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眉等先一步回到千寻楼,霍青首和婵娟落水,回房间沐浴,以便祛除身上的寒意,陈眉则从百百爷和耄耋妖那里拿过两条蠃鱼,一手抱着一个,上了第三十三层大人的房间,把鱼还回去。大人将蠃鱼重新封印在瓷器鱼缸里,却没有放陈眉走,把她拉入房间,彼此缱绻缠绵了一回。
大人侧躺在床上慢慢入睡,陈眉面对面抱着他,端详着他脸上的面具,透过面具看他闭上的眼皮,同时去感受他充满魅力的男子气息。
看着眼前本领通天的大人,陈眉越来越想要看看大人的真正面目,看看他是一个怎样俊秀的男人,纵然不俊秀,相貌一般,那么他的本领也可以弥补这份不足。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陈眉自认自己多办是能接受大人的模样的,便将手伸向了面具。
“你干什么?”大人忽然伸出手,按住了陈眉的手。
陈眉虽然吃惊,但也并不惊慌,将身子向前靠了靠,说道:“我只是想看到大人的真实模样,仅此而已。”
“如果我的样子让你无法接受呢?”大人的双眼从面具后面盯着陈眉。
陈眉温柔而笑,说道:“你只要不是老头子,不管长相英俊还是平常我都能接受,这样的话你就不担心了吧?”
“当真要见我的样子?”大人问。
“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超出一般,你就算要保持神秘,也不该再对我保持神秘,而且以后我躺在床上孤独无聊时也能回想你的样子,自我沉醉一回。”陈眉道,“我保证看过你的样子后绝不会对外乱说,不会让除我之外任何一个人知晓。”
大人沉默着,然后抬起手,把面具揭了下来。
陈眉近距离静静看着,双眼里慢慢生出许多光彩:“大人原来是这样的俊美少年,早知如此,就早早来这里找大人了。”
“你不失望?”大人道。
陈眉道:“鬼才会失望,反正我不失望。”又道:“我已经看到大人的样子,还想知道大人的名字。”
“我的名字?”大人说过,沉默半晌,方才说道,“我叫做卫光。”
“那么你是什么来历?属于什么妖?居然能够打败顾无心大人!”陈眉道,“顾大人可是烛九阴呀。”
“你问我的名字我已经告诉了你,你怎么又问这么多。”卫光脸色冷冷地说道。
“不能问吗?”陈眉道。
“我不想谈及自己的往事,不许多问。”卫光将身子翻过去,“你快点离开吧,去招待那些妖怪客人,有什么事我再让耄耋妖通知你。”
“你怎么这样,翻脸不认人!”陈眉委屈不已,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过去的经历,心情不好,出言莽撞了些,不过你还是快点离开的好,不然可能会受到更加不公平的对待。”卫光道,“人总有一段往事想让它不见天日。”
陈眉这才心绪稍宁,说道:“我明白了,大人的往事痛苦不堪,不愿提及,既然是这样,我以后再也不多问。我现在就到下面去主持局面。”
“你的能力很好,是不可多得的辅佐之才,将来会有成就的。”卫光夸赞道。
“多谢大人夸奖。”陈眉笑起来,“不过我将来更愿意做个小女人,相夫教子,茶米油盐酱醋茶。”
陈眉穿上衣衫,从卧房里走出,然后回了一楼的千寻楼厅堂。
千寻楼厅堂之上也有重明和周华等的身影,他们刚刚回来就得知了绛州城被冰冻的真相,果然如重明所料,是铁梨以妖力实现的。清晨的时候,出现在厅堂上的众人都去寻找周奶奶的踪迹,可是有一个人却没有去,那就是李羡仙。李羡仙个子小,又站在圆桌之后,被忽视了,陈眉和百百爷没有看到她,自然也不会喊她,就让她免去奔波劳碌之苦。
李羡仙坐在凳子上,双手放于桌面,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在准备早饭的尤平和李墨香。
李墨香瞥见了她,开口道:“你怎么不和陈姑娘去寻人?”
