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
冯太后本纪
──拓跋弘 篇
寂寞黄昏后,
海天回望几倦鸥。
红颜渐老志渐休,
中秋,
月圆东南四十洲。
灯残壶无酒,
青鸟扶归笑多愁。
风起无心浪白头,
去留,
梦隔牛郎一天河。
一
街头巷尾都在传闻:“大魏的皇太后是佛母明妃转世,她投火时本来是要烧死的,但是佛祖说时候未到,就派大孔雀明王佛驾临火场,罩住佛母明妃皇太后,皇太后对大孔雀明王佛说己夫已死,自身亦无意于世,大孔雀明王佛答应皇太后说,让大魏高宗文成皇帝也成佛,现在须弥彼岸等她,等她涅槃后便能相见。佛母又说大魏旱灾严重,她不忍大魏子民受苦,因此想投火祭天求得时雨甘霖,以解民难。大孔雀明王佛也答应她,会给大魏境内降下三日大雨以滋养魏土,哺育魏民。佛母还在犹豫时,大孔雀明王佛就苦口婆心地劝她要为幼帝多作考虑,当今的皇帝年幼,还需要她的照顾,于是佛母明妃皇太后这才勉强答应不死,以继续庇佑大魏,辅佐幼帝。”
这事从大魏宫庭传到民间,由平城传到大魏全境,是越传越神, 再传过国境,大魏皇太后投火殉夫引得天水浇灭的故事,便传到了南宋的民间,又从南宋的民间,很快地传到了南宋的宫庭。
二
南宋,建康城,长乐宫。
宋帝刘彧斜坐在座上,听阮佃夫和王道隆二人一唱一和,眉飞色舞地向他说着这些小道传闻。
刘彧疑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大宋境内也建了这么多的佛寺,也供养了这么多的僧尼,怎么会是胡虏出了佛母?为什么不是咱们大宋出佛母呢?”
阮佃夫:“是不是佛母,这个有可能是愚民巷议,不过,这位冯太后投火殉夫却是千真万确的事,而且当时就是大雨倾盆,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当时在场有许多人,都是亲眼所见,而且这大雨的事,咱们钦天监也是有测到的,这些应该是错不了的。”
刘彧有些犹豫而不敢信:“这么神奇啊,这个冯氏以皇后之尊,竟然会投火殉夫,这可是亘古未闻之事啊,已经是空前了,大概也应该是绝后了。朕倒是很想见见这位佛母明妃皇太后,嘿嘿……”
王道隆近前,一脸的坏笑,道:“陛下,听说这位佛母太后长得可真似佛菩萨转世一样的好相貌啊,陛下如果能与之相合,那陛下岂不就是佛爷了么?嘿嘿……”
阮佃夫道:“咱们陛下本来就是佛爷。”
王道隆连声道:“是,是,是,是臣失言,陛下本来就是佛爷,臣的意思是说,如果陛下能与这位冯太后相合,那就是佛爷成全了她,让她坐实这佛母之称了。”
阮佃夫又进言,道:“陛下,现在胡虏的这位佛母太后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刘彧问:“此话怎么讲?”
阮佃夫道:“据咱们大宋在平城的细作来报,胡虏车骑将军乙弗浑是先胡主的七个托孤大臣之一,现在专权霸道,已经自己给自己晋位为太原王,丞相,满朝中有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投靠在他的门下,特别是武官军将,除了几个旧的王族勋贵,朝堂基本上都被他把控了,他也就差把谋反二字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刘彧道:“那不就又是一个曹操,司马懿?”
阮佃夫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刘彧道:“那现在这位佛母太后岂不是很头痛?”
阮佃夫道:“何止是头痛,简直就是头痛欲裂,寢食难安,陛下您看,这个胡虏小皇帝今年不过十一岁,还未成年,这位皇太后好象也只是二十出头,平时也只是在深宫中相夫教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这样的内忧外患,就这样的一对孤儿寡母,幼主弱后,要面对这样的朝局动荡,最后啊,我看得是尸骨无存啰。”
刘彧突然陷入深思,道:“是啊,孤儿寡母,幼主弱后,如何能应对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这么动荡的朝局啊。”
王道隆急忙道:“咱们大宋朝不会的,陛下千秋万世,太子必然是英明神武,这些肯定都是胡虏所不能相比的。”
阮佃夫忙岔开话题:“陛下,咱们得要早点动手,我担心迟了,这位佛母明妃皇太后,可能就要让别人先下了手了,这么好的宝贝,多少人在动心思啊。”
刘彧转颜而笑,却捋须道:“这,咱们大宋会不会给世人以话柄,说咱们只会欺负孤儿寡妇啊?”
