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友德一脸阴郁地从不远处走来。
面对来者不善的眼神,朱成碧停住脚步微微挑眉,双手负在身后淡笑着打招呼。
朱成碧身材高大伟岸,炯炯有神的双眸深邃内敛,如炬的目光扫过来时总有股令人无法言语的压迫气势。
有求于人的兰友德自然不会得罪朱成碧,抱拳躬身向朱成碧行礼问好。
“姨父客气了。”朱成碧没料到兰友德的态度如此恭敬,虽然他依旧脸色难看。
兰友德朝朱成碧的背后瞄了眼:“公主殿下现在何处?”
朱成碧忍不住抿唇笑了,双眼流转着潋滟的光芒:“她运动量过度,太累了,我就想着让她多睡一会。”
“运动量过度?”兰友德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嘀咕着重复,“倒不知她究竟做了什么样的运动?”
“夫妻私事,无可奉告。”朱成碧能够感觉到兰友德问他这句话多少都是压抑着火气明知故问的。
一句夫妻私事将兰友德堵得哑口无言,他暗暗咬牙,扯了扯僵硬的嘴唇:“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你来这后厨做什么?”
“我想给斓儿熬米粥,让她先垫垫肚子再休息。”朱成碧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你亲自动手?”兰友德挑眉——朱成碧该不会是故意不信奉“君子远庖厨”以展现优越感令他自惭形秽吧?
“当然,熬米粥于我而言并不算困难,其实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我曾向朱府的厨师讨教过,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亲自为斓儿露一手,也好让她明白我的一片真心。先前一直都没机会,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我自然要让斓儿看看在这世上再没人能比我对她更好,这样斓儿就不会惦记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了。”朱成碧明显存了让兰友德知难而退别再打班斓主意的想法。他们两个人,一个想表现,算是给警告;另一个则是不信,想要拆穿伪装的面具。所以兰友德就跟着朱成碧去了厨房,厨房里烧菜的厨子与备菜的婆子奴才见状纷纷诚惶诚恐地跪下请安,朱成碧摆摆手让他们全都退了出去。
整间厨房顿时空空荡荡,兰友德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倒要看看朱成碧到底会不会熬米粥。
朱成碧丝毫不慌,有条不紊地涮锅淘米。
“你真会?”兰友德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朱成碧一系列娴熟的操作。
朱成碧莞尔勾唇:“姨父不必惊奇,我从不喜欢说谎,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也不知姨父这位安日馆的大老板究竟会不会生火?”
“生火那么简单,我怎么可能不会?既然是为斓儿熬米粥,那这火必须得由我来烧。”兰友德下意识地不想输给朱成碧太多,既不认输也不服气,毕竟他小时候曾经在仆人的帮助下点燃过一堆柴火,所以料定生火这种事情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束起自己宽大的袖笼走到灶台将柴火统统塞入了锅下。
朱成碧看破不说破,眯眸笑着静静观察兰友德手足无措的一举一动。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了,虽然那些木柴是冒烟了,可根本不见任何火星,且整个屋内都冒起了浓烟。
兰友德白净的脸上沾染了黑炭,明明被烟呛得忍不住咳嗽流眼泪,却偏偏仍旧不愿意认输让朱成碧看笑话,所以继续坚持不懈地生着火。
朱成碧站在门口看着太阳又升高了,为了避免让班斓饿肚子,他终究还是冲进浓烟里走到了兰友德的面前:“起开,让我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做不来这些小事也属稀松平常,不丢脸面。”
兰友德依旧倔强无比,仰头望向朱成碧:“你再给一些时间,半刻钟后,我一定能够将火生起来。”
朱成碧无奈至极:“等你将火点燃,恐怕斓儿要饿虚脱了。”
“那好,你来吧。”兰友德颇为失魂落魄地低头将火石放下,慢慢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门口,看着朱成碧轻轻松松就将柴火燃烧了起来,他心中酸涩得厉害,眼眶通红,也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怔愣恍惚地看着为了一个女人洗手作羹汤的朱成碧:“你一定很爱你的斓儿吧,否则不可能会卑微到为她做这些事情。”
“那还用说?”看着兰友德泛红的眼角,朱成碧清楚自己目的达成,所作所为已经彻底刺激到了兰友德,“放眼整个天下,除斓儿外,再没谁能让我这样毫无保留地深爱。我就是要为她付出一切,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这世上再没人会比我更爱她对她更好——我为了斓儿可以放弃一切,你能吗?”
朱成碧是个胜负欲极其强烈的男人,无论从哪方面全都要将情敌碾压得渣都不剩才行,他的话犹如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了兰友德的心头,他清楚地明白他和朱成碧的差距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