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穿过草地,使劲飞奔。
尽管郁楚瑶想让自己变得冷静,还是不由自主充满对未知的惶恐,也不知逐日会带她去哪里?
想到自己是体验过死亡之人,这等事何惧之有?她的心情轻松一些,就当是逐日带着她出来逛一回。
“逐日,停下来好吗?”
逐日根本不理会,依旧发疯似的跑着,郁楚瑶努力稳住,她真担心自己会从马背上掉下去。
她没有心情理会逐日到底跑到哪里,再说她鲜少出门,紫宸都又很大,郁府之外哪里对她来讲都是陌生的。
她只觉逐日跑出草地,跑过一片沙石地,穿过一片房屋,进入一个无人的巷子,然后冲进街市。
街上的人被吓坏,朝旁边躲开,有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郁楚瑶顾不上内心愧疚,一只手抓住缰绳,身体紧贴着逐日,努力让自己稳住:“逐日!快停下来!”
三皇子张梓恒与随从念辙骑马刚从城门进入,瞧见一匹疯马疾驰而来,街上的人都迅速躲开,他与念辙也下意识抓紧缰绳,迅速引马靠到街边让出道来。
当逐日带着郁楚瑶从他面前飞驰而过时,张梓恒惊道:“郁家六姑娘!”
张梓恒迅速策马追了上去,念辙也策马跟上三皇子。
逐日冲出城门,一路狂奔,盲目地向前冲去。
逐日毫无目的地奔跑在野外的道路上,郁楚瑶快要撑不下去,剧烈的颠簸,她几次差点滑落。
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逐渐失去力气,手中的缰绳根本不听使唤。
郁楚瑶心想:“我无法控制逐日,不如趁机跳下马。”
做好打算后,她瞅准一片枯萎的野草,准备跳下马背,却感觉到有股力量出现在身后,一个男子的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护在怀中,另一只手迅速抓住缰绳,手臂猛地发力,试图驯服失控的逐日。
原来三皇子张梓恒骑马紧随其后,见郁家六姑娘快要支撑不下去,他轻轻一提缰绳,胯下的黑马高高跃起,他趁机施展轻功,身姿如燕,轻盈地从自己的马背上弹起,落在逐日的背上。
逐日嘶鸣着,前蹄高高扬起,想要摆脱控制。
张梓恒不为所动,他双腿紧夹马腹,凭借精湛的骑术和强大的力量,与逐日展开激烈的较量。
他不时轻声安抚受惊的马儿,声音沉稳而坚定,逐日的暴躁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随着张梓恒有节奏地拉扯缰绳,逐日的动作逐渐缓和,步伐也不再凌乱,缓缓停下脚步,恢复了平静。
郁楚瑶惊魂未定,她不知身后的男子是谁,带着好奇转过头,瞧见那男子的额头上沁出汗珠,再看那张脸,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不是三皇子又是哪个?
郁楚瑶紧张地从马上滑落下来,还好没跌倒,待站稳后赶快行礼:“楚瑶感谢三皇子,要不是殿下,今日我必然会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受伤在所难免。”
郁家六姑娘鲜少走出郁府,要不是这匹受惊的马,张梓恒哪有机会在外面遇见她?
“你怎么会骑着一匹受惊的马跑出郁府?”
“我与姐姐们正在郁府后面的草地上练习打马球,不知怎的,逐日突然受惊,它才带着我跑了出来。”郁楚瑶不愿将郁府内的斗争随意在外人面前提起,只好避重就轻。
此时,念辙已赶到,他不好靠近,从自己的马上下来,将三皇子的马牵到一边,观察三皇子如何跟他喜欢的姑娘相处,凡是熟悉三皇子的人都知道他已向皇后表明他喜欢郁家六姑娘。
张梓恒从马背上跳下,靠近郁楚瑶:“你不怎么走出郁府,好不容易走出来一次就被我遇上,如果我没记错,上次郁府的家丁带这匹马出来,它野性难训,也是我将它制服,没想到它竟然是你的马,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有缘分?”
面对三皇子隐晦的表白,郁楚瑶根本没有心情去接,何况她心中已有他人。
“三皇子人好,无论是谁的马受惊,殿下都会出手相助,只不过刚好遇见我的马而已。”
面对六姑娘充满距离感的话语,张梓恒并未放在心上,相反觉得她是位矜持内敛的好姑娘。
“我自然是人善心好,庆幸的是你遇到难处,我伸手帮了你。”
三皇子的话语更直白了些,郁楚瑶不知如何回应。她从心里感激三皇子在危难之时帮了她一把,可他充满感情的话令她很不适。
既不好说些明显拒绝的话伤害贵人之心,也不好违背心意接住他的话,郁楚瑶尴尬地沉默着。
还好纳兰司使及时赶到,见三皇子在此,即刻明白是三皇子制服了那匹受惊的马儿。
纳兰司使从马上跳下,上前行礼:“三殿下安好,多亏三殿下出手,否则六姑娘今日肯定会受伤,往后的马球术很难再练下去。”
有他人前来,张梓恒不好继续表白下去:“哦,是纳兰司使,你既然来了,我把六姑娘和这匹马交给你。”
从三殿下的语气中纳兰司使明显感觉出他并不想她此刻出现,只怪她太担心,才没有顾及三皇子的心情:“殿下放心,我定会将六姑娘安全带回郁府。”
念辙将三皇子的马牵来,张梓恒与念辙一起跃上马背。
要扭转马头时,张梓恒又瞧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六姑娘,叮嘱道:“你学不学马球术对我来讲不重要,没必要像其他姑娘一样;若下次马再受惊,不一定像这次一样运气好正好遇见我。”
郁楚瑶不好再沉默下去,她不敢正视三皇子,低眉行礼:“感谢殿下关怀,父亲不敢违抗圣意,楚瑶更不敢不听长辈安排,往后我会加倍小心。”
张梓恒转向纳兰司使:“还请司使大人替我照顾好六姑娘。”
纳兰司使会心一笑:“下官记下。”
张梓恒安心扭转马头带着念辙离开。
郁楚瑶终于有时间感谢纳兰司使:“司使大人为楚瑶而来,楚瑶感激不尽。”
纳兰司使上前扶住行礼的六姑娘:“何必跟我说客套话?我既教你马球术,也算是你的师傅,师傅帮徒弟天经地义,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只怪我应对马匹受惊之事经验欠缺,迟疑了片刻,才让马跑出这么远,多亏你幸运,遇见三皇子。”
郁楚瑶不愿继续讨论三皇子,他的恩情记在心里即可,若讨论起来又不免尴尬。
“恐怕家里人担心,楚瑶还需尽快回去。”
纳兰司使放开六姑娘,向紫宸都的方向瞧去,心想:“都这个时候也没见郁家的下人赶来,恐怕郁家的两位姨娘根本没差人来,说不定马受惊也是人为。”
为了解决心中疑惑,纳兰司使问道:“六姑娘明明好好地骑在马上,为何它会突然受惊?”
郁楚瑶不愿向外人言明家丑,她举起手腕,亮出二娘送的玉镯:“回身击球我练得好,二娘差乔妈妈奖赏我的,谁知刚戴好,逐日就受惊,恐怕是逐日不喜欢玉镯的原因。”
纳兰司使将郁楚瑶的手腕托着观察了一遍玉镯,又闻了闻气味:“没什么异样,恐怕不是因为它。”
郁楚瑶收回手腕:“也许是因为逐日刚能跑,性情有些不稳,我以后注意就是。”
纳兰司使点点头:“也许是这个原因,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省得大家担心。”
两人各自上马,也向紫宸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