阮佃夫道:“陛下,咱们这是王化胡虏,泽被万邦啊,怎么会有人说咱们欺负孤儿寡妇呢,如果真有人这么说,咱们不听不就没有了么。”
刘彧点头而笑,想了想,道:“宣建安王和蔡侍中觐见。”
不一会儿,刘休仁和蔡兴宗便进宫来晋见刘彧。
刘彧与他们说想讨伐魏国。
刘、蔡二人感到吃惊,连忙说不可,蔡兴宗道:“陛下,圣人云,伐丧不祥,胡主新丧,咱们现在兴兵,实为不义。再者,您也是刚登基不到一年,国内尚有许多事情需要整理,现在就要对外用兵,臣以为不妥,还请陛下三思。”
阮佃夫上前奏道:“陛下,臣以为,正是因为陛下刚登基,需要外功以立内威,所以才更要有此一战的,至于说伐丧不祥,皆是腐儒之言,蔡大人,您应该还记得吧,元嘉初年,我太祖皇帝新丧,他们胡主不也来进攻过咱们么?他们怎么没有这些顾虑。”
刘休仁奏道:“陛下,臣弟也以为不妥,臣弟也听得街谈巷议一些关于胡虏太后的传闻,虽然是怪力乱神之言,但是也颇觉神奇,特别是其投火殉夫之事,已经成为烈女节妇之典范,对于这样的人,这样的国,还是礼遇为好,千万不可轻起战端,还请陛下三思。”
王道隆道:“投火殉夫,只是胡虏陋习,风俗异于中华,不值一哂,且真假尚不得知,不提也罢。王爷,您不会真的相信这些愚夫愚妇之传言吧?”
刘、蔡还想再劝,刘彧打断,道:“好了,此次北伐,朕意已决,十二弟,这次还是由你来统兵吧,你统兵,朕最是放心了。”
刘休仁没办法,只得答应,但是他又提出意见:“既然圣意已决,讨伐胡虏,那我们就尽量做周全些,咱们可以联络柔然和吐谷浑一同进兵,这样胡虏就前后受敌,咱们的胜算又多了几份。”
刘彧笑道:“这个主意好,所以我说军事还得要十二弟啊,这条计策一出,胡虏就去了半条命了。就算柔然和吐谷浑不出兵,只要声势造出,就可以给胡虏以牵制,让他不能全心南顾,好,好计策。蔡侍中,你即刻拟诏,遣使联络柔然部和吐谷浑部,多许他们一些好处,就说灭了胡虏后,与他们共分其境。让他们怎么开心,咱们就怎么许诺,反正亦只是说的开心嘛,哈哈……”
刘彧又问刘休仁:“那咱们这边如何遣兵为妥呢?”
