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醒时,已是夜里,身旁只卫仪卿一人守着。卫仪卿见她醒了,忙过来床边问道:“师妹,怎样,你可好些了?”
柳惜见坐起,卫仪卿将枕头垫高,让她倚靠,柳惜见这才回道:“像是没那么晕了。”
卫仪卿道:“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柳惜见摇摇头,道:“咱们这是在哪儿?”
卫仪卿道:“在新平县的一家客栈里,从飞天渡那里过来,师父瞧天色不早了,便寻了客店住下,我和你一个屋。”
柳惜见举目一看,对面还有一张床,道:“什么时辰了,师姐你若累了,便先歇下吧。”
卫仪卿道:“我还不困。”
柳惜见叹道:“离庄这么久了,可算是能回去了。”
卫仪卿笑道:“算来,你近半年都流落在外了。”
柳惜见道:“是啊。”又问道:“程师伯如何了?”
卫仪卿道:“宫师叔说,腿上伤的还是重的,不过,要治也容易。”
柳惜见道:“出来一趟,个个带着伤回去。”
卫仪卿瞧着柳惜见,欲言又止,柳惜见问道:“怎么了?”
卫仪卿微一迟疑,柳惜见再追问,她才道:“师妹,你出来,可是又受过重伤了?”
柳惜见道:“重伤说不上吧,受伤倒是有的,怎么了?”
卫仪卿道:“你晕着的时候,宫师叔给你把脉,他说,你这几月连连重伤,许多时候又大动内力,元气有所损,若是不好好养息,只怕会落下大病。”
柳惜见不言,却想起在掖水一亭时利风规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卫仪卿道:“方才,明师兄拿了那剩下的一只小灵蜥熬了药给你喝了。”
柳惜见吃了一惊,道:“什么?”
卫仪卿拍拍她手,道:“你急什么,师兄说,那本来便是你寻来的,如今你身子有亏,正该给你做药。”
柳惜见轻轻颔首,道:“他还能记得我,也总不枉我跑了这么远的路。”
卫仪卿伸指在她面颊上一刮,道:“你年纪小,说话却总是老气。”
柳惜见笑了一下,问道:“对了,明师兄可服用那蜥王做的药了,他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卫仪卿神色转哀,柳惜见道:“怎么了,师姐?”
卫仪卿遂将当日天明寺上发生的诸事与柳惜见说了,于冯嵘气绝,明千霜以蜥王相救一事更是详说,柳惜见听了,深叹一气,说道:“造化弄人,冯大侠多好的人,自是该救的。”
卫仪卿道:“这几日,谁也不敢说这事。冯大侠已是满心愧疚,任谁都瞧得出来,明师兄却像没事人一样,只是怕他把难受的都藏在心里了。”
柳惜见道:“能救冯大侠,师兄想来是欢喜的。”
卫仪卿道:“这咱们知道,只是,他的毒伤,那可要怎么办?”
柳惜见轻轻叹息一声,思想半晌,道:“宫师叔可有说怎么治?”
卫仪卿道:“宫师叔还在找法子。倒是说,这回在天明寺,有一位姓利的大夫,受人所托来给师兄诊脉,便说要治师兄的病,只得将经脉上的毒清除了,再辅以换血之法,才能根治。可是。这两个法子,都不易,尤其是清除经脉中毒质。原本,利大夫和宫师叔都是预备着拿那蜥王给师兄治伤的,可是冯大侠又出事了,明师兄便把蜥王给冯大侠先用了。如今明师兄,便只服用那些小蜥了。”
柳惜见道:“好歹,证实了这蜥王对各样伤症是真有用的。依我的意思,咱们不妨去西域。花些银钱,请那大雪山附近的人帮忙寻寻看,可能再寻到蜥王。若是寻不到,要么依照左小山的法子,自己养一只蜥王出来。”
言罢,顿了一阵,又道:“不不不,如此只怕耗时,不妨把小灵蜥都抓来,一一喂给明师兄吃,说不准,吃够过万的小灵蜥,叫他养成和蜥王一般的体质,便也能遏住那毒。蜥王不也是吃了万只灵蜥才有效用的吗,咱们师兄直接吃了这万只灵蜥下去,一样多,该当也能解毒了吧。”
卫仪卿转眸思量,道:“听来倒是有些道理呢。”
柳惜见道:“唉,去问问宫师叔,成不成吧。”
两人说了近小半个时辰的话,困意渐重,便也各自睡了。次晨起身,柳惜见觉身子好了不少,卫仪卿还当她病人一般,处处悉心照顾,又给她打了水来,两人洗漱过后,一同下楼。
时辰尚早,楼下并无什么人,柳惜见问卫仪卿道:“师父可有说,咱们什么时候赶路?”
卫仪卿道:“说是午时。”
柳惜见道:“这么晚,早知道,我多睡会儿。”
卫仪卿道:“咱们人多,一路上吃的用的,要在镇上采买,大师兄已带了连师兄他们去买了。还有二师兄,咱们不知你和程师伯什么时候回来,昨儿从天明寺下来,便留了二师兄在天明寺等你们,谁知在飞天渡那里遇见你们了,如今却要谴人去把他叫回来,算时辰,要午时才能到,可不是要等到那个时候。”
柳惜见道:“原来是这缘故呀。”
卫仪卿点点头,柳惜见又道:“是了,其他门派的人,昨儿也是留在这地方歇宿么?”
卫仪卿道:“只有会旗帮的和行空帮的和咱们一样要往北,因此昨夜都留了在县城里住店,不过是住别家客栈。其他几个门派是南方的,和咱们不是同路,反正是各走各的了。”她又道:“是了,你昨日晕过去了不晓得,你败了廉孤飞后,好些人想争着与你相见,只可惜那时你昏睡,没见那情形,要不然,小师妹你可不知怎么样个风光呢。”
柳惜见道:“不过是些虚的,我也不稀罕。”
卫仪卿道:“不是,我瞧着好些人,是真心赞你的呢。”
柳惜见微微一笑,道:“不过,那廉孤飞真是厉害,这样一个神人,怎么就是仇世之心呢。”
卫仪卿道:“他也是历了许多苦难来的。”
柳惜见道:“世上历苦难的,不止他,可也没人人和他一样嗜杀呀。”
卫仪卿道:“心性不同。”
柳惜见沉吟片刻,道:“师姐,你说,那谭鑫玉曾打退廉孤飞,你们后来,可有再见谭鑫玉?”
卫仪卿道:“没有,师父和冯大侠受了伤,咱们早早退离乐台,那时谭鑫玉他们都还没来呢。谭鑫玉和廉孤飞交手时,咱们便不在场,别说再见谭鑫玉,便是一面那也是没见到。他打败廉孤飞的前后事,咱们也是从其他门派那里听来的。不过他手下一个叫郎王寿的,倒曾来拜访过师父和冯大侠,还说起过你呢。唉,师妹,你可是把他们遗失的明月天衣和风云簿寻来还给了他们。”
柳惜见道:“顺手罢了。”
卫仪卿道:“郎王寿他们,可是感激你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