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云被抬了回来,走的时候穿的衣服被磨成碎布条,长短不一的刀伤剑痕遍布裸露的身体,一只羽箭直插胸膛,血腥味儿和铁锈味儿混杂在一起上头,迟诚听闻噩耗直冲过来,拎起受了惊吓的何之涣咆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何之涣沉默,迟诚又问张平。“他们请君入瓮,我们中了埋伏,韩大侠拼死将我和公子救了出来,他却被射了一剑。”张平擦了擦急流而下的泪水:“对了,韩大侠昏过去之前说,我们之间有奸细。”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张平身上之时,何之涣悄悄溜了出去。
“表少爷呢?”何之涣叫住下人。“公子你回来啦。从昨天就没看见表少爷了。”
“我母亲呢?怎么见不着我母亲?”沈氏很爱儿子,知道期盼已久的儿子回来了肯定哭着出来迎接,可这次如此不寻常。
“夫人她······夫人······”
“说话!”何之涣低喝:“别吞吞吐吐!”
“夫人被大人关起来了。”下人不敢看他,何之涣沉着脸,气势汹汹的将卧房的门一脚踹开,看管的下人们见昰自家公子,也只稍微拦了一会儿便放人了。
门大开沈氏怔愣片刻,日光大泄进屋子,照出沈氏不过几日便沧桑的脸,何之涣跨步上前:“母亲!”
“焕儿——”沈氏泪如雨下:“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母亲,孩儿带着你离开何家。”
“不,不行,你是何家的血脉,如今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不能走。”
沈氏为何家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她不能让其付诸东流:“听话,儿啊。”
沈氏摸着何之涣的脸颊,苦口婆心:“你父亲心里有你,切不可任性妄为。”
“母亲,只怕你受了他的蒙骗!”
“住口!”何如文站在门口吩咐下人:“将公子绑起来押到前厅。”几个仆人面面相觑,随后将何之涣五花大绑送到前厅。
何如文坐在主位:“沈荣去了哪里?”
何之涣咬着牙:“不知道。”“他都把你卖了,你还包庇他!”
何如文大力拍桌:“赶紧说,要不然为父也救不了你。”
信件从天而降,洋洋洒洒,雪花一样落到何之涣跟前:“你瞧瞧,这都是他通敌叛国的证据!”
何之涣不信,瞪着眼全然不服气:“父亲说他通敌便通敌,谁又知道这不是你强加的罪名,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何如文手颤抖着,他没有想到以前听话乖巧的儿子会变成这样:“怪我,当初就不应该沈荣,都是他将你教坏了。”
“呵。”何之涣道:“父亲怎知是沈荣教坏了我,而不是儿子本性如此,作为何家的子孙,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短短几句,何之涣便撩拨得何如文怒火中烧。
“大人消消气。”照月走到何之涣身边:“我知公子心中有气,可这叛国之事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我们都是何大人的朋友,赞可听公子辩驳,公子又何必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若是换了旁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何家可就大祸临头了,计算你再怎么怨恨何大人,可终归夫人还是何家的人,你就忍心连累她?”
涉及到母亲,何之涣双目通红,崩溃倒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荣跟我说是父亲抄了沈家满门,一开始我是不信的,可后来他带我去见了那场祸事的幸存者,我不得不信了。上个月,阿荣说有个忙需要我的帮助,犹豫再三我才答应,他答应我只是想让父亲吃点苦口,让他也尝尝被威胁的滋味,肯定不会伤害我。”
“正巧,这时候何大人打算历练你,你就坡下驴老老实实的被土匪绑了去。”齐媛绕着他转了三圈,在他身前站住:“你可知道,沈荣压根不在乎你的性命,他只等着何大人投鼠忌器不敢反抗,到时候屠戮全城,以此作为投名状去投奔南朝的一位大人物。”
何之涣抬头,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与阿荣自小一起长大,他不可能会害我。”
“怎么不可能!”何如文颤巍巍站起来:“他只当我灭了沈家满门,可他却不知沈家犯了满门抄斩的死罪,你以为那些活口怎么活下来的,由于那件事也是秘密,朝廷也不在乎沈家的过程如何,是我拼着砍头留了他们一条命!”
“嘭”的一声,茶盏应声而碎,众人望向门口,何夫人呆愣的站在那里。
寂静无声,何如文没想到瞒了这么多年的事会被发现,只见何夫人惨淡一笑,冲着柱子冲过去,在她即将撞柱身亡时,照月及时挡在她的前面,点了她的睡穴。
何之涣母亲揽在怀里,自他被绑何夫人瘦了好几圈,他满眼心疼。
“你们要对沈荣如何?”
“不是我们,主要是看何大人如何做!”
“我会召集杀手,在沈荣势力还未发展到不可控之时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何之涣被绑一案真相大白,可韩立云却重伤未愈,为了感谢他们扫清匪患,何如文寻遍名医为他诊治,迟诚寸步不离,在他的精细照顾之下,韩立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耽误了好些日子,几人再次上路。
他们的队伍再次扩大,跟随上路的还有张平和他的老母亲。
马车晃呀晃,齐媛煎熬的坐着。
“丫头,真是生得好相貌,找着婆家没,你看我儿子咋样?虽说没有什么大本事,可养个婆娘还是不差的!”
“谢谢你,张大娘!”齐媛的手被抓的紧紧的,她使劲儿挣开:“我已经订婚了,就是他!”
张平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嫌弃的摇摇头:“你这丫头,长的挺好,眼光却差的要命,那小白脸有啥好的,弱不禁风,能保护好你?”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飘到了前面骑马的几人耳里,照月不满的瞥了张平一眼,张平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