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酉时,忙碌了一整天,织造局里的织工都陆陆续续回家吃饭了,偌大的织造局里只剩最后两个人还没走,这时逐影走到田稻荷的身旁,逐影道:“不知该怎么称呼你?”稻荷道:“我叫陆萤姿。”逐影道:“咦?你不是叫田稻荷吗?”稻荷道:“你是?”逐影道:“你忘了?我们见过的。”
稻荷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又想到了前几日逐影把她衣服划破的事,终于想起来了,稻荷道:“我知道了,原来是你。”逐影道:“对啊,是我啊。”稻荷道:“你是在跟踪我吗?从匈奴跑到这里?”逐影道:“没有,只是恰好遇到了,你要讨生活,我也要讨生活啊。”稻荷道:“嗯,这倒没错,不知有何赐教?”
逐影道:“我知道你功夫很好,我也对功夫感兴趣,不知可否指点一二?”稻荷道:“这不合适吧?而且这里是织造局,这么多织机。”逐影道:“这里最合适了,这么多织机,里面那么多精巧的部件,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损坏,我们就在这比试一场,谁若是弄坏了织机就算谁输,怎么样?”稻荷道:“我不想比。”逐影道:“为什么?”
稻荷道:“我是来做工的,不是来打架的。”逐影道:“哦,这样啊,那好吧,那,看招!”说罢逐影立即出手偷袭稻荷,稻荷只得接招,只见逐影先后使出勾拳、鹰爪、前冲拳,稻荷就以垫步、横拳、落英掌应对,因四周空间狭小,双方均不敢使用大开大合的招式,所以无从发力,更多的是招式的比拼。
此时逐影一个弹腿,踩着一台织机的横梁就跳了起来,然后冲着稻荷在空中摆出了旋刀踢的架势,这招式本也平常,可在这个地方稻荷却不敢接招,于是稻荷就立即往后一仰,平躺在地上,然后向上伸出一条腿,正好踢到了逐影的屁股,稻荷顺势一用力,借着逐影踢腿的力量将逐影蹬出去一丈远,逐影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两台织机中间,逐影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逐影心想:“好家伙,真厉害,不仅立马就想到了招式应对,而且力度还控制得这么好,没有让我砸到织机。”
于是逐影道:“我们再来!”说罢又是一个马步上前,向着稻荷冲过来,稻荷则立即后退到一台织机旁边,一只手用力在织机上一甩,织机上放着的几根针就飞向了逐影,逐影只好收招,然后退在一旁,等针都飞过去之后逐影变换思路,使出了看家本领移形换位,先是正面向前攻击稻荷,刚刚出手还没碰到就立即收招顺势闪到稻荷的侧后方。
稻荷一时没有跟上,逐影立即出手攻击稻荷的腰部,稻荷挨了一拳,逐影继续使用掌法攻击稻荷的后背等处,稻荷接连中招,逐影正想乘胜追击,谁知稻荷突然一个原地回旋,逐影一下子扑空,跌落到一台织机的旁边,只见那台织机上的各个部件猛地晃动了一下,还好,都没碎裂,于是逐影又站了起来,做了一个深呼吸。
此时稻荷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盯着逐影,可逐影哪里肯罢休,又使出了凌波微步里边的招法,想以速度取胜,可稻荷却仍是以我为主,借着身后有织机掩护,逐影不敢从后面偷袭,逐影急了,使出最简单的快拳,稻荷看准了逐影的破绽一个轻巧的后肘顶,就把逐影顶开了,逐影仍不罢休,继续上前攻击稻荷的下盘,稻荷就以腿法应对,掰腿、横叉、侧踢、三段踢、回旋踢,在回旋之时稻荷顺势拿起身旁织机上的一根梭子,一个转身扔了出去,逐影虽躲过了稻荷的每一脚,可这一梭子却没有料到,被重重地击倒,倒向了身旁的织机。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一把在空中接住逐影,此时逐影距离织机只有一尺远,逐影站稳了之后回头看了看织机,道:“幸好,幸好。”然后逐影对身旁的郑无量道:“多谢,你来的正是时候。”无量道:“好了,你们比的也差不多了吧,这里真不是比武的地方,还是散了吧,也该回家吃饭了。”稻荷在旁边道:“你是什么人?”
