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容玉雪挺直腰板,准备离开时,她愕然发现,原本拥挤的房间不知何时已变得空旷,只剩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乔大传,以及那两名新近到来的守卫。
她目光一闪,不经意间与老者的目光交汇,旋即转身,步伐轻盈地迈向门口。
老者见状,连忙小跑几步,紧跟其后,口中急切地呼唤:“鬼医圣手!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鬼医圣手吧!”
慕容玉雪心中微惊,没想到在这偏远之地,竟还有人能识得她的身份。
她停下脚步,回眸望向老者,眼中闪过几分疑惑:“你认识我?”
她心中暗自揣测,对方的确认让她颇感意外,但既然已被认出,又何需隐瞒?
乔大传闻言,快步走出门外,神色复杂地看向慕容玉雪,质问道:
“你身为医者,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还谎称自己患了风寒?”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解与责备。
面对乔大传的质疑,慕容玉雪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缓缓说道:“医者难自医,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况且,我可曾明确告诉你我患病了?你又何必如此当真?”
乔大传一时语塞,转而求助般望向一旁的黄老:“黄老,您之前提到的鬼医圣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老闻言,脸上浮现出敬畏之色,缓缓开口:“鬼医圣手啊,那可是医术通神的人物,据说能起死回生,但因其行踪不定,真正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没想到,我黄某人今日竟能亲眼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鬼医圣手,真是三生有幸。”
“长老,那些不过是一些夸大其词的传说罢了。”慕容玉雪依旧保持着那份淡漠,就像是外界的一切赞誉与好奇都与她无关。
“鬼医圣手真是太谦虚了。”黄老笑眯眯地看着慕容玉雪,眼中满是欣赏。
而一旁的乔大传,目光紧紧锁在慕容玉雪身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样一个看似不过弱冠之年的青年,竟然掌握着如此高超的医术,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回想刚才那场生死攸关的急救,他忍不住追问道:“鬼医圣手,能否告诉我们,刚才那位兄弟所患的是何种病症?”
“那是心肌梗塞,一种在你们这里并不罕见,却又难以治愈的疾病。”
慕容玉雪语气平和,却字字千钧,“心肌梗塞往往由受寒引发,低温环境会削弱人体抵抗力,使得肺部功能受损,为感冒病毒的入侵打开门户,最终导致病情恶化。”
在那个被寒潮紧紧包裹的季节里,患有肺气肿或气管炎的人们如同脆弱的叶子,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
当冷空气无情地侵袭,他们的呼吸道就像是被冬日的铁链紧紧束缚,局部温度急剧下降,血管像是听到冬日号令般收缩,血流随之减缓,如同溪流在冰封下缓缓停滞。
纤毛,那些原本在呼吸道中活跃清扫病菌的小卫士,在寒冷的侵扰下也变得迟钝,它们的摆动不再那么有力,清理病原体的能力大打折扣。
如此一来,一旦有病毒或细菌乘虚而入,支气管炎就如同被唤醒的猛兽,轻易地复发,让患者的呼吸之路布满荆棘。
与此同时,寒冷不仅考验着呼吸系统的韧性,还悄然影响着大脑的精密运作。
它就像是是一把无形的钥匙,悄悄开启了通往溃疡病的大门。
在低温的刺激下,迷走神经就像是被激活的警报器,促使胃酸分泌激增,而交感神经则紧随其后,引发胃及十四指肠血管的一阵痉挛,使得这些消化器官对抗酸性的防线变得异常脆弱。
黏膜,那层薄薄的保护屏障,在酸性消化液的不断侵蚀下,逐渐显露出裂痕,溃疡便在这裂痕中悄然萌芽。
气温的骤降与气压的攀升,就像是是自然界的一场阴谋,它们联手打破了交感神经与副交感神经之间的微妙平衡,导致微小的毛细血管紧缩,血液循环的阻力陡然增加,为健康埋下了隐患。
对于那些循环系统已不堪重负的人来说,冬天无疑是个严峻的考验。
冠心病、脑血管病、高血压等疾病患者的心脏与血管,在寒冷的压迫下,不得不面对更为艰难的挑战。
血管在低温的命令下紧缩,血压如同被压抑的弹簧突然释放,急剧上升,毛细血管在这样的压力下,有的甚至硬化,小动脉则可能陷入持续的痉挛状态,这正是脑出血与脑栓塞悲剧的前奏。
寒冷还像一位无形的雕塑家,通过改变血液的物理化学特性,加速了血沉的过程,缩短了血凝的时间,血液变得粘稠,为动脉血栓的形成铺设了温床。
因此,在冬日的寒风中,心肌梗塞与冠状动脉硬化的阴影尤为沉重,尤其在那些终年覆盖着冰雪的极寒之地,疾病的魔爪似乎更加肆虐。
面对这一连串冰冷的事实,乔大传的脸上掠过几分沉重,他的沉默就像是是对这不公命运的无声抗议。
而黄老,尽管对这些医学术语感到陌生,但从慕容玉雪的话语中,他能感受到一种深邃而专业的力量,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之情。
“那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呢?”左侧的声音带着几分迫切,似乎在寻找着希望的微光。
“最理想的方式,莫过于远离这片极寒的苦寒之地。”
“上官衍墨!”
“如果,有人不愿意离开呢?”
