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兰友德自认为没有人能够识破他的真面目,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足足等了好几个时辰,他以为朱成碧很快便会接见他,谁知这么久了朱成碧仍旧没有任何打算理会他的意思,他不由得心生懊恼,满脸铁青地握拳,正要起身离开此处时,忽见朱成碧抱着班斓走出了营帐,准备进入旁边的营帐。兰友德眼底满是惊诧讶异地看着他们俩彼此亲密无间的动作,一股无名之火轰地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无论班斓是什么时候与朱成碧如此熟悉的,那个不喜欢任何男人只对他一人钟情的班斓都已经荡然无存了,但他对她这些年的热烈追逐可都还历历在目呢,她怎么能够转而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即使他不喜欢她,他也不允许原本喜欢他的女人转而喜欢上别的男人,因此他当即便立刻出声喊住了朱成碧:“驸马这是要带公主去哪啊?驸马的身体还很虚弱,应该抱不动公主吧?公主身负重伤,可不能够再遭受到一丝一毫的颠簸了,不如就让体魄健硕的我勉为其难、任劳任怨地代劳一下吧。”
兰友德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疾步走到朱成碧面前想要伸手去抱班斓。
班斓的身躯猛然一僵,手指牢牢攥紧朱成碧的衣襟,瞳仁染上狂风暴雨的一双眼眸死死盯着兰友德——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一笔笔滔天的罪孽……若不是理智在拼命地拉扯着自己,她真恨不得当场掏出一把刀刃捅进他的胸膛,扯出他那颗早已黢黑的心脏……又或者,他本就是没有心的畜生,否则怎么能够做到像现在这样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任何的歉疚惭愧,如此平静如此虚伪,理所应当地坦然面对?兰友德的态度越是无辜,班斓就越是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她恨,她恨得一双眼睛通红,险些坠入魔道,险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斓儿怎么了?是觉得冷吗?”朱成碧俯低下身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班斓的额头上柔声询问,并用自己的大氅裹紧了她颤栗的躯体。
将要失控的班斓在这一刻因朱成碧的及时触碰而逐渐收敛恢复了情绪,庆幸在这一刻能有人陪伴着她,及时将她从地狱里拉扯出来。她垂下眼帘,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咪乖巧地将自己的小脸埋入他温暖的怀里:“不冷,有你的体温熨贴着,我感觉很暖。”
“是啊,公主殿下可还好吗?”兰友德越发焦躁烦闷,皮笑肉不笑地问。
“托你的洪福,本公主暂且死不了。”窝在朱成碧怀里的班斓也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兰友德。
兰友德猜不透摸不准搞不明白弄不清楚班斓的心思,关于在黑风峡谷发生的一切,他自认为自己并未暴露身份,即使班斓有所揣测,缺乏证据的她肯定无法断定。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现如今在明面上不能和班斓撕破脸闹翻,兴许凭借着班斓以往对他的痴情程度,只要他巧言令色稍微对班斓和颜悦色些,她肯定会再次向他敞开心扉,选择相信他而不是依赖朱成碧。
“来吧公主殿下,让我抱你,驸马他身体弱,抱不住你的。”含情脉脉的兰友德放低姿态,一双眼睛化成一潭春水,温柔到了极致,说着便伸手想要将班斓给抢夺过来。
朱成碧冷脸退后几步避开了兰友德的动作,毫不客气地怒斥:“姨父你应该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来干涉斓儿的事情吧?况且男女授受不亲,若论亲疏远近,我与斓儿是夫妻,即使姨父你认识斓儿的时间比我更久一点也还是同她保持一些距离为好。”
“话可不能这样讲,我怎么就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我与公主殿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以前你与她并无交集的那些年月里,全部都是由我陪伴她共同度过的,甚至她还曾经赌咒发誓称如果不能嫁我为妻就宁愿出家去当尼姑,放眼整座盛京都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对我的一片痴情?”兰友德越说越神采奕奕,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向班斓求证道:“公主殿下,我的话没错吧?”
“大错特错,本公主确实曾经赌咒发誓,但内容却是宁愿出家去当尼姑也不嫁你为妻。”班斓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