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侯柳昭珩与夫人一进和煦院,不顾连生行礼禀报,直奔会客厅。
柳家重要人物都来,脸色不怎么好看,二小姐脸上又挂着泪痕,看样子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连生不敢阻拦,大声说:“崇文侯,里边请!老爷正在会客厅坐着!”
郁明轩正在思索三皇子好几日没来朝堂之事,还没想明白,听到连生的声音,心想:“柳家人怎么跑来?”
柳昭珩已携夫人周氏跨进正厅,女婿和女儿也紧随其后。
郁明轩虽是丞相,却不能不将朝廷分封的侯爵当回事,他站起来:“崇文侯是稀客,快请上坐。”
柳昭珩心中再有不满,当着丞相大人也不好立即发作:“丞相大人为国事操劳,本不应用柳家的家事前来打扰,怎奈我儿娶的是丞相大人的闺女,出了这等事,我不得不上门与你商议。”
郁明轩早已瞧见站在后面抹眼泪的二女儿郁婉清,从柳家人的表情能看得出事情不小。他的眉头不由皱起,依旧客气道:“有什么事,坐下聊。”
柳昭珩倒不客气,跟郁明轩坐在正位;周氏与儿子柳如辉选择左边的下位坐了。
郁婉清不敢落座,站着又太过突兀,毕竟今日之事与她有关,恐怕父亲不会饶恕于她,双膝一软,边抹眼泪边跪下。
丫鬟樱桃也跪在二小姐身后。
郁明轩见状,冷冷地说:“喜欢跪就跪着,恐怕是你在婆家做错事,惹得公婆和夫君不高兴。”
刚回到娘家没听到父亲一句关心宽慰的话,就将所有罪责归咎到女儿身上,郁婉清心一凉,温热的泪水反而更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郁明轩接着向站在门口的连生说:“吩咐丫鬟上些好茶,我与崇文侯好好聊聊。”
“是。”
连生领命正要去,却听到崇文侯阻止的话:“喝茶就不必,还是说说婉清的事。”
虽不必上茶,连生还是退出,听崇文侯的口气,恐怕两家说的事自己不好听去,还是待在外面随时候命。
郁明轩面带笑容:“那就先说事,说完事再喝茶不迟。”
柳昭珩向夫人使眼色。
周氏领会,开口说:“亲家,自从婉清嫁到柳家,侯爷与我待她不薄,满心希望将来如辉袭了侯爵,她能担起柳府主母的位置,可她一点儿不懂得珍惜,如辉纳一两个妾室她就吃醋,三天两头跟着妾室闹。如若仅如此也就罢了,她竟然……,唉,这话我都没脸给亲家说。”
郁婉清带着抽泣着为自己辩解:“父亲,女儿是被妾室陷害,公婆和夫君不信任我,还望父亲替女儿做主,呜呜……”
萧素娥正好走进来,听到女儿的哭声,她的心都碎了,眼泪止不住流下来,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能看得出女儿在柳家一定是吃了苦头。
当着老爷和崇文侯的面她不好扶女儿起来,用巾帕擦了眼泪上前拜见:“老爷、崇文侯、周夫人……”
周夫人心有不满,郁家没个主母出面,她这位柳家的主母不得不面对一个妾室。当初要不是看重丞相大人是陛下的近臣,也不会让儿子娶一个庶女进门。妾室养出来的女儿就是心胸狭窄,担不起大事,还不顾脸面做出龌龊事。
郁明轩正在愁自己一个大男人要与周夫人应对,萧素娥来的正是时候:“你既然来了就坐下,听听你的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惹得婆家领上门来兴师问罪。”
“是。”萧素娥在右边的位置坐了,乔妈妈与两个丫鬟都站在她身后。
周夫人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透露出冷漠和轻蔑,心中嘀咕:“一个妾室搞得这么大阵仗,我匆忙出来一个丫鬟都没带来,她的身后竟然跟了三个。郁丞相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后宅需要有个主母坐镇才能不乱章法。还是说说她女儿的不是,省得她一个妾室拿出主母的款儿来,让人看着来气。”
周夫人开口说:“二姨娘来得甚好,我们女人之间有些话好说些。昨晚,婉清跟柳府的一个家丁厮混,被如辉抓个正着。本想着在柳府就写了休书将她休了,考虑到丞相大人的身份和两家的交情,才带着她上门来商议两个孩子的事。”
柳家终于将原因说明,郁明轩觉得面上无光,怒气窝在胸中,不好当外人发泄,干脆一言不发,看两个女人如何交锋。
郁婉清哭着说:“呜呜,娘!我是被妾室陷害!呜呜……”
萧素娥相信女儿所说:“郁家家规甚严,婉清从小懂得女子清白有多重要,她绝不会做出此等事,肯定是被人陷害。还请亲家查明缘由,再行斥责。”
柳如辉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有什么好查的?我亲眼看到,亲手抓住。哼,她以为我出去不在府中,趁机与家丁厮混,谁知我半路返回,被我抓了个正着。这样的夫人不要也罢,想当我夫人的人多的是,还是赶紧腾地方。”
郁婉清哭得更伤心:“呜呜,明明是你那妾室买通家丁和丫鬟,呜呜,给我点了安神香,我才昏沉沉睡去,呜呜,等我醒来,那家丁就躺在我身边,然后你就回来,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呜呜……”
郁明轩压住怒气,用低沉而严厉的声音说:“别哭了!”
郁婉清被吓住,止了哭声,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女儿有多伤心,萧素娥就有多难过,她既在此,只要有机会一定会维护女儿的清白。
老爷训斥完又不做声,以萧素娥对老爷的了解,恐怕女儿在劫难逃,她更应为女儿辩驳。
“家丁现在何处?不如将他叫来当面对质?”
周夫人回道:“早已被侯爷吩咐人乱棍打死,抛尸荒野,此等下作之人柳府岂能容他一分半刻?”
对质之人已死,萧素娥想到设计陷害女儿的妾室:“姑爷何时纳了妾室?还让妾室骑到正室的头上?害得婉清至此?不如也请你那妾室前来对质?”
柳如辉解释道:“男子纳妾何其正常?至于什么时候没必要告知郁家。我那妾室出自商贾人家,小门小户,小家碧玉,最是温婉可人,善解人意,心性又纯良,从无害人之意,平常面对婉清也是伏低做小,尽显温顺,还时常在我面前替她说话,她又怎会想到那些害人的招数?相反婉清的手段我可是领教过。”
郁婉清更是悔恨不已,当初设计陷害六妹终于反噬到自己身上,她想大哭,却不敢出声,哭声憋得整个身体跟着轻微颤抖。
萧素娥明白姑爷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悔恨之意她倒没有,只是觉得柳如辉的妾室实在高明,婉清不是她的对手。
“后宅的事姑爷又能了解多少?说不定你那妾室的温顺不过是她装出来的而已。还是将她唤来,让婉清与她当面对质。”
郁家没有主母在此做主,一个妾室说了如此多的话,周夫人已不爽,又岂会满足她?
“妾室又怎能上得了台面?让她前来岂不丢了我们柳家的脸?还是不来得好。再说柳家重要人物都在此,难道二姨娘连我们都信不过?偏偏要听一个妾室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