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开车,夜晚下过雨,地滑,他也开得慢,可是开着开着,他便闻到血腥味,“亚清姐,没事吧。”
他回头,周亚清晕了过去,米色的坐垫上血迹突兀,阿木吓的急忙开车去医院,打电话给颜泽,已经没有人接了。
周亚清生不出孩子,她半睁着眼睛,绝望的望着顶上的灯。
这孩子是谁的?
因为他们纯粹,他们不干净,但是他们只要钱,而你,不干净,但是太贪心,钱也想要,还想要情。
我嫌脏。
“用力啊。”医生在一边着急上火,这样下去非得一尸三命不可。
用力,她没有力气,疼痛剥夺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她只记得颜泽说,嫌她脏。
手术室的门口,杨桃,阿木,宫隶都在,独独没有颜泽。
宫隶打颜泽的电话总是没有人接,“阿木,你去找颜泽,拖,也要把他拖来。”
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了两个小时了,一直亮着红色的指示灯。
“是。”
“等会,你就告诉他,周亚清不行了。”
“是。”
阿木驱车往别墅去,别墅的灯仍然亮着。
阿木直接往卧室去,可是一路上,只看到血迹一路蔓延,直到卧室,颜泽靠在衣帽间周亚清的一堆衣服里面熟睡着,垂下来的手上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社长。”看到这样的场景,阿木不由得心惊,“社长!”喊了几声颜泽都没有动静,阿木摇摇他,颜泽的身体便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阿木愣住,将手放到颜泽的鼻子底下,还有气息,可是为什么感觉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阿木第一次害怕了,这个男人,从小他奉为神邸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也逃不过生离死别这一关?
“社长,醒醒。醒醒!周小姐,快不行了!”
“亚清姐不行来了,社长,她需要你,你醒醒!”
“社长......周亚清不行了!”
“社长!不要丢下我们......”
颜泽缓缓醒过来,一直有人在他耳边说,周亚清不行了?
睁眼便看见阿木红了眼睛,“周亚清怎么了?”
“社长!亚清姐,医生说她不愿意生,也不同意刨妇产,害怕一尸三命......”
颜泽站起来,刚刚站起来胃里便是撕裂着痛,他在梳妆台上拿了药,大把大把的吞进去。
稍稍好些,“快带我去!”
他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周亚清毫无负担的活下去,如果,如果,她真的同他一起......
不可能,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车上,颜泽看着窗外风雨交加,打开车窗,伸出手去触碰冰冷的雨水。
或许是感官迟钝,他竟然感觉不到冷。
还好,南方不会下雪,她一向怕冷,将她的房子房子安置在南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阿木看着担心,宫隶的电话进来。
“他来了吗?”
“在路上了,还有几分钟。”
“好。”宫隶松了一口气,“刚刚医生说周亚清要求安乐死,所以,快来吧。”
颜泽关上窗户,冷漠的看着外面的天寒地冻。
“阿木,去找杨锦瑶吧。”
“社长,您和亚清姐好好的。”
“不要再在黑鹰社干,好好找份工作,好好陪着她,不要等到临了,才来后悔。”
“社长,你不要再说了。”
颜泽闭上眼睛,再次拿出止痛药来吃。
阿木看着,两行眼泪落下。
颜泽直接被安排进产房了。
门外,宫隶看到阿木红肿的眼睛,“他骂你了?”
阿木哽咽的摇头,他们工作时,最担心的就是老板得责骂,可是此刻,他多希望颜泽可以好的骂他一顿,而不是像刚刚那样,毫无生命气息的交代着身后事。
宫隶拍拍他的脑袋一下,“没事,男子汉大丈夫,都是小事。”
产房
几个医生已经束手无策。
周亚清半睁着眼睛,似乎已经在弥留之际。
颜泽跪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轻轻唤了一句,“亚清。”
周亚清的眼睛稍稍睁开,似乎这一声呼唤是错觉。
“宝贝,我是颜泽,是颜泽呀,我来陪你了。”周亚清缓缓转头,瞪大着眼睛看颜泽。
“颜泽.....你不是,他不会握我的手,他,嫌我脏......”
“傻瓜,不嫌,不嫌,我有苦衷.......我故意那样说,故意那样做的,就是为了让你离我远远的!”颜泽哽咽,亲吻着周亚清的手。
“什么苦衷?”
“等你,等你生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那,还离婚吗?”
“不离,回去就把离婚协议撕了,等你生了,我带你去西双版纳,哪里没有冬天,不会冷!”
“阿泽......好痛!”颜泽一直在絮絮叨叨,可是短短几句,就唤回了周亚清生的希望。
“没事,我陪着你。我陪着你!”颜泽轻笑,看着她终于有了对未来的期望,瞬间觉得这一切,值了。
周亚清握紧颜泽的手,第一次开始接受生产的阵痛。
是一对龙凤胎。
周亚清晕了过去,颜泽没有看那两个孩子一眼,只是一路陪着周亚清到病房,只是中途跟不上病床离开的速度,扶着墙壁喘息好久。
外面漆黑的夜是天寒地冻的,颜泽眷恋的享受着最后的温暖,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周亚清的睡容,不知道想到什么,潸然泪下,他俯身,亲吻着周亚清的脸颊,说,“亚清,谢谢你,谢谢你!”
恨我吧,不要再记挂着我,不要带着颜泽的痕迹活下去,找个好人,嫁了吧。
他起身,撕了医生挂在床头的病历单,借着窗外路灯微弱的投影,写着什么。
将纸和笔放在床头。
走到门口,他大步跨回周亚清的床边,弯腰,在她的额间留下一吻。
“宝贝,对不起,从前伤害你许多,如果有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好好相爱好不好?”
宫隶和阿木还在门口,看到颜泽泪流满面,宫隶笑,“不去看看孩子?很像你。”
颜泽看到宫隶,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宫隶你记住,你这辈子你都欠了她,她和孩子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不测,你拼了性命,都要护她周全!”
他不是一个挟恩以图的人,可是他真的担心,他离开之后,她们孤儿寡母会受到欺负。
他为什么要求她把孩子打了,因为孩子还有再生的希望,如果他走了,她带着孩子,如何再嫁?
他知道这个社会对女性有多不公平,所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想为周亚清寻一个庇护。
宫隶嘴角僵住,“什么都要我做了,还要你来做什么?”
阿木听见这句话,直接哭出来了。
颜泽放开宫隶的衣领,看了阿木一眼便离开。
“喂,你去哪里。”
阿木跟在颜泽的后面,快速的离开宫隶的视线。
楼梯转角,颜泽一下子虚脱,滚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