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染料气味。
姑娘们听到阿瑶的脚步声，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那一双双眼睛里满是戒备与冷漠，让阿瑶刚踏进来的脚步瞬间顿住，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其中一位性子直爽些的姑娘，终是忍不住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凌姑娘，你能把你的手泡在这个染液里试试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阿瑶满心疑惑，眉头轻皱，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试图从她们的表情中寻出一丝线索。
“凌姑娘，你试试吧！”伍若惜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阿瑶，仿佛在告诉她大家并无恶意。
阿瑶犹豫了一瞬，还是缓缓伸出双手，将它们浸泡在那看似普通的染液里，轻轻晃了晃，起初，只觉得染液带着些微凉，除了刺鼻的气味，并无其他不适。
“你再泡时间久一点！”若惜见阿瑶准备把手收回时，赶忙又提醒道，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够久了吧？”又过了一会儿，阿瑶不禁出声询问着，她的眼睛望向若惜，期待着一个答案。
“差不多了！”若惜说完，等阿瑶把手抽出后，又继续追问，“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啊！”阿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双手还滴着染液，“到底怎么了？让我试什么啊？”
“没什么，你觉得没事就好！”若惜沉默了，其他姑娘也都纷纷忙碌起来，不再理会她了。
阿瑶本想让若惜负责染房，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若惜之前宁愿洗茅厕、刷恭桶都不愿留在染房的坚决模样，心里暗自思忖，她那般抗拒，又怎么可能愿意来接手这染房呢？罢了，还是不要勉强她了。
紧接着，阿瑶又去观察了干杂役的姑娘们。在浣衣间，很快便发现了一个偷懒的妇人，正是王巧舌。此刻，王巧舌正耍着小聪明，偷偷将大量未洗的衣服都堆放到一旁，准备留到第二天，让其他姑娘来洗。阿瑶见状，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大步上前，逮个正着。阿瑶当即决定，罚她明天继续留在浣衣间，必须将这两天积累的衣服全部洗净！
处理完此事，阿瑶突然觉得手有些痒，起初只是微微的痒意，像是有只小虫子在轻轻爬动，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可这一挠，痒意却愈发强烈，像是野火般迅速蔓延开来，然后不停地挠了起来。难道是因为刚才浸泡过染液导致的吗？于是，她又匆匆来到了染房。
“你们在染液里加了什么？”阿瑶焦急地询问着，双手还在不停地挠着，指甲划过皮肤，留下一道道红痕。
“怎么？感觉不舒服了？”一位姑娘得意地笑了笑，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幕，其他姑娘也都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染房里回荡，令阿瑶感到无比费解。
“解药呢？”阿瑶边挠着手，边询问着。想到这一群人联合起来整她，她真是气愤不已！
“解药？你又没中毒，哪来的解药呀！”一位姑娘笑得更加大声了，前仰后合，其他姑娘也同样放声大笑，然后大家都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觉得阿瑶很天真。
“若惜，这是什么情况？”阿瑶焦急地去询问若惜，眼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你感觉哪里不舒服？”若惜反问道，神色平静，似乎早就知道答案。
“这双手奇痒难忍！”阿瑶回答，声音里带着几分痛苦，双手已经被挠得通红。
“对，我们也是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染料有问题！”若惜回答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仿佛这痛苦已经伴随她们太久太久，“我们染房里的每一个人天天都得忍受着这种奇痒继续干活。”
“染料有问题，怎么不去向大人反映呢？”阿瑶瞪大了眼睛，对这样的情况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我们是囚犯，就算是向大人反映了，他也不会给我们解决的，反而还觉得我们是没事找事。而且你也知道，染房和纺房、织房不同，这里没有明确的每日任务量，全都是些需要相互配合才能完成的杂活。而且以前戴着手镣脚镣，无论是清洗、晾晒，还是搬运，做起事来都格外艰难。”
“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来染房呢！”阿瑶喃喃自语，心中满是同情。
“凌姑娘，前面让你试试这个染液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也知道一下这里的真实情况。我们怕直接跟你说，你不相信我们！”另外一位姑娘解释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们了！”阿瑶没想到她们竟然一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了，狱医室应该有药可以治疗吧？”
“有是有，但是我们白天都得干活呀！只有等到了晚上才能用药，涂了会好一些，不痒了。但是第二天还得继续接触这种染液，所以，索性就不用药了，习惯了就好！”若惜继续诉说着大伙的无奈，声音里带着几分麻木，仿佛已经对这种痛苦习以为常。
“染房还存放了多少这样有问题的染料？”阿瑶询问道，她决心要为大家解决这个问题。
“染料是前任大人在时采买的，还有很多呢！大概可以用到今年年底！”若惜回答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么多？好吧，我去向大人反映。”阿瑶信誓旦旦地向她们承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相信这种情况一定会改善的，“那你们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好的染料吗？”
“染料好不好，还得拿回来试过才知道。”若惜说，“听说绛彩县是专门生产染料的地方，那里的染料应该都不错吧。但是，绛彩县离金纱纺挺远的，大人肯定不会让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采买。”
“好吧，我先向大人反映这个情况，听听大人怎么说。”阿瑶用坚定的眼神回应着众人期待的目光。
阿瑶立马向黄敬忠禀报了染料的情况，然而，由于年初时已经进行了大批量的采买，现在只能少量采买。此外，女囚不能离开金缕县，因此，如果需要远行的话，只能指派狱卒代为采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