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了两个城池之后,摇摇晃晃朝前行驶的马车停了,锦绣端着汤药掀开了马车帘幕。
靠在马车车厢旁边的朱成碧还是没有任何睡醒的征兆,班斓就那么一直忧虑重重地痴痴看着他。
锦绣轻唤,班斓这才回过神来,接过锦绣端来的汤药:“我喂我老公。”
锦绣无奈笑着朝班斓解释道:“这汤药不是给驸马,是给公主你喝的,公主你必须得服用汤药十多天半个月以上才能将体内的毒素慢慢清除干净。”
班斓恍然哦了一声,动作僵硬地将汤药凑到自己嘴边。
“哎呦公主,这汤药才刚刚熬成,药汁很烫的,你稍微冷一冷再喝啊!”锦绣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并夺下了班斓手中的汤碗,拿一团扇朝汤药扇着。
班斓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眼睛的视线重新落到了朱成碧身上,伸手掖了掖他盖着的被角。看着朱成碧这副模样,班斓觉得他仿佛经历过这一遭巨变后灵魂也跟着那九万朱家军一起死亡了。如今的朱成碧沉默居多,有时别人和他说话,他看起来是在听,但回答的话语却是答非所问。以前朱成碧还能发自肺腑地笑一笑,如今在他脸上再也找不出任何真心实意的笑容了,周身散发的除了寒冷还是寒冷。
“公主,现在温度适宜了。”锦绣将变凉了的汤药重新递到班斓手里,班斓端起汤碗,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仰头一饮而尽。动作迅速得好像不是在喝苦药而是在喝白开水。
“此汤药极苦,公主要不要吃几颗甜枣?”锦绣接过班斓手里递来的空碗询问。
“不用了,本公主并不感觉有多苦。”班斓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汁。
此时此刻,朱成碧睡醒了,握着班斓的手观察她的情况——也不知道她这几日是怎么坐得住的,只一言不发静静地守着自己,可如今的自己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之所以愿意好好吃饭吃药睡觉,也只是为了能够继续让这具没了灵魂的躯壳活着罢了……心情郁闷的朱成碧蹙眉忍不住叹息一声,心不在焉地拿起地图观看以确定下一步的行路方向。
“公主,驸马好端端怎么又叹气了?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吗?唉,他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没出现什么大毛病,可奴婢就是感觉他现在的状况有些别扭不对劲,挺令人难受的。”锦绣对着班斓低声耳语,班斓如何看不出朱成碧的反常,可是有些事情她无能为力,这种时刻也唯有靠他自己才能走出来了……正出神思索着,突然听到马车外传来了一声爆喝:“不好,前方有埋伏!”
“众人听令,凡是进犯者统统杀无赦,不必留活口。”朱成碧眼眸冰冷面容阴沉,当即便立刻从腰间剑鞘中拔出佩剑挥舞着跨上骏马进行部署防备。
昏暗的天色下,茂密的树林里,成百上千名训练有素身穿黑衣的杀手个个手中拿着闪着寒光的大刀杀气腾腾地向着队伍侵袭而来,双方人马陷入了缠斗,一时间刀光剑影,兵器相撞发出的砰砰声响惊得马车里的锦绣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班斓却依旧云淡风轻地坐在马车内,并且安慰锦绣怕也没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原想掀开帘幕观察一下外面的打斗情况,结果一支闪着寒光的箭头嗖的一声擦过锦绣的肩膀朝班斓射来,眼急手快的锦绣赶紧拉拽着班斓的胳膊偏头躲过一劫。
主仆二人均吓得不轻,外面叮叮当当的响声也相当触目惊心。
“公主与驸马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可千万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锦绣非常恐慌。
回想起朱成碧抬手一抓用手掌将箭给握住的帅气一幕,班斓逐渐稳定情绪放宽心道:“无妨,不要灭自己人志气长他人家威风,我老公可是个身手不凡武功不俗的高手,外面那些小喽啰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一点班斓没有说出口,朱成碧的身体其实是由于故意配了药才会呈现出病态,之所以一直以这样的形象面对世人是为了放松邪恶势力对他的提防之心。可惜啊,朱成碧都已经一退再退了,他们仍一再逼迫不愿放过,想要让朱成碧下地狱……想到此处,班斓表情变得极为难看:“本公主确定以及肯定,认定此次刺杀一定又是兰友德派来的人。”
“兰友德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还觉得不够吗?九万朱家军都死了,还无法让他暂时放下杀心吗?”锦绣眼底满是惊诧讶异。
“兰友德这种禽兽最是阴险狠毒,恐怕在他眼里唯有死人才能真正让他高枕无忧。”班斓原本平静无波的心绪又被猛然投入了一颗巨石,她这辈子势必要与兰友德不共戴天。
浓烈的血腥味不停地渗入进马车,锦绣一想到朱成碧苍白的脸庞、瘦弱的身躯以及眉心那无法遮掩的病态,心中就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抬头欲言又止地看着班斓:“公主你当真确定以及肯定,认定驸马能够护得住他自己?即使他是身手不凡武功不俗的高手,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外面有那么多杀手偷袭围攻,这种数量的对抗于他而言是非常不利的,保不齐就会受伤或者……”
班斓没料到锦绣会突然这么说,她眼眸微微一转,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蹙眉一把掀开帘幕出去了。
锦绣吓了一大跳,朝班斓喊道:“公主快回来,外面危险,你体内还有余毒未清呢,不能轻易……”
锦绣话还没完,班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