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喝了一会儿,都开始有点儿不胜酒力了。
“大学四……年,连个对象都没……混上,好……可怜呐。”李一唯自嘲道。
“人家过……节,要不是回……家,要不是去亲……戚家,要不是跟着对……象过,咱们就……剩你我、俩光……棍儿了。”张俊山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嘟囔着。
“不……错了,还有个老……乡在,没……那么孤……独了。”李一唯把手中的烟头往眼前的菜碟上一捻,又摸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到了嘴里。
“可是,明年你就毕……业了,就剩俺一……个人了……”张俊山可怜兮兮地说道。他仍然头枕在胳膊上趴在桌子上。
“你会有新……朋友的,说……不定,你老丈母娘会突……然同意了呢……”李一唯安慰他道。“再……说了,俺要是出……差啥的,会来看……你的。”
张俊山听了,心里有点儿感动。他趴在桌子上,嘴里忍不住哼起了那首当时流行的电影插曲《过去的好时光》来了。
“老朋友怎能忘记掉,怎能不记心上?
老朋友怎能忘记掉,那过去的好时光。
亲爱的快来干一杯,为过去的好时光。
来为那友谊干一杯,为过去的好时光。”
李一唯听着听着,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张俊山睁开眼睛,挣扎着直起身来,端起酒杯,与李一唯一起边唱边喝。
“老朋友我们紧握手,来欢聚在一堂。
快痛饮一杯欢乐酒,那过去的好时光。
亲爱的快来干一杯,为过去的好时光。
来为那友谊干一杯,为过去的好时光。”
两个人唱着唱着,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唱累了,张俊山怔怔地愣在那里,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一唯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无意识地伸手抓起了眼前的烟盒,放在眼前一看,里面空空的,于是一把将空烟盒捏成一团扔在桌子上。
他又四处找了一圈儿,都是空烟盒。他抬起头,用沙哑的嗓子对张俊山说道:“咱们出……去买……盒烟去吧。”
张俊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回答道:“走……吧。”
他们从寝室里出来,沿着走廊往宿舍楼中间的楼梯走去。走廊里没什么人,大多数寝室里都是静悄悄的,显然里面没人。
偶尔也有寝室里面传出吵闹声,有猜拳行酒令的声音,也有似乎是打麻将的声音。
走到下面的三楼,二楼和一楼的楼梯口时,两边的寝室也都差不多,偶尔有几个寝室里传出嘈杂的喧嚣声,而大多数的寝室却都是寂静无声的。
他们二人脚步轻飘飘地下了楼,一出宿舍楼的大门,被外面的微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
虽然他们仍然满嘴的酒气,张俊山还满脸微红,但是脚步却没刚才那么飘了,脑子似乎也清晰了许多。
此时还不到傍晚,天气虽有些凉意,但阳光普照,有阳光的地方似乎比阴凉的地方要让人感到温暖了不少。
他们沿着宿舍楼前的小路走到足球场前,然后左转绕过足球场,再右转沿着马路经过教学大楼的侧面来到了教学大楼前面的大马路上,再左转往学校大门走去。
学校的小商场就在学校大门里面不远的地方。
大马路两旁人行道上的路灯上,都插上了一小面国旗。快到小商场时,已经能看见学校大门外门前摆放的花篮了,校园里到处都能看到国旗。
他们走进小商场,李一唯买了两包“阿诗玛”香烟,还是过滤嘴的。
张俊山虽然不抽烟,但也知道“阿诗玛”过滤嘴,是当时比较不错的香烟品牌。他从李一唯手中拿过来一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很香的烟草味儿扑面而来,果然是好烟,他想。