上官衍墨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慕容玉雪脸上那稍纵即逝的惊讶上,他脸上的面具似乎也因为这份柔和而变得不那么冷酷。
慕容玉雪意识到自己竟意外踏入了上官衍墨的领地,但她并未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只是在片刻的愣神后,迅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淡漠。
“若不愿离去,加强防寒保暖则是关键。”
“仅此而已?”乔大传眉头紧锁,似乎对这样简单的答案感到难以置信。
“是的,我见你们衣衫单薄,虽然习武之人耐寒,但我并不期望你们像我这般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我的体质较弱,自知无法与各位相比,如何穿衣,还需各位自行判断。”
上官衍墨的目光温柔,定格在多年未见的少年身上。
白色的斗篷在风中轻轻摇曳,如同冬日里的一片雪花,时而飘扬,时而低垂。
他那双平静的黑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宁静得就像是能包容世间一切喧嚣。
他那清冷的气质中,却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韵味,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裳,与漆黑如墨的发丝形成了鲜明对比,修长的身躯挺拔而立,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尊贵,就像是他本身就是这雪景的一部分。
面具之下,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显得格外柔弱,身形似乎比记忆中更加消瘦,这让上官衍墨心中涌起一股痛楚,不明白为何他总是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想到刚才他还与另一个男子有所接触,甚至险些……
上官衍墨的眉头不禁紧锁,一股莫名的怒意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乔大传!去取些热水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坚决。
“啊……好的好的……”
乔大传连忙应声,不多时便端来了一盆温热的水,气喘吁吁地说道:“来了。”
上官衍墨缓缓自袖中抽出一方精致的手帕,那手帕边缘绣着细腻的慕容纹,就像是承载着慕容淡风轻的雅致。
他轻巧地将手帕浸入一旁的清泉中,水珠沿着丝线滑落,滴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随后,他缓步迈向慕容玉雪,眼神中带着温柔,将湿润的手帕递至她面前。
“擦擦吧,别让尘埃污了你的手。”
话语间,透出几分关怀。
慕容玉雪本就因在外奔波,双手略显疲惫,此刻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接过手帕,那双如玉雕琢般的手,在洁白的帕子上轻轻摩挲,每一根手指都显得那么完美无瑕,就像是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令人心生怜惜。
上官衍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沉醉于这份不经意间的美丽,直到慕容玉雪轻轻将手帕递回,他才恍然回神,伸手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似乎有微妙的电流划过。
在一旁的乔大传,目睹这一幕,心中惊诧不已。
他知道自家主人对于清洁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怎会亲自为他人服务,更不用说那用过的手帕竟未被丢弃,这实在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咦,是鬼医圣手大人!”
季凌寒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他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慕容玉雪,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
刚从外面匆匆归来,季凌寒远远便看见一群人聚集在院门,心中暗自揣测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及至走近,发现慕容玉雪也在其中,更是惊奇不已,这位神秘莫测的鬼医圣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季凌寒的出现,慕容玉雪只是微微点头,以示礼貌,那份从容不迫,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等下,你们居然认识?”
乔大传一脸愕然,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联系。
“确实相识。”
季凌寒简短回应,却未提及两人之间的过往,包括慕容玉雪曾救上官衍墨于生死边缘,以及她身为上元国智囊的尊贵身份。
这些秘密,一旦揭开,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乔大传突然想起先前的那一幕,心中顿时如遭雷击!
他的名誉啊,这下全毁了!
他急忙解释道:“主子,这位便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位遭遇追杀,前来寻求庇护之人。”
“嗯,是我邀请他来的。”上官衍墨语气平淡,却透出决定。
乔大传闻言,整个人如同被定格,满心的不解与震惊。
而季凌寒同样心存疑惑,不明白主子与鬼医圣手之间何时建立了这样的联系。
“季凌寒,为鬼医圣手安排个住处。”上官衍墨吩咐道,言语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这……”乔大传望向慕容玉雪,心中疑惑更深,不明白主子为何对她如此礼遇有加。
“不必麻烦了,我们已经有人安排好了住处,就在隔壁。”
慕容玉雪温婉一笑,拒绝了这份好意,她的态度既不失礼,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季凌寒见状,体贴地提出:“鬼医圣手,这里人来人往,可能会影响您的休息,不如让我为您另寻一处更为清幽的地方。”
慕容玉雪欣然接受,她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那就多谢了。”
她转身之际,目光轻轻掠过上官衍墨,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后与季凌寒并肩离去。
乔大传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主子,此人来意不明,何不将他安置在隔壁,方便我们监视?”
上官衍墨沉默片刻,深邃的眼眸就像是洞察一切,最终只留下一句:“不必,她在骷髅谷内享有自由。”
这番话让在场众人皆感意外,上官衍墨对这位少年的宽容与信任,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黄老与乔大传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投去了更多探究的目光。
黄老见主子即将离去,连忙出声提醒:“阎主,关于鬼医圣手大人的建议,我们是否该慎重考虑?”
上官衍墨回首,目光锐利地扫过黄老,继而对乔大传说:“按她说的去做。”
“是。”
乔大传虽有些失落,但还是遵命。
原本期待的好戏未能上演,但他很快调整心态,毕竟,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呢?
兄弟之间,无需过多猜忌。
想到这里,乔大传重新振作,恢复了平日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