刘休仁道:“既然要打了,那就要大打,这兵也不能少了。”
刘彧想了想,道:“好,那由萧道成出荆州,薛安都出徐州,常珍奇出汝南,沈文秀出青州,崔道固出冀州,毕众敬出兖州,十二弟你领扬州刺史,主中军,沈攸之为副将,王道隆,你为监军,共发兵十五万,号称五十万,会师准北城,讨伐胡虏,以雪我太祖文皇帝元嘉之耻。”
刘休仁和王道隆等皆唱诺领命。
刘彧又对蔡兴宗道:“蔡侍中,你就留在朕身边协助处理军务吧。”
蔡兴宗唱诺领命。
刘彧让他们退下,对王道隆道:“想办法打到平城去,把那个佛母皇太后给朕带到建康来,朕要好好看看这位佛母太后与平常妇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嘿嘿……你们把这个差事办好了,朕必当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王道隆一脸的坏笑,唱诺领旨。
阮佃夫对刘彧道:“只怕建安王爷会不肯哦,他这个人假正经的很呢,听说背后对陛下的一些行径也多有微词啊。”说时朝王道隆看了一眼。
王道隆心下领会,也对刘彧道:“陛下,臣还听说最近建安王府经常有朝中大臣进进出出的,而且近来有童谣“东城出天子”,陛下还得要多加留心啊。”
刘彧道:“不要乱说,休仁是朕的手足兄弟,且救过朕的性命,朕能得登大位,休仁是第一功臣,朕相信他。”
阮、王二人连连称罪附和。
刘彧虽然喝斥了阮、王二人,只是他的脸上却很是有些阴晴不定。
三
冯太后斜躺在榻上,外面的雨小了些许,窗棂上只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悠悠醒来,看着窗外发呆。
迎男看到冯太后醒来,便轻声叫唤王太医过来为冯太后诊治。
王显急忙过来,便要为冯太后搭脉。
冯太后却将手缩到了一边,且朝内侧卧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众人。
王显一脸的无奈,看着迎男。
迎男上前便要劝解。
这时拓跋弘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得宫来便爬到榻上,抱着冯太后只是哭,然后道:“阿娘,你不要弘儿了么?父皇不要弘儿了,阿娘也不要弘儿了么?”
冯太后听了,再也忍耐不住,反过身,抱着拓跋弘大哭起来。
不知哭了有多久,冯太后应该是哭不动了,便只得抽噎着。
拓跋弘用手为冯太后擦泪,迎男递上一方手巾,拓跋弘便用手巾给冯太后擦泪。
王显这时也趁机过来给冯太后搭了脉,然后便退下,悄声对迎男道:“太后哭开了,这心中郁结便也去了,这样就好调治了。”
迎男道:“那就有劳王太医尽快开方煎药吧。”
王显道:“老臣这就去安排,请冯宫学生勿虑。”说完,施了一礼,便退出了。
迎男走到榻前,请拓跋弘起身,然后要扶冯太后躺坐好。
拓跋弘便与迎男一起将冯太后扶着坐好。
冯太后看到迎男眼角处有一圈青黑,便问何故。
迎男用手摸了摸,道:“应该是那时候,忙乱时,无意间撞的,您当时太吓人了,把在场的所有的人都给吓着了。”
拓跋弘有些愧疚地看了迎男一眼,迎男只是一笑带过。
冯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便问:“李奕呢?李奕还好么?”
迎男道:“李将军已经由太医们看过了,无大碍,只是头发坏了许多,身上的伤还好,也都敷了药了,现在已经回府休养去了。”
冯太后轻声一叹,道:“该死的不死,却让无辜者受伤,又添了一份罪过。”说时,又有泪下。
拓跋弘抱住冯太后,流着泪道:“阿娘,你不要弘儿了么?你若是真的不再要弘儿了,弘儿就陪着你,咱们一起去寻父皇,好不好?”
冯太后大惊,道:“快别乱说,阿娘只是说阿娘,你这才多大啊,你不要乱说。”
拓跋弘却是坚定着神情道:“阿娘,你若是不要弘儿了,弘儿就会跟着你,一起去陪父皇。”
冯太后紧忙一把抱住拓跋弘,忙道:“别乱说,阿娘怎么会不要我的弘儿呢,快快不要再乱说了。”冯太后在说话时,一脸的紧张神情。
迎男这时上前道:“郡主,您可千万别再由着性子乱来了,这真要弄出大的动静来,您可也没办法向先帝交代的。”
冯太后眼中有些犹豫不定,过了一会儿,她却又问拓跋弘:“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你父皇灵前谅闇的么?怎么又到我这里来了,你歇一会儿就再回去吧,朝臣们都看着呢。”
拓跋弘却抖着身子,紧抱着冯太后,哭道:“阿娘,弘儿不去灵堂了,弘儿怕。”
冯太后轻抚着拓跋弘,柔声说:“弘儿不怕,弘儿是个男儿汉,再说了,那是你的父皇,你的父皇在时也是最疼爱你了,你怎么会怕你的父皇呢。”
拓跋弘哆哆嗦嗦地道:“弘儿不是怕父皇,弘儿是怕,怕太原王。”
冯太后听了大惊,急忙起身拉着拓跋弘细看:“太原王?他怎么你了?他有伤害到你了么?”
