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无量因赶着回长安,就拜别了逐影,独自一人上路了。十几日后,无量到了长安,稍加休整之后立即回到刑部。
刑部后堂,刑部尚书冯真颜、刑部侍郎周铭甲二人与无量谈话。无量先是将此行的经历说了一遍,关于牛擒鹰的所作所为、张宗汉说的话、江宁府的卷宗以及在少林时无量师傅的话。真颜、铭甲两位大人听了以后,真颜道:“嗯,无量啊,你这一趟收获颇丰啊,打听到了不少消息。”铭甲道:“是啊。”
无量道:“冯大人,如今的关键是张宗汉说的话,这要是深挖下去,内幕不小啊。”真颜道:“是啊,无量,你想怎么办啊?”无量道:“卑职认为张宗汉没有说谎的必要,他说的话是可信的,也就是说那年江宁茶园一事没有查清,张宗汉就是人证,我们继续追查,找到赃款的所在,一定能把真凶查出来。”
铭甲道:“那年江宁茶园一事,知府姚知策已经身死,罹难的茶农朝廷都已经派赵大人过去抚恤了,赃款也都追缴了,这要是再查,就要推 翻当时的结论,那当时主审的官员就有疏漏之责了。”真颜道:“这是小事,最多罚两个月俸禄罢了。关键是,若张宗汉所说属实,那这背后还有多少赃款没挖出来?你算一算。”
铭甲道:“按照张宗汉所说之事和江宁府以及刑部的案卷所载,再加上张宗汉说的茶苗价值以及数量,这粗粗地算上一算,赃款至少也有十万两白银。”真颜道:“这么多?”铭甲道:“只多不少。”真颜道:“唉。”无量道:“贪了这么多,而且这幕后之人还更改了衙门的案件卷宗,能将此事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其势力不可小视啊,我们一定要查出来。”
真颜道:“这一层暂且不说,那个牛擒鹰为什么要去暗杀张宗汉就已经很清楚了。”铭甲道:“是啊,事到如今,除了牛擒鹰之外,这个张宗汉可能是唯一的知情 人,牛擒鹰杀他是为了免除后患,也就是说那些茶农的死很可能是牛擒鹰动的手。”无量道:“没错。”
真颜道:“你说的没错,可有一点很明显,张宗汉并不是唯一的知情 人,他只是个台前的木偶而已,他们背后的人,也就是那个贪了万两以上白银的人才是真凶,也一定是知情 人,只不过,这个幕后之人不仅没有被揪出来,而且还安全的很,任何人都不可能接近他,更不可能让他说实话。”无量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铭甲道:“无量啊,你师傅的确是个聪明人啊,虽然是个出家人,他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他首先建议你不要管这事,然后建议你从贺重山那里去查,这都是高招啊。”无量道:“没错,虽然牛擒鹰地位低微,可他武功高强。贺重山不会武功,而且如今还被圈禁在宗人府,所以应该从贺重山那里查。别看那宗人府戒备森严,凭我的本事一定进得去,今晚我就潜入进去,诈一诈贺重山,一定能问出这幕后之人的名字。”
铭甲道:“你可别,那宗人府是什么地方,岂是你随意进出的?不是说你能不能进去的问题,你这一旦被发现就是死罪啊。”无量道:“死罪?这么严重吗?”铭甲道:“你以为呢?宗人府平日的看管也并不严密,可关键是那里边关的都是皇室宗亲,你看看古往今来凡是卷入到皇室争斗中的臣子哪个有好下场?不是被杀就是自杀,前朝旧事举不胜举,总之,至少也是个死罪。”无量道:“那至多呢?”铭甲道:“至多就是株连九族了。”无量道:“天啊。”
真颜道:“所以说,无量,你明白了吗?”无量道:“明白了。”铭甲道:“不,你没明白,冯大人问的不是这个,冯大人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最好还是不要再查下去了。”无量道:“为什么?”无量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道:“哦,我明白了,两位大人的意思是,不管是贺重山还是牛擒鹰,他们背后之人地位肯定更高,贺重山都已经是亲王了,那这再高……”
铭甲道:“无量,难道你以为皇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皇上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皇上不想追究罢了,你们记不记得上次皇上让我们查的案子,我们复命之时皇上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第三十一章结尾处情节),这已经表明了皇上的态度。”无量道:“那次二位大人复命时我受伤了,在太医院躺着呢,没去。”
铭甲道:“哦,对对对,我忘记这茬了。总之,这表明皇上不想深究嫡亲血脉的所作所为,所以你就不要再管了。”无量道:“哦。”铭甲道:“不过其实我觉得啊,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皇上说不定已经处罚过这幕后之人了,只不过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知道而已。”真颜道:“周大人言之有理。我们做臣子的,按皇上的意思办事就对了,别的什么都别管,况且这种事,你要是管,弄不好连命都搭进去了,何必呢?”
铭甲道:“是啊,无论如何不能卷入到皇室的纷争中去。”无量道:“好吧,那此案就到此为止,我不再追查了。”真颜道:“这就对了。”无量道:“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就不说一下呢?”真颜道:“说一下?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啊,说的话你让那高高在上的人颜面何在啊,毕竟那是将来的……算了,再者说,如今朝堂上政敌环伺,这种事若是说了出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这也不是皇上想看到的,皇上这样做其实是在保护自己的儿子。”
铭甲道:“是啊,都是人之常情,无量,难道你就没发现最近朝廷里又不安宁了?”无量道:“不知道,没发现。”真颜道:“不是又不安宁了,是一直都不安宁,真不知道接下来又该谁倒霉了。”铭甲道:“是啊,有些人又开始斗起来了,这争来斗去的,从来就没停过,所以说无量啊,如今的朝局我们就别搞这些节外生枝的事了,否则就会有人跟你较上劲。”
无量道:“可是,总不能贪赃枉法吧。”真颜道:“无量,我问你啊,你就没有注意到,此案已经有年头了,此案过后是不是再也没有出过类似的案子?”无量道:“对哦,正是啊。”真颜道:“这说明什么呢?”无量道:“说明皇上的责罚起了效果。”真颜道:“对嘛,不就是嘛,皇上都已经责罚过了,我们还在这瞎起什么哄。”铭甲道:“是啊。”
真颜道:“还有一事,你查到的这些消息不要对任何人说,就当不知道。”无量道:“这是为何?”真颜道:“你若是说给别人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到那时被人利用,没你好果子吃。”铭甲道:“是啊,无量,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刑部当差,有什么不好,若是朝廷发生剧烈动荡,我相信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无量道:“哦,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无量心想道:“就算皇上给过处罚了,可那些茶农几百条人命再也回不来了,皇上给的责罚也太轻了吧,唉,百姓的命真的不如皇子的命啊。”真颜道:“无量,你是不是心有不甘?”无量道:“没有。”真颜道:“这么说吧,此案你若真的追查到底,朝廷里一定有人会趁机添油加醋,到那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所以如今我们这样办理已经是最好的了。”
铭甲道:“无量,看你的脸,耷拉着,别这样了,你这一趟差事去了江宁,一定累坏了吧,我给你放三天假,回家休息一下吧。”无量道:“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