“丢失的什么周奶奶和我非亲非故,干嘛要帮着找,难道我还缺一个奶奶不成。”李羡仙话语里不无冷漠,“谁爱去找就去找吧。”
李墨香道:“想不到你会这么清醒,也有点无情,但你总归是跟在陈眉身边的,难道就不帮忙。”
“陈眉没有看到我,我就算不去,她也不会见怪的。”李羡仙道,“有什么吃的先给我来点?”
“有刚蒸好的牛肉包子、卷饼和花卷,喝的有小米粥、八宝粥等。”李墨香道,“你想吃什么?”
“来两个花卷和一碗八宝粥吧。”李羡仙道,“多了也吃不下。”
李墨香将花卷和八宝粥放到李羡仙面前,道:“慢慢吃。”
李羡仙道了谢,坐在那里吃起来。
这个时候秋练、慕容玉香、沈蕊、铁梨、柔桑和小熙以及喁喁从楼上下来,也坐到桌边,准备吃早饭,他们惦记周华做的豆腐花,所以才会约好早点前来,哪知道来了后只看到尤平和李墨香以及别的厨子在忙碌,根本不见周华的影子。
沈蕊颇为失望:“周华不在,我们今天没有豆腐花吃了。”
“他说好会每天早晨都要做豆腐花的,既然第一天就没能坚持,想必是遇到什么比较棘手的事。”秋练做出比较合理的推测。
尤平和李墨香道:“周奶奶和许多刺猬不见了,周华、白凤都去外面寻找了,还有重明、落落等人,甚至陈眉、百百爷、耄耋妖、霍青首和婵娟也都加入了寻找的行列中。”
“原来是这样。”慕容玉香探身看看锅灶附近,“周奶奶和那些刺猬确实无影无踪了。”
秋练看看外面:“一夜的大雨,积水更深,他们怎么寻找?”
沈蕊道:“确实不好找?”
李羡仙道:“你们也想去帮忙吗?”
秋练道:“是有这样的打算。”
“最好还是别去。”李羡仙道,“这么深的积水,你们若是在外面找到朋友还好,假如找不到,再遇上什么情况,不是更加麻烦吗?”
沈蕊、柔桑和秋练等相互对望,觉得李羡仙说的很有道理,但也都道:“可我们也不能只在这里干坐着,什么忙也不帮呀!”
“我认为不添乱就是帮忙。”李羡仙道,“在这里无所事事并没有罪恶感,毕竟你们不是真的无所事事,你们也在牵挂他们呀。”
想不到李羡仙这样会安慰人,若不是前事,秋练都愿意和她化干戈为玉帛了,秋练道:“你既如此说,那我们就在这里默默为他们祈祷吧,祈祷他们全都平安归来。”
“这是很对的选择。”李羡仙道。
秋练、沈蕊等也要了早饭,慢慢吃起来,铁梨突然放下手里的卷饼,站了起来:“我或许能帮他们一个小忙。”
“什么忙?”秋练等发问。
“整个绛州城都是积水,找人的话肯定非常吃力,我用妖力将积水全部结冰,那么他们就可以在冰层上行走,找人的话就简单多了。”铁梨面带微笑看着众人。
秋练脸现喜色,说道:“如果能这样,他们不仅找人方便,而且也不会再担心可能潜藏在水里的可怕妖兽,甚至于整个绛州城的居民百姓等也能出来活动,不用再困在家中。”
沈蕊、柔桑、小熙和喁喁道:“那就请铁梨施展自己的本领吧。”
“好啊。”铁梨答应着,走向外面。
秋练等起身跟随。
李羡仙目瞪口呆,说道:“她还有这样的本领?”