拓跋弘:“他没有伤害我,他对我也还客气,只是,只是我就是怕他,我看到他就怕,阿娘,我不去灵堂了,我不想见到他。”
冯太后紧紧抱住拓跋弘,道:“弘儿不怕,我的弘儿最是勇敢了,有阿娘在,弘儿不怕。”
抱嶷进来禀报:“启禀太后,皇上,太原王和高司徒在宫外候着,说有要事禀报。”
冯太后奇怪:“高公怎么与乙弗浑一起来了?”想了想,道:“稍等,等我梳洗了再宣进来。”
冯太后稍作收拾,便命,宣二人觐见。
冯太后携着拓跋弘坐在案前,高允和乙弗浑进来,叩首觐见。
冯太后问有何事,只见高允急忙忙地道:“太后,大事不好了,淮北有报,岛夷出兵五十万汇聚徐州,准备侵犯我境,说是要为刘义隆报仇雪耻。”
冯太后一脸的惊惶:“要,要打仗啊?这,这么多的兵啊?那,那怎么办呢?”
高允:“因此老臣特来禀报太后和皇上,请太后和皇上拿主意。”
冯太后不禁朝乙弗浑看了过去,嗫嚅道:“这,这军事一直都是车骑将军处理的,这……”
乙弗浑冷冷一笑,道:“南边一下子出兵五十万,我也应付不了,而且根据我的经验,南边出兵了,这蠕蠕一定会在北边兴兵,趁火打劫,而且我还担心西边的吐谷浑可能也会跳出来插一杠子。这,我可就真的应付不了了。”
高允道:“朝议吧,这是军国大事,关系到我大魏的生死存亡,咱们交给朝臣们一起商议,八部大人,还有在朝的,五品以上的朝臣一起商议。”
乙弗浑有些犹豫:“皇上还在谅闇中……”
高允高声叫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谅闇,再说已经过了七日了,事急从权,明日早朝朝议,敲登闻鼓,召集群臣。”高允又看看蜷缩在冯太后怀中的拓跋弘,道:“明日早朝,请太后同陛下一同临朝听政。”
拓跋弘一听便面露喜色,道:“好,好。”说罢便紧拉着冯太后的手,不肯松。
乙弗浑皱着眉道:“太后临朝听政,这可是有违祖制的。”
高允道:“太原王有什么好主意么,现在可以说,或者明天朝议时也可以说。”
乙弗浑冷哼了一声,便转头不语。
高允和乙弗浑要退下,冯太后又叫住高允,道:“高公,你这面色很不好啊,要不要找太医给你看看,你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高允施礼道:“老臣老矣,即死亦不为夭,只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尽忠其职也,太后啊,您也要保重身体啊,您也有您的职守啊,皇上年幼,您现在可是他惟一的依靠啊,您可不能让先帝走的不安啦,太后。”说时,几乎痛哭失声。
冯太后亦不禁泪流滚滚,半天才勉强止住,道:“高公,先前是我鲁莽了,我知道错了,只是,只是我一个妇人,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政事啊,我不会啊,我真的不会啊,若是处置错了,出了大误,那便是如何得了啊,我是真的很害怕啊。”
高允施礼道:“太后,有些事不是会不会,可不可的,而且必须要会,必须要做的。您不用担心,还有这么多的朝臣呢,他们会帮着您把握朝局的,您只要能稳住就是了。”
冯太后一脸的犹豫,但也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高允向冯太后深施一礼,又向拓跋弘深施了一礼,然后起身离开。
乙弗浑向冯太后和拓跋弘施礼后,退出。
等高允和乙弗浑退下后,冯太后半晌才回过神来,突然,她又面露惊惶之色,急问迎男:“李奕在家疗伤,那现在中宫守卫是谁?”
迎男也是一脸的不知,道:“守卫的羽林军士好象还是原来的几个,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冯太后转向抱嶷,抱嶷施礼道:“现在是慕容白曜任卫尉一职,掌宫中甲兵,丘林金闾任宿卫军将,值守内庭,丘林胜为羽林郎将值守在宫中。”
冯太后急问:“他们,是谁任命的?”
