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朱成碧并未损伤分毫,而自己手下成百上千名黑衣人杀手却全部都被杀光葬身于此,这一场截杀无疾而终,黑衣人首领绝望地想要咬舌自尽。朱成碧早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直接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活捉,然后冷脸用锐利的剑尖抵着他的下颌挑着他的下巴,逼迫他一点点地抬起头来。
“兰友德派你来的?”朱成碧一双深邃的眸里满是嗜血的阴翳。
黑衣人首领连忙摇头,呜呜地叫着,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你不必急着否认,我已与兰友德交手多次,又岂会不知他的手腕?既然他喜欢刺杀这种把戏桥段,那我定然也要回报他一个惊喜陪他再继续好好玩玩。”朱成碧挑眉轻声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
黑衣人首领眼底闪烁着惶惑,惊讶诧异地看着唇角染上冷意的朱成碧挥手让人将自己押了下去……
卜世仁很快便接收到了刺杀失败的消息,惧骇地抖着双手看着信中的内容:“全军覆没,一个都没回来?怎么会,怎么可能?”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面对朱成碧的势力时以惨败收场,黑甲暗卫究竟是种怎样可怕的存在?
卜世仁脸色难看至极,拿着信跪在了兰友德的面前:“启禀大人,刺杀计划失败了,我们的人无一生还。”
彼时正手执酒杯痛饮的兰友德闻听噩耗脸色大变,当即便立刻将琉璃盏狠狠砸向卜世仁厉声喝问:“你说什么?”
卜世仁的额头被琉璃盏砸得鲜血流淌,不敢躲闪的他跪在地上低着头,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我们派去的人全死了,朱成碧以前一直都是在刻意隐瞒掩藏自己的实力,他的黑甲暗卫个个都可以一敌百。”
兰友德用脚朝卜世仁的胸膛踢踹:“废物,统统都是一群废物,滚!”
歪倒在地的卜世仁不敢有任何反抗,捂着疼痛的心口不敢再多做停留,连爬带滚地溜了出去。
“朱成碧,你可真是好样的,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是我不了解的……”砰的一声巨响,面露酷寒的兰友德将案桌掀翻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他一直都认为朱成碧的实力比不过甚至远不及自己,之所以会派自己培养多年的数千名杀手倾巢出动是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防止出现其他的意外。他早就制定好了这次的行动计划,朱成碧非死即残,其他人自然也无法幸免,结果无论如何也都万万没有预料到最后居然会以惨败收场。这么多年,他每每与朱成碧暗中交手,都是呈现上风趋势,他以为朱成碧会是一个不堪一击的绣花枕头,谁知道朱成碧终于显露出了真正的实力……
兰友德当天夜里便带人快马加鞭朝着盛京都城方向疾驰,打算赶在班斓与朱成碧前面回去。本来他还并不急着离开,准备等上两日再出发,但刺杀计划失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只会令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
然而令兰友德始料未及的是,当他们的人马抵达一处密林时,一阵杀气迎面扑来,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的兰友德当即便立刻勒住马缰让后面的人停止行进,一边眯眸凝着漆黑的前路一边仔细听动静。
夜色昏暗,凛冽的寒风飒飒吹起。密林树影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是邪祟阴魂,沙沙作响的树叶似乎还夹带了几分鬼哭狼嚎的诡异惊悚声音,让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胯下的骏马不安地来回转着不肯往前走,一时间人心浮躁人人惶恐。一股股冷意从脚底涌现上来,卜世仁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颤栗,脸色煞白的他忐忑地咽了口唾沫低声建议兰友德:“大……大人,下官好像见到一簇簇影影绰绰的影子不断在密林中飞舞着啼哭哀嚎,咱们杀了那么多的朱家军,保不齐是他们化成鬼魂来索命了,所以别再继续往前走了,赶紧退回去逃跑吧!”
卜世仁说得众人心里发毛,情不自禁地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毕竟心里有鬼所以心虚的他们都作为兰友德的心腹参与了谋害朱家军的行动。
“闭嘴吧怂包软蛋窝囊废,这世间哪里有鬼?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王公贵胄的稳重与胆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即使流血拼杀也绝不会轻易后退一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鬼魂要来索命,他们活着都斗不过我,难道死了就能斗得过我了?呵呵,简直荒谬!我不信任何鬼神之说,我只信自己。”兰友德抿唇冷冷地扭头看着这个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的卜世仁。
懦弱无能如卜世仁,被斥骂后只嘀咕着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
兰友德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握住剑柄抽出腰间宝剑,寒光闪烁在眼皮上折射出一道刺目的暗芒,他眯眸双脚一夹马腹:“驾!”