铁梨回头微笑,秋练代替回答:“这是她从父亲身上得到的先天本领,除此之外,还有更强大的本事。”
李羡仙听后更增羡慕。
铁梨在秋练等的簇拥下走到外面的平台,下了两层石阶,用双手掬了些水在手心,运起妖力,轻轻一吹,手心里的水变成股细流慢慢向前方飞去,边飞边冻结经过之处的冰面,但见一座在积水中的州城逐渐被冻结。
······
厅堂之上,众人碰面。
“我一时兴起,让这个州城的积水结冰,事后想起来,若是你们还在水里,会不会被冻上。”铁梨道,“这是考虑不周全之处。”
重明道:“陈眉和她的属下是飞在屋舍之上的,元英、首阳之神、小狸和玉面狸也是飞着的,都没有关隘,只是落落变成麒麟,驮着我、周华、墨精和白凤,元英赶来,但是当水开始结冰时,元英发现,向我们告知了危险,所以落落带着我们从水里跃了出去。”
元英听重明把功劳归在自己身上,觉得受之有愧,说道:“麒麟是天地灵兽,能够感知寒气的出现,就算没有我那一嗓子,也能带大家脱险。”
秋练道:“大家都是好朋友,怎么还客气起来了,其实只要你们平安归来并找到周奶奶就好。”
听秋练提到周奶奶,周华、白凤、重明和元英等脸上都有了悲伤之色。
秋练看了看,没有周奶奶和刺猬们的身影,说道:“难道说没有找到。”
“我们找到了周奶奶,最先发现的是小狸和玉面狸。”重明道。
沈蕊、柔桑和小熙道:“找到了怎么不带回来,莫非周奶奶不喜欢这里,嫌这里太噪杂吗?”
“不是。”元英和肩膀上停着墨精的落落答。
“那干嘛不带回来?”秋练道。
重明、元英、落落、墨精、白凤、首阳之神甚至小狸和玉面狸都把视线放在了周华身上,那个意思也很明显,只有周华来说周奶奶没来的原因才最合适。
秋练、沈蕊等也都安安静静站着,看向周华。
周华意识到大家的目光,说道:“我奶奶还有许多族类都死了,我已经用妖力把他们的尸首化成了羽毛,这些羽毛会飞到海角天涯。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奶奶和族类了。”
“是谁如此残忍杀害周奶奶的?”秋练义愤填膺。
周华犹豫一下,正要说出,看见穿红霓裳的陈眉从外面走进来,用手一指:“就是这个贱人杀害了我的奶奶!”
周华怒不可遏,凝聚妖力在手,扑了上去,可陈眉只是瞥了眼,压根躲也不躲,等周华近前时依旧无动于衷,但是在旁边的百百爷、婵娟、霍青首以及东瀛的几个妖怪却一拥而上,挡在前面,以无形的妖力将周华震飞出去。
李力、王洪、李羡仙以及很多耄耋妖赶过来助声势,就连尤平和李墨香也放下手上的事,严阵以待。
重明和白凤接住了周华,然后看了眼当前的形势,知道再继续动手势必会引发一场大战,那么战端一开,局面便不受控制,势必会有很多朋友遭殃,因此安慰周华道:“周奶奶的仇绝不能轻易抛开不管,但是要报仇,现在还不是时候,否则后果难以预料,你还要暂且忍耐。”
周华也看清了眼前的场景,知道陈眉帮手众多,可不能因为奶奶的仇让许多朋友被连累,就道:“我不会再莽撞,会静待时机的。”
“这样就好。”重明道。
陈眉被众人簇拥,对周华道:“你还要继续动手吗?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你的奶奶和族类都是死在我手里,你想要报仇,可不要犹豫,因为说不定哪天我就从你的眼前消失了。”
“陈眉,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也不要觉得自己能躲开应得的惩罚,我告诉你,但凡我周华还活着,就一定会手刃你,让你给奶奶和族类偿命。”周华愤愤地道,“我会等待,等待杀你的最好时刻。”
“是吗?哈哈。”陈眉冷笑着,“那你就慢慢等吧,胆小鬼。”
陈眉走去,身后则是那些拥趸,而周华则看着陈眉的背影,眼里射出一道像火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