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晨,天朗气清,彤红阳光照进了谷里,姜南醒来。
吃着烤鱼,姜南讲起处理戏鬼的事,详述打斗。
“太呆了,枪术不精,冰法散乱,邪鬼好歹能靠菊仙致伤,遇到人呢,这功夫,会被打的屁滚尿流。”姜知还皱眉道。
“那爷爷,您会怎么用荻花?”姜南挠头道。
“这个嘛,我记着,年轻时修行尚浅,多结冰刀格斗。”老祖笑道。
“冰刀,长宽如何?”姜南惊喜道。
“无常制,依时而变,明面长刀,暗面短刃,爷爷于后者更精通。”他眼里闪过狠辣之色,右手虚握,溪水浮起,结出半尺冰刃。
“纸上谈兵,切不可行,南儿看好了。”姜知还步伐矫健,到溪上。
冒着霜气的溪水凝成个水人,左右观顾,似是很警惕。
其摆动幅度大,但老祖灵活地跳闪,不发出动静,始终保持在其盲区,并快速接近,姜南看明白了,这是在模拟实战。
离近时,水人察觉到了,欲猛回头,被他左手捂口,冰刃直刺喉咙,宛如毒蛇般迅敏,瞬息即毙命。
确认看清后,他又展示了许多场景,并辅以教学,背后刺杀时,割喉最佳,下腹、大腿其次,最差也得伤到眼或手。
刃也适合短距格斗,他常用的做法是,先用刀剑等与人缠斗,察觉破绽后,逼近位置,忽结冰刃,或划或捅,给其意外一击。
这要跟剑、腿等外功紧密配合,在实践中情况复杂,老祖挑了三个典型的。
水人舞枪弄棒,功法变得老道,不乏险招,三次都跟他过了数十招,最后被其更凌厉的杀招所终结。
为教会姜南,老祖展示时,快慢各一遍。
爷爷之前干掉了多少人,这么厉害,姜南紧盯着,不禁敬畏地想到。
讲解完,姜知还让他来,进行练习。
于是姜南拿起木剑,跟持刀水人打。
“我那时,道门用剑,武门用刀,想来今时也未变。”姜知还说道。
姜南的确不怎么跟人打,手法生疏,而水人用环首刀,使得极妙,攻防一体,他起初打得很惨,经常跌倒,连还手都做不到,好在击到的都是水,不痛,他能快速起身。
老祖耐心地教,姜南不断地总结经验,逐渐熟练。
就这么,练习到了傍晚,残阳如血,五六点寒鸦飞掠谷上。
“看我的!”水人右手连环劈,姜南有序后退,紧盯其动作。
估准,趁它举刀,姜南忽地上跳,来一飞膝。
膝盖顶到其右臂,打断连劈,降落时,他弓身刺去。
水人侧身躲开,迅速回衡,转向姜南。
刚转来,便看到木剑照面飞来,它举刀荡开。
呲!姜南紧跟其后,右手结冰刃,刺进其腹。
水人瞬间冻结,他见成功,呼着气,疲惫坐下。
练到现在,他已连着五次赢水人了,姜知还欣慰地夸赞了一番。
晚上吃完饭,老祖带他到祠堂里做清洁,顺便认下祖宗。
这些牌位,前些代都富丽,最近的三四代就破落了,姜南疑惑咋中衰了。
“昔者,姜家以道法闻名,各代出入王侯将相之府,炼丹、做法,好不阔气,后道行衰微,便只能当个江湖术士了。”姜知还解释道。
姜南还注意到,一代只有一个牌位,狐疑地想到,大家族是有许多分支的吧,为何这么少,于是好奇地问道。
“哎,吾家只单传,因特殊缘故,不过小南,你就无所谓了。”它叹道。
听着不像好事,但既然跟自己无关,姜南便不多问了。
拿抹布,蘸清水,擦净了内屋,姜南点了炷香,虔诚地拜了拜。
接着到洞内,寒淬。
比上次,这次多撑了五分钟,产热更久了,进步喜人。
今夜满月,姜南在老祖指导下,实验新冰经。
初试时,气流到后脑,每进一点,都传来炸裂般的剧痛。
姜南面色涨红,青筋乱跳,大汗淋漓,苦撑着。
姜知还在背后输气,助他维护这条极脆的血管。
花了俩时辰,才打通这条脉,有些伤了,灵气外溢,冲击伤口,痛死了。
姜南差点晕厥了,赶忙用玉白花,进行修复。
还好,到午夜,这套循环建立成功了,姜南安稳地练到月亮落山。
头胀痛,很是劳神,修行结束,他便躺倒,昏睡过去了。
明早,姜南见到老祖在看手机,还是近代史的内容。
于是跟他补充了手机的更多用法,说好后便辞行了。
“世道纷乱,小南,你要照顾好自己啊。”老祖嘱咐了好些句。
姜南一一应允,给小呜抓了五六条鱼后,出了山谷。
去特务局上班,解决三件小案,傍晚回家。
对凶手的抓捕,正在开展,但暂无收获,而陶鸿妻子说,他这两夜出现梦呓,思念陶玉玲,其他无异常。
姜南先放下了,去瓯大找同学聚餐,吃完后,给蔡晴带些水果。
蔡晴很高兴,分他了块红椒披萨。
吃着,姜南到附属医院的病房,探望李湛他俩。
李湛气色好了许多,正无聊地看电视,见到他,连忙握手,激动道:“哎呦姜哥,这次多靠你了,我才捡回小命,以后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没事,你怎么样,还能听到唱戏声嘛。”姜南问道。
