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苦缓缓闭上眼睛,修行的好处让他不再需要靠着感官来寻找方向躲避障碍。
甚至还能感知到肉眼凡胎感知不到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轻微的风声告诉他,这里并不是死地。
这个认知让阿苦心下稍定。
只要有出口就不怕。
他轻轻释放出寻路的水灵,他的水灵微弱,但在寻找出口,追踪猎物的方面还是能派上些用场。
很快,水灵指明了方向,阿苦仔细顺着水灵跳动的地方,发现一条细细的裂缝,用手清理掉周围的淤泥,手指轻轻敲打,这块地是空心的。
这个发现让阿苦原本失望的心再度兴奋起来。
发自肺腑的,阿苦更愿意相信这里头另有玄机,而不是自己大意落入的陷阱。
自己可是天选之人,运气肯定不会那么差!
阿苦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和手段,伴随着中气十足的一声哟呼,那石板应声而碎!
连阿苦自己都吓了一跳,看着自己那双脏兮兮的手,两眼发直。
“老子什么时候变身金刚葫芦娃了?”
但惊讶过后,他依旧义无反顾地往里头钻,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突然大力出奇迹,而是这石板已经被什么东西弄成了中空,差不多就是一块石皮。
随手捡起一块碎石,与光滑的另一面截然不同,被挖空的那一边凹凸不平,仿佛存在指痕。
用爪子抓挠出来的痕迹?
这得多大力气?
阿苦用自己的手指丈量了一下,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这么大的指痕,绝不是一般猴子能够留下的。
看着抓挠痕迹之激烈,这里头被关着的东西绝对大凶。
但……自己没有退路了。
想想外头那光滑无比的陷阱,阿苦咬咬牙,只能努力向前。
但进去之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金光璀璨。
相比较外头腐烂的臭气,里头的味道除了臭,还带了一股浓重的腥臊味道。
似乎是某种动物的腥臊。
阿苦抬着的脚顿了顿,默默收回并果断往后倒退两步。
有危险。
直觉告诉阿苦,现在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悄悄的,往后退出去,最好,在找个厚实的东西把刚才被自己弄坏了的石板给死死堵上。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阿苦只觉得自己脚底板一滑,下意识来了一句不轻不重的哎哟喂。
紧接着,伴随着一股口臭味,从黑暗之中先是传来一声巨大的哈欠声,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跟着来了一句哎哟喂。
里头有人?
阿苦摇了摇头,企图将这个想法给甩出去去,但下一秒,有个毛茸茸的黑影动了来。
因着昏暗,阿苦第一能肯定的,就是对方身体强壮,块头很大,至少有两米多高。
而且,力气应该很大。
这一点,阿苦从被对方轻易碾碎的石头可以轻易得出。
随着对方的动作,阿苦终于看清楚对方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浑身长着白毛的巨猿,长相奇丑,用人憎鬼厌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或许是被关得久了,白猿早就失去理智,陷入癫狂,对着阿苦的门面就来了一拳!
阿苦现在除了躲还真没有别的办法,但无奈空间实在太小,尽管他依旧动作灵活,但肩膀还是被狠狠捶了一下!
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阿苦觉得整条胳膊都麻了,一点知觉都没了。
眼看自己得手,那白猿两眼放光,杀意更重,它睡了这么久,肚子早就空了,伴随着肚中的饥饿感,白猿进食的需求被迫切唤醒。
更何况那些猴子往下投放的东西,都是自己的食物,虽说阿苦长手长脚的,与那些小兽不同,但也只不有些不同而已。
“吃、吃、吃!”
那白猿只能勉强吐出一些音节,如同口中含了一块冰,模模糊糊根本无法正常沟通。
阿苦暗道一声完犊子,这白猿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可以饱腹的食物,啊呜一声直接向自己扑来!
好在阿苦还留着理智,第一反应不是逃,也不是躲,而是口中默念,以最快的速度将昏睡的咒语念完。
随着最后那句咒语脱出,那白猿两眼呆滞,神色茫然,动作也跟着迟缓下来。
看着对方动作变得迟缓,阿苦不敢放松,又将咒语连念三回。
这昏睡咒受到诸多限制,并不像一些高阶法术能一招制敌。
阿苦的想法就是如果念上一遍不够,那就再来一遍!
但现在已经三遍法术叠加,但效果甚微。
不行,简单的昏睡咒已经无法对付这样巨大的白猿了!
阿苦心底一沉,咬破舌尖,这是增强术法的一种方法,以血作引。
感受着口腔内的甜腥味,阿苦集中心念,开始启术。
急急如律令,天地水灵,皆为我用!
随着咒语念出,白猿身边隐隐浮现出一层水雾,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白猿那双猩红的眼。
“睡!”
伴随着声音落地,白猿缓缓闭上双眼,轰然倒地。
看到对方发出轻微的鼾声,阿苦松了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后怕。
但后怕也不过短暂一瞬,他绕过白猿的头,将手伸进了白猿后背丰厚的毛发质中。
这么大的白猿为什么会凭空被困在这里?
阿苦怀疑它是被异化出来的存在,虽然这具身体摸起来温热,滂臭,和普通猿没有什么区别,但它能重复出自己随口发出的哎哟喂,可见从前这只白猿一定是和人类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
手掌向下,一颗巴掌大的硬块引起阿苦的注意。
听说一些老猴体内会生出一种硬块状的东西,那是它们通灵的象征,也是一样宝贝。
与身体不舒服温热不同,这处硬块缺有这刚才之洞穴外头感受到的清凉柔和之意。
但这个位置……
阿苦犹豫了。
这个位置正好位于丹田,穴位脉络汇集,如果举刀剖开皮肉强行取宝,那么这只老猿恐怕就活不成了。
自己真得要为一己之私而残害无辜吗?
阿苦有些动摇,修仙第一要义,绝不恃强凌弱,绝不滥杀无辜。
自己真的要破戒吗?
但很快,另外一个念头升起。
“这不过是个精怪,能算人吗?它身体里头可是有你需要的宝贝,要想要宝贝,就得狠得下心,要不然,你上山做什么呢?捡垃圾吗?”
阿苦觉得自己被说服了,若是自己是为了随便路边割把草,河里摸块石头,自己干嘛还要上山,干嘛还要在腰间揣上一把锋利的刀子呢?
那可不是砍柴割草的镰刀,而是能剔骨去皮的锋利尖刀。
阿苦看着昏睡过去的白猿,眼神渐冷,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冷酷的笑。
一只白猿而已,哪能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