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捷熙光脚踩在地板上,快速走了几步,先冲到冰箱那,拉开冷冻室的门,捡了一个香草位冰淇淋出来。她大口大口吃着,当冰冷沿着她的食道、喉咙而下时,心中的火气才略微驱散一些。
她走回到客厅,见盛斐棠还在那里碍眼,她不由得加快脚步,想快点上楼,来个眼不见为净。
谁知,“嘣”一声闷响,她居然因为不注意脚下,一脚踢到了椅子腿。
脚趾头一阵疼痛袭来。她痛呼一声,又气又痛,泪花瞬间涌现,手中的冰淇淋翻滚到地上。
“怎么了?”盛斐棠闻声立刻走过来。
杨捷熙蹲下身子,捂住受伤的脚趾,疼得说不出话。
丢脸,太丢脸了。
所以,她咬牙挤出一句话:“别管我。”额头上冷汗流下。
她听到盛斐棠似乎叹了一口气,下一秒,她的身体腾空,她居然被打横抱了起来。
呆愣间,盛斐棠将她轻放在沙发上。
“没事吧?”他站在她身前,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趾。
她摇头,脚趾只是有些红,没破皮,没发肿。但,就像摔倒的小孩一样,如果有人扶起她,有人关心她,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砸落。
现在,杨捷熙也是如此。她蜷缩在沙发上,默默流眼泪,也是趁这个时机在宣泄着什么。
盛斐棠道:“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事情要慢慢做,别着急。”
杨捷熙泪水还挂在睫毛上, 所以当她抬眸看向盛斐棠时,那颗泪珠正好掉落。她心里一惊,震惊于盛斐棠的敏锐。
“你怎么,怎么知道?”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
盛斐棠说:“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什么都放在脸上。我去看过外婆了,她告诉我了。”
杨捷熙轻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她感到什么东西凉凉的,拂过面颊。盛斐棠拿着湿巾给她擦泪痕,然后又轻轻托起她的手掌,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拭干净。
他很认真,垂眸的时候,密而长的睫毛笼罩成一小片阴影,遮盖在鼻梁上。他的头发很黑很亮,头顶有两个旋。
不知为什么,杨捷熙有点想笑,有些不受控制地碰了碰他头顶的发旋。
盛斐棠动了一下脑袋,低低地说:“别碰我头发。”
杨捷熙面色一红,收回手,有些不自在。
“好烦,一点进展也没有。我要么干脆报警好了。”她很丧气地说。
盛斐棠坐在她身旁,说:“我刚到京市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整天都感觉很烦,什么事情都不顺心,走路也会撞到人,喝水会塞牙。”
杨捷熙好奇地看向他,说:“怎么会?你可是......”
盛斐棠摇头,有几分自嘲的意思。
“他们都把我当小孩,当我什么都不懂。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塞给我一个switch,让我坐边上玩。”
杨捷熙失笑,说:“真的啊?他们怎么这样欺负你。”
“我把他们锁在会议室三个小时。”
盛斐棠的声音像动听的大提琴,娓娓道来,一点一点把他刚实习时的倒霉事讲给她听。
杨捷熙听得渐渐入迷,不知不觉间,身体几乎倚靠在盛斐棠身上,下巴几乎搁在他的肩头。
盛斐棠目光略向左下角瞥,就能见到她白皙的脸庞,尚带着微微的红和略微的潮气。
这个距离太近。近在咫尺。
杨捷熙渐渐有了睡意,眼皮渐沉,若不是盛斐棠催她洗漱睡觉,她极有可能就在沙发上入睡了。
清晨,七点。
盛斐棠抬手看了数次手表,终于失去耐心。他上了二楼,敲门。
但是,里面毫无动静。
“熙熙,起床了。”
他叫了三四声,一拧门把手,踏入杨捷熙的卧室。
一阵冷意扑面而来。她的房间里冷气开得很低,而她本人却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脸蛋露在被子外,泛着异样的潮红。
眉毛紧锁,神情不安,显然难受得厉害。
盛斐棠快步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滚烫。
半夜的时候,杨捷熙就有不适之感,但她太累了,就没醒过来。她的身体陷入一场艰难的战役,酸痛不已,每一寸都彷佛被重锤反复敲击。四肢软绵无力,像面条一般。
滚烫的额头上,忽然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过来。她发出舒适的呓语,希望这股凉意能够再多停留一会儿。她使出很大的力气,终于从被子中伸出手来抓住,将盛斐棠的手轻轻移动下来,按在自己热烫的脸颊。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给她喂水,有人给她喂药,耳朵好像又听到有人打电话交代事情的声音,什么上课啊,请假啊,给钱啊之类的。
声音逐渐飘远,越来越虚无缥缈,她再次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战役逐渐走向胜利。她嘴角微微上翘,眉目舒展开来,如同宁静平和的小天使。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叮铃”作响。
杨捷熙心头大震,慌忙睁开眼睛,一句话脱口而出:“要上课了!”
有人推门进来,许悦眉开眼笑,说:“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点?”
“我睡过头了!”杨捷熙着急忙慌地下床,心里只有上课这件事情,浑然不觉得许悦在她家里有什么不对劲。
她在地板上找鞋子,穿上拖鞋,却是左右脚穿反了。
“哎,已经帮你请假了。你病了一天了,你没发现现在是傍晚吗?”许悦拦住她,将她塞回床上,煞有介事地拿了个额温枪,就往她额头上照了一下。
“嗯,36.5,体温正常。”
许悦放下额温枪后,就低头汇报情况。
杨捷熙脑袋还有些发懵,她终于消化了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的事实,喃喃自语:“我的课怎么办呢?”
许悦道:“放心吧。你的前夫哥给了我两千块前,让我给你请假,找人帮你上课。哎呦,我只需要拿出来200块,大把人抢着帮你上课去。”
“哦......”杨捷熙靠在床头,这才回忆起昨晚的重重。盛斐棠来了,他昨天还说了好多囧事开解她。
她眉眼间慢慢流淌出几分甜蜜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