“我念了无数遍老子经,效果不错,很淡了现在,过俩天就能出院了。”李湛笑道。
“那就好,欸老李,那晚究竟发生了啥,能记起来吗。”姜南问道。
“嗯,鬼用了教堂里的广播,吸走我们的魂,我努力挣扎过,但无用,三四分钟后就无意识了。”李湛皱眉道。
“有听到琵琶声嘛。”姜南思索道。
“琵琶,十面埋伏那样的?没,只有苏英在唱。”李湛摇头道。
“啊?没记错吧,老和尚有听到…”姜南进行说明。
“我的记忆还算清楚,应该没有,可能这面琵琶在八号前就跑了。”李湛猜道。
“靠,真能藏,你们好生休养,我先走了。”猜想被证明,姜南不禁凝重道。
“谢了,你俩人都很好啊,都来看我,吃个橘子。”李湛感动道,掰来半个。
“我俩?真意,还是萧姐?”姜南好奇道。
“就是真意,她早上来过,谈了会儿。”李湛笑道。
“喔,好巧,真意确实蛮热心的。”姜南对她的好感又增了分。
回到家,洗漱后,他躺进被窝里,跟真意聊天。
今天她接了两件委托,赚了八千,现在累得很,也在歇息。
“冒昧地问一下,这么急,是欠了谁钱嘛,还是哪里要垫付。”姜南好奇道。
“这有啥冒昧的,我娘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医疗费,我在攒。”真意直白道。
果然是这样,姜南默然地点头,打字道:“治病要五十万嘛,好严重啊,现在阿姨情况怎么样。”
“不,是一百万,我和我大姐各想办法攒一半,娘她目前还昏迷不醒,靠仪器维生。”简短的文字,流露出少女难言的惆怅。
难怪在癸山上,反应有异,原来如此,姜南同情地想到。
一百万!什么级别的手术啊,接着他感到无比震惊。
在瓯州,切肿瘤,单次也很少超过五万的。
“好恐怖的数目,别急,就算到时没凑齐,特务局肯定能借的,话说你姐在哪,她如何攒钱。”姜南问道。
“不清楚,我只知她去暹罗了,都快两月了,杳无音讯。”真意伤感道。
暹罗?看到这俩字,姜南下意识想到,诡异的南洋邪术。
去那搞巨款,能是正道嘛,他觉得不妙。
“别担心,想必大姐她是有把握的,一定能平安归来。”
出于礼貌,他没言顾虑,只是说了些安慰话。
“怕是未必哦。”真意回了五个字,让他心情沉重。
“姜南,我很感激,大家这段时间给我的照顾,不管娘能否治好,我都打算给特务局帮忙,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三分钟后,真意说道,还有个腼腆的笑脸。
“你决定了?!哇,真棒,愿你的未来开满红花。”姜南激动道。
“跟谁学的,好老套的祝福,不过我喜欢,嘿嘿,谢了。”真意笑道。
“呃,在浥州读书时学的…”
今夜乌云蔽空,无月亮,姜南谈完后,练起了旧冰经。
与此同时,跟城西毗邻的岳明区,出大乱了。
区中南的香村镇,翠山金田,是个风光秀丽的旅游小镇。
镇北有座黄鹂峰,山脚有家鞋厂,此刻白炽灯大亮,工人们在上夜班。
一楼许多女工在踩鞋帮,针尖嘚嘚抖动,一改往日的轻松活泼,她们此刻神情严肃,极少交谈。
后排有个空位,无人坐,但旁边的小青不时地往这瞄。
总能听到,那边还传来打针声,似乎她还在。
灯很亮,但却发黑,一股阴冷之感。
数次,她好像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不过很快消失。
出幻觉了嘛,小青畏缩地回头,默念菩萨保佑。
下午,主管死在了公园的厕所里,相貌极惨,弄得人心惶惶。
“怕什么,我们聚在一块,别落单,这批货出完后,明天再报警。”厂长叼着烟,来视察,无所谓道,底下传来稀拉的附和。
芒刺在背,小青过的分外煎熬,心脏乱蹦。
不知踩了多久后,她感到一阵阵的疲惫,从包里拿个馒头啃。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忽地闪烁,滋滋,刺耳。
所有人立刻抬头,慌乱起来。
接着其暗了一两分钟,随着老板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灯亮了。
只见他肥硕的躯体,沾满了血,挂在风扇上,两眼圆睁,骇人极了。
很快,灯芯被掐灭,厂间陷入黑暗。
这下尖叫四起,有的撒丫子往外逃,有的瘫软倒地,混乱极了。
这阵鬼哭狼嚎,持续了半刻钟,然后便平静了。
门窗大开,风被染红了,吹出许多皮絮,像是厂房在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