白,对此事大为不解。

“众位,我们几人未有功力损耗,先去驰援!众位朋友调息过后再来!”郭桐双四人先行而去。

“我和顾小兄弟也没啥损耗,各位保重!”

仇禁恶与顾幼锋亦朝西面偏殿踏水而去。

谢无忌、闻诗戫和众人一道坐船前去,众人一面调息,一面听陈嵕极解释道:“气运如器,功力如水,便如这只缶,若缶身上有了破洞,纵然再大也必有漏尽之时!”

龚大䍃一惊:“前辈意思是……”

陈嵕极不答,轻轻射出一道指力,那只缶立时被洞穿,水柱从空洞中流出!

欧阳仜沉声道:“龚兄还不明白?气运被褫夺一空之时,便是我等毙命之刻!”

众人神色沉重,尽皆默然!

周宿沙苦笑道:“陈前辈,您又何苦把老周这喝水的家伙打碎!”

众人无不大笑,驱散了阴郁气氛。

龚大䍃苦叹:“老周,我们要是不赶紧破阵,莫说这喝水的家伙,大家恐怕还要将命搭进去!”

“说的是。兄弟们,快些划船!”周宿沙忙叫众人加快行驶。

苏鸷调息已毕,伤势尽数复原,立时起身,对众人一礼,径自腾空而起,仿佛御风而去!

谢无忌眼中略有失落,陈嵕极鼓励道:“患之,苏兄弟有此进境,都是汝之功也!”

“我却没能帮什么忙!”谢无忌叹了口气!陈嵕极笑道:“非也!若不出意外,汝今日之功,已足赎汝兄之过也!”

“当真?”谢无忌喜形于色,这才惊觉戫儿似乎不在身边,回望时,她竟与雷鸣、龚乂等几人有说有笑!谢无忌心口一痛,从未有过之妒意仿佛毒蛇噬咬着心房,不由得攥紧双拳。戫儿似乎亦感觉到‘谢哥哥’投来目光,却故意视而不见。谢无忌更加恼怒,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理会。

戫儿侧头望去,见谢无忌当真生气了一般,心下反而忐忑,便欲回身而来,可看到师父摇了摇头,当即驻足,低头不再说话。

“这些娃娃,当真让人费心!”陈嵕极看在眼中,轻叹了口气,旋即又望向西面。

郭桐双、崔顶天、谭定军、蒋根生四人身法快绝如风,顷刻已踏浪而至西面大殿之前,周酢海、范纭盽二人看到四大高手突兀现身,惊讶难言。

“此处透着诡异!”四人凝视之,偏殿周遭放射诡异绿芒,阴森恐怖至极,更听闻凄风惨雾之音!众人迟疑片刻,还是郭桐双当先打破局面:“毕竟同在军中效力,纵然不好见面,我们也不能坐视胡大哥四人不理!”

“走!”

四人起身迈步走入门庭,纵入眼帘竟是满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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