无量道:“怎么?你忘了?我们见过的。”稻荷一愣,想了想,道:“哦,对了,也是在匈奴见过,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无量道:“不是,我就是看你要出手伤人了,所以过来帮帮忙。”稻荷道:“不必这般掩饰,你们是不是在算计我什么?”无量道:“我们能算计是什么?应该是你在算计什么吧?不说别的,就你的名字,一会叫这个,一会叫那个,你到底叫什么啊?”
稻荷道:“这你不用管,我爱叫什么叫什么。”无量道:“我才懒得管,不过以后可不许出手伤人了啊。”稻荷道:“你有没有搞错,是你身边的人先出手伤我的啊,我难道还不能还手吗?”无量道:“这个嘛。”逐影道:“我出手从来没有用杀招啊,可是你呢?”稻荷道:“谁知道你是什么来路,用心险恶,我是自保。”
无量道:“好了好了,就算扯平了,都别说了。”逐影问无量道:“你到底是哪头的?”无量道:“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了,我哪头也不是。”逐影道:“哼。”无量扭头对稻荷道:“我们只是想跟你切磋一下武功,别无他意,真没有要害你的意思。”稻荷道:“行吧,我就信你一次,那现在也切磋完了,没别的事了,我走了。”
无量道:“那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你的名字那么多?”稻荷道:“我走南闯北的,多几个名字就是自保而已,有什么奇怪的。”无量道:“好吧。”稻荷道:“不对啊,不管在哪里你们两个总是同时出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官府的差役还是商贾的暗线?”无量道:“都不是了,我们就是朋友而已。”逐影道:“是啊。”
稻荷道:“哦,是情侣吗?”无量道:“不是。”稻荷道:“哦,我知道了,那要不这样,就你们两个的武功,我看你还可以,你旁边的女的不行,若是以后还想切磋的话,我可以跟你切磋,至于这个女的嘛,还是算了吧,她不是练武的材料。”逐影愤怒道:“你!”无量道:“跟我切磋?呃,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想切磋了。”
稻荷道:“不想切磋?那就算了,大家平日还要忙于生计,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切磋什么武艺。”无量道:“就是啊。”逐影对无量道:“你怎么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刚刚还说我们是来切磋武艺的,现在又说不想切磋。”无量道:“哎呀,行行行,切磋就切磋。”稻荷道:“你们自己都谈不拢,还朋友呢,要我说啊,武功这种东西除了勤学苦练之外天赋也十分重要,没有天赋的话再刻苦也不会成功的。我就在距此不远的曲石路居住,你若是有空可以找我切磋,没有天赋的人我是不欢迎的。”
无量道:“不要这样说,其实我这次来江宁是有事,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的,过几日我就走了。”稻荷道:“哦,好吧,那就不切磋了,我也能多织几匹布挣些银子寄给我的父亲。就这样吧,不说了,我吃饭去了。”说罢稻荷就走了,偌大的织造局里只剩无量和逐影两个人了,逐影道:“算了,没意思,我们也吃饭去。”无量道:“走喽。”
逐影道:“你发现没有,刚刚她看你的眼神。”无量道:“眼神怎么了?”逐影道:“眼神里有光。”无量道:“有光?”逐影道:“嗯。”无量道:“什么意思?”逐影不屑道:“切,问我干嘛,你自己参悟吧,你还道家武学呢,这都参不透。”无量道:“这哪跟哪啊?”逐影道:“唉,今日这事弄的,真是烦透了。”
无量道:“吃顿好的就不烦了,走吧。”逐影道:“我先问你个问题,她刚刚说的对吗?”无量道:“她说的哪一句啊?”逐影道:“她说我没有天赋,说我不会成功。”无量道:“这话也对也不对,有天赋的人要看他有天赋到什么程度,没天赋的人也要看他没天赋到什么程度,你的天赋的确不是顶级的,但已经好过大多数人了,只要勤加练习,还是能有长进的。”
逐影道:“嗯,你说得对。”无量道:“不过啊,轻功说到底也是一门武功,武功不高的话只练轻功是不现实的,也达不到很高的境界。”逐影道:“你是说我的练习方法不对?”无量道:“是啊。”逐影道:“好吧,那以后我也多练练武功。”无量道:“好。”逐影道:“走,吃饭去吧。”无量道:“嗯,好。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了,你不是有个师兄吗?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逐影道:“你是说柳入云啊,我发现我跟他志趣不投,他最近对练习轻功兴趣不大了,所以我们各走各路了。”无量道:“哦,好吧,各干各的也挺好。”说着两人也走了,只留下空空荡荡的织造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