汗血宝马前蹄扬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鸣,兰友德人马合一似一道离弦之箭般刹那间冲入了密林。其余人虽然毛骨悚然但却不敢耽搁着不追随护卫其后,连忙也紧跟着进了密林。
关键时候,保命重要。不愿让自己出现任何意外的卜世仁手握缰绳迟迟未动,想要静观其变又怕兰友德怪罪,可万一他死了,他的女人及未出世的孩子该怎么办?念起他们,卜世仁眼底一片柔软——他不怕别人嫌他好事做尽坏事做绝罪恶滔天,他只怕他死了再也没命继续和他们在一起彼此陪伴……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的他内心无比纠结,挣扎着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
北风肆虐,呜呜的啼哭声越来越响。卜世仁不敢再继续独自一人孤身待在原地等着,无可奈何地骑马进入密林与部众会合。
忽然一阵狂风扫来,吹拂起枯黄的树叶如倾巢出动的蜂群般朝率队领先的兰友德扑来,他神情一僵,握着宝剑唰唰砍了两下,那团树叶顿时向四处飘散而去,但胯下的骏马却突然哀嚎一声,低头只看见马脖子上赫然扎入了一支利箭,兰友德怒吼:“有埋伏,注意提高警惕加强防范!卜世仁何在?”
卜世仁一听兰友德叫自己,忙率亲兵将兰友德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来刺杀?”兰友德无比恼恨地喝问。
密林之内,无人应答。弓箭的嗖嗖声此起彼伏,势如破竹,众多箭矢夹杂着凛冽的寒风以凌厉之态刺破空中飘落的树叶射来,陷入危险绝境的他们开始乏力,逐渐无法抵抗招架住这强劲的攻击,即将溃不成军。一支羽箭突破包围圈直射向兰友德,察觉到自己鬓角有疾风袭来的兰友德偏头躲避,锐利的箭头紧贴着耳朵惊险擦过,留下一道黑紫色的血迹。兰友德眼前传来一阵眩晕,身体一软,整个人从马上翻落下来。卜世仁见状吓了一大跳,眼底满是惊骇的他赶紧翻身下马搀扶住受伤中毒昏迷不醒的兰友德,无心恋战,迅速朝附近的县城狼狈逃窜。
……
“主上,兰友德目前已经中毒昏迷不醒,不过他只是耳朵被擦破了一点皮,渗入的毒素恐怕无法伤及性命。”朱殊向朱成碧复命,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增添了几分莹润柔和。
“无妨,只要能够拖延他回返路程的时间,目的也就达到了。”朱成碧眯眸勾唇淡淡一笑,挥手让朱殊退下。
睡眠极浅的班斓稍微有点动静就会当即便立刻清醒过来,所以朱成碧刚一靠近,她便陡然睁开眼睛抬眸望向朱成碧。
朱成碧朝班斓伸手,班斓将手放入了朱成碧的掌心,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打算将她从床榻抱上马车,期间她有些不自在想要落地下来自己朝前走,他却劝她不要乱动让才重新包扎好的伤口继续开裂,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低头沉默下来不再挣扎,浓密睫毛遮掩住了隐隐有些拘谨局促的不安复杂情绪。
朱成碧亲吻了一口班斓,将她放上马车后自己也进入厢内坐定,用湿毛巾擦拭手掌开始洗茶泡茶。他的动作优雅,手指骨骼分明白皙修长。
“喝口茶,醒一醒神。”朱成碧端着茶盏将泡好的茶水递给了用痴迷眼神看着自己的班斓。
班斓在朱成碧面前红着脸背靠壁接过茶盏,捏起茶盖轻轻拨弄着杯中碧绿的茶叶。
“我已派人教训了兰友德,他伤害了太多无辜者,没道理一点代价也不用付。本来可以直截了当地取了他的首级,但又不愿意让他就这么痛痛快快地死去。因此他现在并无大碍,只是稍微中了一些毒。虽不致命,却也够他尝些苦头受些折磨的。从前,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低调退让得足够多,就没人有理由逼我上绝路,经此一事才明白什么是得寸进尺,对方根本不懂适可而止。有时候一味忍让只会令人以为是怕到不敢与之对抗,所以也该是时候开始反击了。”朱成碧掀起眼帘淡淡地扫了眼班斓,他的内心沉静无比,眼眸里仿佛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泛出任何一丝涟漪。
帘幕被掀开一角,班斓捧着茶盏扭头看向窗外的景色,朱成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旭日东升,满天红云,似历经千难万险突破了永无止境的阻隔才终于将天际撕裂出一道口子,当它的万丈霞彩亮芒徐徐展露缓缓绽放时,黑暗散去,光明重现人间。这一刻,岁月静好,一切都变得非常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