两个人虽然被风一吹,清醒了不少,但因为酒喝得比较多,且一直都没有醒酒,所以仍然是醉眼朦胧,走路略有摇晃,依然感到有些头重脚轻。
一想到这个时候,那个学生会主席说不定正在跟他的前对象在一起过节,李一唯心里就很难受。
张俊山劝道:“大哥,咱不是说……了嘛,等你毕业的事儿都整……完了,离开学校时,咱们一起去揍……他一顿解解气。”
“说是这……么说,那还要等好……几个月呢,俺现在心里憋……屈得难受。”李一唯恨恨地说。
“大哥,听小弟一句话,先忍……一忍,把毕业证先拿……到手,否则毕不了业就麻……烦了。”张俊山继续劝道。“俺这边儿更……麻烦,你也就再忍个几……个月,俺要是考……研究生,再等老丈母娘改……弦易辙,要等好……几年呢。”
两个人沿着大马路一边随口聊着天,一边往回走。
路上偶尔能看到有骑自行车的人,汽车很少,大概是因为是校园里的原因吧,何况学校还在放假。
偶尔还能看到三三俩俩的学生,估计是那些像他们这样的、无处可去的学生吧。
很快他们又走到了教学大楼的侧面,然后往右拐,向大楼背面走去。
就在他们走到足球场旁边时,迎面走来三个学生,不知道是从下面的三个宿舍楼中的哪个楼里出来的。
李一唯本来与张俊山并排,顺着坡向下走着,张俊山见迎面有人走过来,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往一旁靠了靠,想避开迎面过来的三人。
然而李一唯却丝毫没有改变走路的速度,也没有一丝要避让的意思,就好像没看见前面有人低着头,顺着坡向上走过来一样,而是直挺挺地迎了上去。
迎面走上来的三人,正在低着头互相说着话,等他们抬头意识到与人走了个对面时,已经来不及躲闪,被李一唯直直地从他们左边的两个人中间“穿”了过去。那两人像突然被从中间推开的两扇门,一下子被推到了两边。
左边的那个学生立刻叫了起来:“哎,你怎么撞我们?”听他的口音不是东北人,而是南方人。
“哎……谁……撞你啦? 是你……先撞的我。”已经穿过了三人的李一唯回过头来,反怼道。
“明明是你撞的我们,怎么成了我们撞了你了?”中间的那个学生,用手指着李一唯反驳道。
“你们走……路不看路,撞了人还……耍赖呀?”张俊山从那三人的背后忽然插话进来。
“是你们撞的我们,你们还倒打一耙?”右边的那个学生也不示弱。
这时李一唯已经回过身来,他朝着那三人走来,边走还边用右手的拳头,敲打着左手掌,发出“啪啪“的撞击声。他从坡下往上走,张俊山顺坡往下走,两个人一上一下把那三个学生夹在了中间。
张俊山知道,这是要开练的节奏呀,神经瞬间为之绷紧。不想这一紧张,浑身出了一身细汗,酒也醒了大半。他跟李一唯一样,右拳敲打着左手掌,那“啪啪“声响显然起到了威慑作用。
李一唯走到三人面前,盯着左边的那个学生,问道:“你……瞅啥? 不服咋滴?”
“我……我……没瞅啥……”那个学生一看李一唯的架势,心里有点儿慌了。他眼神慌乱,支支吾吾地回道。
“哎哎哎,明明是你撞了我们,还不承认。想打架呀,谁还怕了你了?”中间的那个学生似乎是他们的头儿,故作镇静地回怼道。
可能他以为,他们有三个人,对手只有两个人,而且明显可以看出来,那两个人似乎还都喝得有点儿醉了。即使动起手来,他们更有胜算吧。
李一唯伸手就在中间那学生的胸肩处推了一把,道:“你他妈不服,是不是?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屎打……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推搡着那人。
那个学生也不停地伸手抵挡着:“你的嘴干净点好不好? 别碰我,别碰我!”他开始吼了起来。
此时李一唯跟张俊山二人一前一后,把那三个学生夹在了中间。李一唯一人面对着左边和中间的那两个学生,右边的那个学生已经回过身来面对着张俊山。
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