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姑娘，你在我面前都不装哑了，何必又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
苏绾绾道，“你姐姐很担心你，是她让我来见你的。”
“是吗，我以为我没有姐姐。”
群玉道。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没有认仇人为恩人的姐姐。
“你不仅要将仇恨报复在无辜的皇后娘娘身上，连你的双胞胎姐姐都不认了？”
苏绾绾又道，“你要复仇，该去杀天子，还是杀顾明廷。这两个人的手上才真正沾满了你爱人的血，皇后娘娘可什么都没有做。”
“无辜”，群玉叹了一声，“那一年死的人，都是无辜的，没有人不无辜。”
“群玉，你的计划已经被我发现了。”
苏绾绾知道刚刚的话，她是听不进去了，“你现在跟我离开，我还能保你一条命。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一个关心你的姐姐，一个在长大的侄子，他们都很在乎你，甚至你死去的丈夫。”
可是为何她如此执着。
“早就听说苏大人能说会道。”
群玉道，“但是，你还是不够资格来劝我，谁都没有资格。顾明廷没有杀我，我却一点都不感激他，因为是他杀了对我最重要的人，而我却活着。我每天都像在受刑一样的活着，每天都在想云深在我面前倒下的时候，我怎么都忘不了。太痛了，我想忘，可我就是忘不了。”
一行泪落，像断线的珠子滴答滴答掉入枕头。
苏绾绾听到她的哽咽，她走过去掀开了帘子，看着群玉瘦弱的身躯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像一只初生的小兽一般，可怜的令人不忍。
她拍拍群玉的肩膀。
群玉转了过来，一张和瑶台一模一样的脸暴露无遗。
苏绾绾即便早就知晓，见到这活生生的双胞胎，几乎没有差别的长相，她还是有些震惊。若是瑶台在这里，她都没有自信能分辨出来。
可是，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群玉虽然在流泪，眼睛里却是一滩不会流动的死水。
这是一个绝望的对世界没有一点期待的人。
瑶台温和悲悯，是一个心存希望的人。
“吓到你了吗。”
群玉坐起来，“我很可怕，是不是？”
她这副浑身死气的绝望，她自己都恶心。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坚持。”
苏绾绾不明白。
她明明也不希望自己这副模样。
“你不明白，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群玉摇头，曾经的“哑女”像是被夺舍了一样的滔滔不绝，她心中有无尽的恨，无尽的绝望，无尽的控诉，“我受不了这个世界，受不了像你们这种站在高处来教我怎么做的人。我明明活的很好，我有云深，我有家，我很满足，可是全都被天子毁了。他怎么可以还活的那么好，这不公平。”
“那你又能做什么。”
苏绾绾道，“杀了皇后娘娘，再毁了自己，就能让一切都变好吗？你这么做，和天子当年对你们做的一切有什么区别。”
“我不管！”群玉咬牙切齿，“他要和我一样痛苦才行！”
“群玉，我再说，不要伤害皇后娘娘，她没有对不起你。”
苏绾绾一字一句道。
“谁叫她是天子最在意的人呢？”
群玉淡淡一笑，“我现在才知道我们这位天子，他连自己的家人都不在意，原来他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这样的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会视同自己的骨血。我毁了他的骨血，就毁了他这个人。”
“你去告发我啊，然后杀了我。这样全天下都知道，女官和天子是一样的人。你是他的鹰犬，你们滥杀无辜，视人命为草芥。你和他一样，都会在史书留下污名，遗臭万年。”
“无可救药。”
苏绾绾猛地起身，“你是在自寻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