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蕊、李瑶、柔桑和梅小七等在做糖人的象鼻老人摊位前等了许久,不见秋练回来,只好一道前去寻找,路上遇到重明、首阳之神等,询问秋练的消息,都说不知道,这下沈蕊等都有点着急,便拉着重明他们去四处寻觅,这期间,沈蕊说出秋练是在跟踪一个蒙面人,蒙面人曾经救过秋练。重明想到早些日子发生的事,猜想蒙面人的身份,却莫衷一是,因此也跟着着急。
他们许多人浩浩荡荡在街巷上寻觅,不知不觉走出很远,还是一无所见,虽然碰巧遇到鸟山鸣宇的马车,但当时无人去瞧,并不知道秋练在里面,压根没在意。
等出了州城东门,依旧不见秋练的影子,但是他们都在地面上发现了彼岸花的花穗,重明从地上捡起一些花穗,说道:“这是秋练留下来的,她肯定来过这里,并且和人交过手。”
“秋练姐姐会有危险吗?“梅小七、喁喁和消熙都颇为担忧地说道。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依照花穗碎裂的程度来看,对手似乎很强大。”重明看着手里的花穗发呆,“我们还是在这附近多找找,或许能找到。”
“要不我们喊喊吧?”沈蕊说过,向着远处大喊秋练的名字,“秋练,你在哪里?我们在找你,你听得到我们的喊声吗?”
慕容玉香、梅小七、李瑶、柔桑、储环和九影等也都加入进来,站在冰面上向着不同的方向呼喊秋练的名字。
始终默默无语的无我妖走了出来,说道:“大家不用喊了,我有更好的办法找到秋练姐姐。”
沈蕊、柔桑等停止呼唤,围拢过来,沈蕊说道:“无我妖妹妹,你有什么办法?”
无我妖指指自己的铜镜面目,道:“用它来显示出秋练的所在。”
重明、肩膀上停着墨精的落落、沈蕊和喁喁等曾经见过无我妖使用此项本领,如梦初醒,重明走近,把手里的花穗递过去,很诚挚地说道:“拜托了!”
“嗯,我会看到秋练姐姐在哪里!”无我妖接过花穗,放入脑袋后面的口中,不多久铜镜上就显示出秋练遇到、追踪并追上蒙面人,蒙面人去掉面纱,秋练和陈眉交手,秋练和陈眉彼此默然而立,以及秋练和陈眉登上马车并回到千寻楼的场景。
“我们到处寻找,哪里想到秋练已经回去了。”沈蕊道,“在无我妖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秋练,现在,我们可以放心回去了。”
重明道:“那个日本老人是谁?”
“秋练姐姐和他同乘一辆马车,肯定知道他是谁,回去问问就知道。”落落催促道,“重明哥,别发呆了,快回去吧。”
“嗯。”重明应着,和大家一起结伴返回。
众人回到千寻楼的厅堂,看见秋练坐在桌边若有所思,沈蕊等先围上去,乱纷纷地说道:“你撇下我们不管,自己偷偷回来,太不够朋友了。”
秋练见了她们,对自己先回来的事也是很内疚,说道:“是我的错,不该扔下你们的,就算回来,至少也该告诉你们一声。我道歉。”
“不用道歉。”沈蕊、李瑶、余安安都道,“我们通过无我妖的铜镜已经看见了,你和陈眉是遇到那个日本老人,同乘坐马车回来的。”
梅小七道:“我们是永远不会怪你的。我们在等你的时候,也替你转动指针,让象鼻老人给你做了个糖人,是只小猪。”
梅小七将手里的小猪糖人递给秋练。
“谢谢你们。”秋练接过, 拿在手里,十分爱惜。
重明此时走了过来,对秋练说道:“你追踪的那位蒙面人是谁?他虽然去了面纱,似乎也很陌生。”
秋练道,“蒙面人就是曾经救过我的人,而且还是我们以前的故人。”
“故人?”重明惊奇。
“对。”秋练颔首。
沈蕊、李瑶、梅小七等见重明和秋练相谈,都很知趣地说道:“你们慢慢谈,我们要回去休息了。”便纷纷走开。
首阳之神等也没有围上去。
秋练单独面对重明,说出蒙面人就是卫光的事实,也简略说了事情经过,不过卫光向她示好的话倒隐去没提,也没有提的必要,因为秋练只是把卫光当成普通朋友。
重明听后目瞪口呆:“卫光居然没死,不仅成为妖力强大的妖,还成为幕后的神秘大人,世事真的让人难以预料。而他这次出现,既是在向你说明他奇特的经历,恐怕也有别的缘故。”
重明咳嗽两声,又道:“你曾经穿着红色嫁衣和他同乘一辆马车,他母亲还曾经以诡计想让你嫁给他······”
“干嘛还提那件事。”秋练道,“那段经历不是我想经历的好不好?是某个人的决定才会产生那样的结果。”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认错。”重明道,“都是某个人不知好歹,居然选择了逃婚,实在是个天下第一号的大笨蛋、大傻子。”
秋练听重明这样说倒释怀了:“关于卫光的事你可以放心,不管他以前怎样,或者现在怎样,他都只是个朋友。再者说,卫光也已经有属于自己的缘分。”
重明问道:“和谁?”
