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
兰墨寒箭步上去拦在他的面前,神色已然十分恳求。该说的话都说了,都是挽留的话没必要重复,那他还能做什么呢。
郑平行动被阻自是十分不悦,摆着老脸,只耐心等他自己走开。
兰墨寒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出身又是北凉贵族,不怒自威。只是此时为了求人,有些泄气,整个人都被压了下去。
郑平眼花但没瞎,他看的出兰墨寒很真诚。但是再诚心都不行,他不能葬送了自己女儿的前程。
但。
“你,你…”。
他端着一副严肃的脸色,却逐渐被破开,看对面的人慢慢屈膝。
是的。
兰墨寒,堂堂北凉左贤王,竟然要对他下跪,为了挽回他的女儿。
随从都开眼了,王爷怎么能对中原的臣子下跪!
再苛刻的礼数都没这样的!
太不像话了!
随从正要拦住主子,有人却已先他一步。
郑夫人愣了一下,发现还在她旁边吃糕点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兰墨寒膝盖还没着地,便被牵住了一只手腕。
他偏过头,郑瑜睁着一双毫无杂质的眼睛看着他,不笑,不说话,好像也不高兴。
郑平咳了两声,将女儿轻轻拉到自己身边,“小瑜,你先跟母亲…”。
“父亲。”
郑瑜唤他。
很主动的一句父亲,以前她都要靠兰墨寒引导的。
郑平又惊讶又欢喜,忍住老泪纵横的揽了她一下,又道,“小瑜会跟我说话了。怎么了,小瑜想说什么?你说,你说,只要是小瑜说的,父亲都答应。”
郑夫人此时已经走到了郑平身边,夫妇两个看着自己突然好像成长起来的女儿,一致的欢喜极了。
下一句。
郑瑜道,“父亲,母亲,我想和他在一起。”
郑平,“…”
郑夫人,“…”
时间穿梭回了两年前,那时小瑜还是他们健健康康的女儿。那一日她跪在他们的面前,坚持要去北凉和亲。她说,她想和兰墨寒在一起。
他们不肯,她便长跪不起。
郑夫人舍不得女儿,说什么都不肯。
郑平那一日沉默不言,思虑了很久。
如果是为了她的前程,他不应该答应。但他也发现,他平素胆小又无主见的小女儿突然做出了一个坚持的决定。他想,或许她真的遇见了一个喜欢的人。
孩子长大了,不会一直留在父母身边,总有一天要长出翅膀飞出去的。
多高多远,都要离开。
因为即便他们身为父母,也不能保得住她一辈子。
两年前,他答应了。
两年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凉传来郑瑜死亡的消息,他又自责又后悔,自责没有为郑瑜谋划的更长远,后悔他一时心软答应了她去。如今她竟然有命回来,他怎么样都不能让她回去。
郑夫人扯扯丈夫的衣袖,不言而喻。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郑平,“小瑜,我和你母亲都希望你留下来,这一次你就不要离开我们了。王爷,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王爷就不必…”。
“小瑜。”
郑夫人突然喊。
郑平脸都白了。
只见郑瑜立在原地,身体抖的如同筛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忍不住的流泪,忍不住的发抖,好像掉进了一个噩梦,不能自已。
“不要怕。”
兰墨寒第一反应攥紧她的肩膀,“小瑜,看着我,清醒一点。是我,我在。他不会回来了。别怕,有我在,别怕。”
郑平,“…”
郑夫人,“…”
郑瑜情不自禁的哽咽出来。她看着他,听见他说的话,她是感觉到安全的。可便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望着他。浑身都僵住了,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只有兰墨寒可以理解她。
这样的莫名与无力,是从那一次的灾难出现的,变成了她永久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