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有两个人走了上来,其中一个一瘸一拐的,骏业小声道:“今日是怎么了,全是些打架斗殴的。”两人跪下后,骏业道:“你们有何冤情啊?”许一道:“草民名叫许一,是个铁匠,谢六在我的铁匠铺定做一把菜刀,做好了之后谢六来取刀,可他嫌刀做的不好,拒不付款,因此两人起了争执,我和他理论了起来,当时谢六拿着菜刀,情急之下一不留神,划到我了,流了很多血,后来小的去包扎了一下,花了一百文钱,草民认为这个钱应该谢六付,可他不付,因此只能到这里让大人评评理。”
谢六道:“大人,是许一有错在先,本来说的好好的,我要求他做的菜刀必须锋利耐用,他也答应了,可他做出来的并没有达到要求,但他非要强买强卖,拿着一把做工粗糙、并不锋利的刀卖给我,你说我怎么可能买?而且我家急用菜刀,就因为此事后来小的又换了一家铁匠铺重新做了一把菜刀才拿回家用的,耽误了我家好几日,那几日我家都没有菜刀用,这个损失又有谁来弥补?至于划伤他一事,若不是他率先动手欲强迫我掏钱,我怎么会胡乱挥舞导致划到他,他作为一个铁匠应该充分认识到菜刀的危险,所以说他受伤一事主要怪他自己。”
骏业道:“我感兴趣的是,既然能将许一划伤,那说明这把菜刀很锋利啊,谢六你怎么能说菜刀做工粗糙呢?”谢六道:“当时他用力很大,我拼死抵抗,所以用了些蛮力,但平时做菜若是每次都需要用蛮力怎么行?”骏业道:“嗯,说得对,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菜刀到底是否锋利。”
于是骏业对旁边的衙役说道:“把菜刀呈上来我看看。”衙役道:“是。”说罢衙役从许一手里接过菜刀递给了骏业,骏业拿着菜刀反复看了看,又敲了敲,听了听菜刀的响声,道:“这把刀用的不是好钢,做工嘛,也着实一般,但也不至于粗糙。”
说着骏业把菜刀放在了桌子上,继续道:“谢六不想要这把刀也可以理解,但伤人就不对了,虽说是无心之过,也应该负些责任,至于许一嘛,强买强卖也确实不对,而且对菜刀的危险性预计不足,对自己的伤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我看啊,这把刀还是留给许一吧,你既然觉得你打造的菜刀很不错,那你卖给谁不行呢,谢六不要你可以卖给别人嘛,至于你的汤药费你二人就各出一半吧。”谢六、许一道:“这……”骏业道:“好了,你们的案子本官已经断完了,下去吧。”许一、谢六道:“是。”门口的衙役见状又大喊了一声:“下一个。”
又有三个人走到了公堂,骏业看了一眼,小声道:“这次终于不是缺胳膊断腿的了。”那三人齐刷刷跪下,骏业道:“都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回事。”褚九道:“青天大老爷,小的名叫褚九。”蒋十道:“小的名叫蒋十。”
褚九道:“草民和蒋十的父亲皆是在上月去世的,在同一天按照传统将遗体送到了火炼局火炼,本来一切顺利,可火炼师裴百却因为一时疏忽将我二人父亲火炼之后的骨灰弄混了,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一时气愤之下我和蒋十打了裴百几个耳光,责令裴百必须分清,可裴百却推三阻四,于是我二人只好拉着裴百到这公堂之上请大人明断。”
裴百道:“老爷,是小的不对,那日因为火炼的遗体太多,小的一时不慎弄混了他们的骨灰,可确实不是有意的,但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耳刮子,小的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事后小的也尽力想办法了,可这火炼之后的骨灰都一个样,小的实在是分不出啊。”骏业道:“是啊,你说得有道理,是人之常情,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但本官先纠正你一个小小的错误,你弄混的不是他们的骨灰,是他们父亲的骨灰。”裴百道:“抱歉,是小的口误。”
骏业道:“嗯。”裴百道:“大人,小的做这一行是很有良知的,若是小的想糊弄人的话,随便指一堆骨灰分别给他们二人,就说小的已经分清了,又有何难,只是小的良心过意不去才跟他们实话实说的,小的这一顿耳刮子确实冤枉啊。”蒋十道:“大人,为了此事我和褚九两家到现在丧事都没法办了,损失巨大,他的这顿耳刮子活该啊。”
褚九道:“是啊,不仅如此,裴百应该继续想办法将骨灰分清,否则这事没完。”蒋十道:“对。”裴百道:“我也想分清,可也有心无力啊,若要赔偿的话,小的愿意出。”褚九道:“赔偿是必须的,我们的丧事到现在还没办完,损失的钱必须赔偿,这还用说吗?关键是骨灰的问题,你赶紧想办法。”裴百顿时面露难色,一脸苦相。骏业见此情形,道:“好了,看在裴百是无心之过的份上也别太难为他了,骨灰都是一般模样,这谁分得清,本官认为啊,干脆,将你们两人父亲的骨灰全部混在一起,然后各拿一半,你们看怎么样啊?”
褚九、蒋十道:“这?”骏业道:“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这样吧。你们二人以后也算是朋友了,让你们已经逝去的父亲在黄泉路上也多一个朋友岂不是好事吗?”褚九道:“好吧,反正也没别的法子了。”蒋十道:“行吧,那就这样吧。”骏业道:“好,那此事就解决了。另外,裴百啊,因为你的失误给他们二人增添了许多麻烦,而且他们的丧事还多花了银子,你给他们二人每人赔偿二两银子不算过吧?”裴百道:“不过分,不过分。”
骏业道:“另外,你挨的那一顿耳刮子就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了,你理应承受,以后也不可为此再去寻仇。”裴百道:“是。”骏业道:“好,那此事就算了结了,褚九、蒋十,你们二人以后也不许再为难裴百。”褚九、蒋十道:“此事就算了结了,我们以后绝不再为难裴百。”骏业道:“好,那你们就回去吧,赶紧继续办理你们父亲的丧事吧。”褚九、蒋十道:“是。”说罢三人一起退下了。门口的衙役于是又大喊了一声:“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