秋练见陈眉并没在身边,百百爷、耄耋妖等也不在,方才说道:“当然是陈眉了。也正是因为陈眉吃醋,才会借口抢书和我动手。”
“为何以抢书为借口?难道她知道书册的秘密?”重明问道。
秋练道:“卫光是知道的,陈眉是偷听我和卫光的谈话听到的。书册的秘密将很快不是秘密。”
对于书册是封印的事将很快大白天下,重明在和神郁娘娘一番谈话后,还是有了心里准备的,并不惊讶,只是说道:“交手之中后,你们不会因此结仇结怨吧?”
“不会的。”秋练道,“陈眉争风吃醋,只在一时,过后我们又和好了。”
“所以你们一起搭乘那个日本老人的马车。”重明道。
秋练点头:“是的,为那个日本老人指路。”
“那个日本老人是谁?”重明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鸟山鸣宇。”秋练道,“就是犬神等口中的那位大人。”
“他来中原莫非就是为了绘画更多妖怪的图像?”因陆生和陆齐的事,重明知道这位鸟山鸣宇大人。
秋练道:“我和陈眉在马车里和他有过一番对谈,目前来看,他来中原的目的就是如此简单单纯,毋庸质疑。”
“那样的话,他就只是单纯的妖怪画家了。”重明字字句句地道。
秋练道:“浮世绘妖怪画家。”
这个时候,青行灯、河童和犬神从楼梯上走下来,来到跟前说道:“秋练姑娘,我们鸟山鸣宇大人相请,请过去一叙。”
秋练看看重明,重明脸色一改,见此就对青行灯等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
“秋练姑娘尽管放心,只是叙谈片刻,不会耽误你休息的。”青行灯道,“我和河童会相陪,不让秋练姑娘单独面对鸟山鸣宇大人。”
见青行灯如此说,秋练没有再拒绝的理由:“那好吧,请带路。”
又转头对重明道:“我会很快回来。”
便和青行灯等走上楼去。
······
三楼上的几十个房间也是按照天干地支的方法来排列房间号的,多数房间已经有妖怪客人住下,甲子房虚位以待,便成为鸟山鸣宇的卧房,秋练和青行灯等走进去时,陈眉方才出来,而在房间的桌案前正坐着鸟山鸣宇,面前摊开放置了一个绘画着许多妖怪图像的长卷,便是传说的《千妖卷》。鸟山鸣宇专心致志,在以笔绘制新的浮世绘画风妖怪,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并排站立着海座头、桥姬等。
秋练被引领而来,鸟山鸣宇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客人来到,忙忙放下笔,站起身来。
鸟山鸣宇绕过,走近,面对秋练时,双手垂直放在身侧,弯下身子,行了个很尊敬的东瀛问候礼,说道:“秋练姑娘肯来一顾,荣幸之至。”
秋练福了福,说道:“鸟山鸣宇大人相召,不知有何事?若能力所及,定不会推辞。”
“我心中有个结,想让秋练姑娘指点迷津。”鸟山鸣宇看了看犬神,又回头看看海座头等,那意思是让他们退下。
犬神、海座头等告辞离去,只有青行灯和河童留下来,青行灯将门关上。
秋练见对方煞有介事,说道:“鸟山大人经历沧桑,怎么还会有想不开的事?”