抱嶷:“回太后,他们是先帝任命的,只是,是由乙弗将军举荐的。”
冯太后向迎男招招手,迎男递过一盏茶汤给她,冯太后慢慢地啜了几口,然后对抱嶷道:“我想找几个人进宫当值。”
抱嶷面露难色。
冯太后问:“你怎么了?”
抱嶷道:“回太后,不瞒您说,咱们现在出不了宫了。”
冯太后大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抱嶷道:“太后,咱们这些人,现在一个都出不了象魏门,就连这中宫院门,进出都不是那么地利索,若有什么事情,可以由他们这些守卫代为传达,让咱们在宫里等消息,至于他们有没有传达,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太后,咱们被他们困死在宫中了。”
迎男大惊,不禁转向冯太后,冯太后亦是一脸的惊惶之色,但是很快地,她就努力使自己平息了下来,啜着茶汤,细细琢磨。
过了一会儿,冯太后停止了啜茶,咬了咬牙,问拓跋弘:“弘儿,你怕不怕?”
拓跋弘伏在冯太后的怀中,看着冯太后,道:“只要有阿娘在,弘儿就不怕。”
冯太后咬着牙道:“好,阿娘给我儿撑腰,不管是谁,谁敢欺负我的儿子,老娘就与他拼命。”想了想,问抱嶷:“咱们宫里哪种毒药最灵、最快、最有效?”
抱嶷听了心中害怕,与迎男对视了一眼,嗫嚅道:“咱们宫里就只有孔雀胆和鹤顶红是最好的了。”
冯太后道:“好,一种拿一瓶来。”
迎男害怕,拉着冯太后:“郡主,您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冯太后:“你别管,到太医院,悄悄找王显去取,不要张扬,快拿过来,快啊。”
抱嶷一脸的惊惶,快步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一个木盒进了门,在案前打开,指给冯太后看:“这个是孔雀胆,这个是鹤顶红。”
冯太后问:“哪种好喝?”
抱嶷有些犹豫:“这个,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喝过的人也都没有与奴婢说过。”
冯太后自忖道:“孔雀胆,胆是苦的,这个一定不好喝。鹤顶红,红色的,一定是甜的,这个味道应该好些。”说时打开一瓶鹤顶红便送到鼻前闻。吓得抱嶷和迎男急忙拦住,一口声地道:“太后,太后,这个,这个不能尝的,这个真的不能尝的。”便要来夺。
冯太后却将那瓶鹤顶红盖上塞子,放进了怀里,又问:“这个,需要多长时间?”
抱嶷:“我看过有人喝,也就数不过七,便没了。”
冯太后点头说了声好。
拓跋弘看着迷惑,问:“阿娘,这是什么?您想做什么?”
冯太后眼露坚定之色:“阿娘是大魏的皇后,现在是大魏的皇太后,可不能失了咱们大魏的体面,如有不测,阿娘便用这个去见你的父皇。只是,儿子,真到那个时候,你也不要怪阿娘了,阿娘肯定是真的没法子了才会这么做的,你就是没爷没娘的孩子了,就只能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可怜的儿。”
拓跋弘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道:“阿娘不用担心,如果阿娘有什么不测去见父皇了,弘儿就紧随阿娘而来的。”说时一脸的坦然,满不在乎,仿佛只是在说一次会友赴宴。
冯太后看着那把短剑,她认出,就是库婉送她的那支短剑:“这不是我的那支短剑么?怎么在你那里啊?”
拓跋弘道:“那日您睡着了,我让迎男姨母寻给我的。”
冯太后朝迎男瞪了一眼:“尽乱来。”想了想,又对拓跋弘道:“也好,这样,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却又见迎男将那瓶孔雀胆放进了自己的怀中,急忙问:“你要做什么?”不等迎男回复便急忙道:“你可不能任性乱来啊,你可不能死,若是我死了,你一定不能死,你要留着性命,给我收尸,可不能让我的尸身给别人作践了,我要清清白白地走,体体面面地收。快把那瓶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