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西街已然乱作一团。
潘豹的弟弟潘龙跃上擂台,察看兄长伤势,发现潘豹竟然一命呜呼,死了!
“哥哥,哥哥,你等着,我一定和爹爹为你报仇雪恨。”
潘大人痛失爱子,也是老泪纵横,咬牙切齿道:“守住城门,严加盘查,派人给老夫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黑小子找出来,老夫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潘家父子的对话,杨落摇听得心惊肉跳,转念一想,七郎常年在家习武,鲜少抛头露面,想来潘大人和他下属并不认识七郎,才叫他“黑小子”,到时候七郎死不承认上过擂台,不知能否躲过一劫?不可能,朝廷和潘大人不会如此好骗。
这时候,四名黑衣男子从茶楼走出来,迈着矫健的步伐,往西城门方向赶去。
那四人脸上神色不太自然,像是戴了人皮面具。杨落摇暗自琢磨,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有不可告人之事。莫非,潘豹的死,与他们有关?七郎那一拳,就算是老弱妇孺,顶多也就重伤,万万不会伤及性命啊!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黑衣少年杨七郎身上,哪里还有人留意到茶楼中走出来的四名男子,以及悄悄跟踪他们的杨落摇。
四名男子中,有三人身形魁梧,正当盛年,还有一位身形稍显瘦弱,看上去年长些。他们行至西城门,年长者随手塞给盘查的宋兵一锭银子,从而顺利出城。
杨落摇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自然不是可疑之人。她不远不近地尾随四人出了西城门,沿一条小路走着。
见四周无可疑之人,他们扯下人皮面具,随手扔掉。
空中云卷云舒,微风宜人,夕阳斜挂在西边天际。
不知不觉中,杨落摇跟踪四人到了一片树林中,光线顿时暗了些许。她心头一惊,暗叫:糟糕,得赶紧脱身。
“出来。”树林中,一道凌厉的斥责声响起,“小爷看见你了。”
杨落摇正欲发足狂奔,眼前一晃,发现脖颈被麻绳套住了,她急忙双手攥紧绳子,以免自己被勒死。
一眨眼的功夫,四名男子凑过来。
为首男子,丹凤眼又细又长,面如冠玉,只是一脸阴沉,浑身透着寒意和怒气。他叫耶律琛,是契丹南院大王。
其余两位年轻男子,样貌极其相似,乃兄弟二人,哥哥叫慕辞,弟弟名叫慕康。
年长男子神色儒雅,双眸透着无限睿智,是个难缠的角色,乃辽国谋士韩德让。
“姑娘,为何跟踪我们?”韩德让开口询问。
“我……我……”杨落摇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目光不停地落在四人脸上,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是好奇,想来看看几位公子庐山真面目,我没有恶意的。尤其是这位公子,样貌英俊,不知哪家姑娘有福气能嫁给他……”
“哈哈哈哈……”慕康豪爽地笑了起来。“小姑娘,你比我们契……老家的女子都要生猛啊!”
杨落摇羞红了脸,尴尬地讨饶:“四位公子,能否高抬贵手?”
耶律琛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调皮灵动的杨落摇,内心深处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太阳已经消失在西边天际,晚风吹过,树林中的叶子飒飒作响。
突然,细微的脚步声传进四人耳中。耶律琛伸手捂住杨落摇口鼻,低声道:“分头躲起来,今夜月色甚好,三更天在此处汇合。”
四人甚有默契地各自寻找藏身之所。
杨落摇摘下脖颈上的麻绳圈,被耶律琛拖进一个山洞里。
“来人很有可能是我的仇家,你不想死,就闭嘴。”
杨落摇点头如捣蒜,躲在耶律琛身后,窥探洞外面。此刻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今儿出门没看好皇历,七郎误杀潘豹,令公知晓后不知如何处置他,天波府众人该怎样面对潘大人?再说潘豹真的是死于七郎之手吗?
山洞外,几名杀手四处寻找未果,骂骂咧咧地往树林深处寻找去了。
月光洒落在树林中,如同一层轻纱,如梦如幻。
耶律琛攥紧杨落摇手腕,走出山洞,此刻月光正好照在她身上,不经意间一撇,赫然发现自己魂锁梦牵的一幕——蝴蝶形状的胎记。
“杨落摇!”没错,他正是当年破庙中,被杨落摇救下的少年。
“你?”杨落摇难以置信地问,“你认识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耶律琛心头狂喜,情不自禁地伸手紧紧抱住她,“你可知,多年来,我从没未忘记过你。”
“你嘀咕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放开我。”杨落摇拼命挣扎,却始终难以挣脱,情急之下,她从腰际掏出帕子,随手一晃。
“落摇,你……”耶律琛一阵头晕,慢慢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