“有的,有的,纵然年龄大阅历深,还是会被一些事困扰。”鸟山鸣宇伸出右手,做出请的意思,“秋练姑娘请入座。”
秋练坐在桌案的客座,鸟山鸣宇则坐回原来的位置。
青行灯和河童则站在了鸟山鸣宇的身后。
“是什么样的心结?”秋练道,“莫非你想看看我所绘画的百妖图像?”
鸟山鸣宇笑了一笑,说道:“我刚刚听犬神等说了,秋练姑娘手里有中原百妖图像的书册,确实萌生一睹中原之妖风采的想法,可是我也知道,那些妖的图像也是秋练姑娘殚精竭虑画下来的,是你的作品。我若是看了,然后画下来,总归是有不劳而获的嫌疑,我纵然有意完成《千妖卷》,也不能如此作为。我心中的结是关于生死的话题。”
“生死的话题,为何会选择找我来叙谈?”秋练有点纳闷,脑袋歪了一下,看着对方。
“那也是在马车上和你对谈,发现你有与众不同的见识,才会相邀。”鸟山鸣宇道,“而且我相信肯定能从你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鸟山大人如此看得起我,那么我就尽平生所学来帮大人解开心结。”秋练心中升起一股豪气。
“所以说,我没有找错人。”鸟山鸣宇很欣慰地道,“在这尘世之上做任何事都属于对生命的一种消耗,而尤其以书写和绘画对生命的消耗更大,三十年的绘画生涯已经严重损耗了我的心力,在过去很多时候,心脏或跳动极快,或跳动特别缓慢,那都是心力衰竭的一种征兆啊。近几年,心脏的疼痛开始折磨我,好在青行灯和河童以妖力帮我缓解,但也是勉强支撑,说不定哪一天,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把手边的事暂时放下,好好养身子,等到身体恢复再来完成自己的心愿和理想不行吗?”秋练提出建议。
鸟山鸣宇摇头,说道:“如果放下我在做的事,会让我生不如死。”
“那也可以边做事,边请名医用药。”秋练道,“千寻楼里就有三位名扬天下的名医,其中一个叫慕容玉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或许能帮你。”
鸟山鸣宇还是摇头。
青行灯和河童道:“东瀛的很多位名医都给鸟山大人诊过脉,已然束手无策,想必中原的名医也没有办法。”
“原来如此。”秋练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鸟山鸣宇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东瀛的那些名医虽然治不了我的病,但其中一位却给出了救命的办法,不过救我一命,却要牺牲一个人的生命,因此我产生了心结,不知该如何取舍。”
“不愿牺牲他人,说明鸟山大人是有很强的悲悯之心。”秋练道,“像你这样心怀慈悲者应该好好活下去。”
“可是我真的不想牺牲他人。”鸟山鸣宇满含期盼地望着秋练,希望秋练能给出答案。
“呃······”秋练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重如山海,那么就不能随便开口,因为她看似随便的一句话可能会影响两个人的生死,因此把目光移开,在移开目光时,刚好看到了青行灯和河童的目光,青行灯和河童的目光里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期待,在期待之中还有几分威胁和逼迫,秋练明白,青行灯和河童是希望鸟山鸣宇活下去的,因此自然希望秋练能按照他们心中所想的话来回答,比如:“鸟山大人身负重大使命,应该活下去,那个牺牲的人会感到自豪和骄傲的。”
然而秋练没有按照青行灯和河童所期望的来回答,也没有马上回应,只是沉默着,许久才说道:“这个问题很不简单,很不平凡,我想过些时候再告诉你,行吗?”
鸟山鸣宇沉默片刻,点头道:“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秋练姑娘需要思索,那就思索些时候吧,我等着秋练姑娘的答案。”
“嗯,我会给出答案的。”秋练道,“鸟山大人,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鸟山鸣宇道:“我送送秋练姑娘。”
鸟山鸣宇把秋练送出房门,秋练心怀惴惴地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