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红布头巾
书名:白书 作者:湘君白发 本章字数:4472字 发布时间:2025-01-25

许青竹发现自己的面目被毁后,不能接受,惊叫连连,从白丽开的“蓬茅客栈”远远跑了出去,犬神等见识到白丽眼睛里紫色光的厉害,落荒而逃,在逃跑的时候桥姬看到地面上留下的血迹,想到了刚刚跑出的许青竹,便跟着血迹慢慢从后面追。


桥姬去追许青竹,犬神、海座头等其余妖也没有回千寻楼,开始在荒野里寻找许青竹的踪迹。


许青竹遭遇面目被毁的变故,失去了理智,宛如个疯子似地乱跑,慌不择路,等跑过许久后,桥姬等才追上来,从四面八方进行合围,终于捉住许青竹。


“许青竹,我是你的桥姬姐姐,跟我回去。”桥姬抓住许青竹的双臂,字字句句地说。


许青竹心中痛苦,眼神空洞,才不管桥姬姐姐是谁,运用妖力在手,念出口号,周身将近半亩之地都迅速冒出了竹子,竹子突然窜出,比利剑还要锋利,犬神、桥姬等慌忙自保,许青竹挣脱出去,在竹林里轻轻松松跑了出来。


犬神和桥姬等跑出竹林时,又找了一段时间许青竹,一无所获,而继续漫无目的的寻找也未必就能找到,因此桥姬也就彻底放弃,不再管许青竹的死活。他们开始回绛州,因为不知道路径,一路上逢人打听,好不容易才在天晚时进了绛州城的西门。


“对许青竹,就放开手不问了?”一起走在街道上时,犬神开口问道。


“反正也不是我们东瀛的妖,让她自生自灭吧。”桥姬毫无同情怜悯之心地答道。


“你的心可真够硬的。”海坊主道,“没有那个小姑娘跟我斗嘴,好像突然失去很多乐趣。”


“她的面目毁坏,变成个丑八怪,你还想让她留在身边吗?”桥姬冷冷地说道。


海坊主稍加沉思,说道:“许青竹只是毁了一张脸,妖力还在,将来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还有利用价值的。”


“我以为你是同情许青竹,现在才知道你的心肠是如此狠辣。”雨侍小僧说过,又道,“她曾经和我们共患难,至少也算是朋友的,没想到你们两个,一个想要不管不顾,一个还在想着利用······”


桥姬道:“我本来也不想,可是许青竹始终不忘自己中原妖的身份,我也只好放弃她。”


海坊主则道:“非我族类,当然要想着利用了。”


垢尝面向桥姬道:“当时面对猼訑时,你其实身体里并没有寒气发作,却假装是寒气发作,就是为了让许青竹站出来,那样你就能明哲保身,让许青竹来试探猼訑的本领。结果那小姑娘是个实心孩子,上了你的当,才会毁掉面目,否则,毁掉面目的就是你。”


“你这个喜欢吃别人身上洗掉的污泥的妖怪却也能看穿我的伎俩。”桥姬阴恻恻地道,“我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


海座头道:“其实我们都能看出来,只是许青竹那小女孩感激你的恩情,被蒙在了鼓里。”


“但愿她永远不知道。”桥姬叹息一声。


“如果我没有听到你们的谈话,我是到死也不会知道的。”这个声音传出后,在灯火昏黄又颇为喧闹的街道上回荡着。


“许青竹?”桥姬惊慌失措,回身去看,发现是来来去去的行人,并无许青竹。


犬神、海座头、海坊主、垢尝、雨侍小僧和白儿停住脚步,回过身去,观望片刻也不见许青竹的身影,说道:“是不是听错了,那孩子应该在荒野里跑迷路了,绝不会在绛州城里。”


“明明就是她的声音。”桥姬笃定道。


“你是东窗事发,心里有鬼,所以才会听错。”垢尝嘲笑道。


桥姬冷哼两声:“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说对你另眼相看,绝不是不敢杀你!”


垢尝这才不敢放肆,垂头不语。


“她肯定在这附近,绝没有错。”桥姬移动目光,在黑夜里搜寻。


转回身的犬神突然道:“她就在这里,你们转回身就能看到!”


桥姬等转回身,看到前面的道路上不足丈许的地方正站着许青竹,许青竹一身绿色衣裙,配上开裂的一张脸,在昏黄的灯光和淡淡的月色下显得诡异无比,要是有打更的更夫或者走夜路者,看见她那个样子,不是被吓死,也早就狼狈不堪地逃开了。饶是犬神、桥姬等是妖,看见许青竹的模样,也觉得背后突然冷森森的。


许青竹眼神苍白,明确地投向桥姬,那样的眼光如同变成只小手,在轻轻撩抓着桥姬的心扉。


“你为何这样对我?”许青竹抛出这些话。


桥姬抵赖:“我们刚刚所说并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


“我跟在你们身后,听的清清楚楚,怎么会不真。”许青竹的头发和衣裙被夜风吹动,让她的样子变得更加恐怖。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桥姬道,“我们去追你,你到处乱跑,好不容易追上,你又狡猾地溜掉。你肯定是早就不信任我们,才会偷偷跟踪。”


许青竹苦笑两声:“我根本没有跟踪你们,而在此之前,我还是百分比信任你们的。”


“真的?”桥姬道。


许青竹道:“我都变成这个鬼样子,干嘛还要撒谎。”


许青竹是慌不择路,到处乱跑,天黑后跑到绛州城的,因为不愿再去千寻楼,又加身上疲惫,就在路边铺子的屋檐下坐了会,在将睡未睡的时候听到桥姬等的说话声,她赶忙侧过身子,面向一旁,生怕被发现。


忽然听到提及自己的事,她才起身从后面跟着,黑夜和屋舍的阴影给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这次偷听,让她明白面目被毁的缘故,心灰意冷,走了出来。


桥姬道:“看来,是我错怪了你,既然你已经现身出来,就和我们回去吧。”


“我之前欠你的恩情,现在恩情已还。”许青竹道,“从此我们再无瓜葛,我怎么还会傻乎乎地跟你们回去!”


桥姬假意道:“我们还能回到从前,我还是你的桥姬姐姐。”


“用不着。”许青竹转身跑开,跑向千寻楼,桥姬等从后面追来。


······


许青竹跑到厅堂上,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刚好被小慈、秋练、施飞云等挡住了,因此停下脚步,稍稍缓了缓,准备绕过去,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她发现众人投过来的目光,这些目光包含震惊、困惑、鄙夷、嫌弃、厌恶、惊恐和难以置信。


面目被毁的许青竹一下子曝露在众人面前,比光着身子还让她难为情百倍,她只希望头顶上挂着的形形色色的灯笼能够发出更强烈的白光,将她完全融化。


她再也迈不动脚步,静静站在那里,用手双挡住自己的脸,低垂着头。


坐在洋葱卷桌边的陈眉、霍青首和李力等都不由自主地说道:“这个小姑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张脸已经不再是脸!”


“她的样子好吓人。”一个小扫晴娘童言无忌地道。


陶如薇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秋练看到许青竹的模样,不禁也心生同情,虽然之前许青竹曾经假意示好,想要偷秋练身上已经绘制大半的书册,虽然被偷去,好在重明等又给夺了回来,秋练并没有因此记恨这个小小的竹妖。见她变成这样,秋练只是想到许青竹曾经讲述的关于她父母等亲人舍身相救众生的事,她的父母亲人有如此德性,足以护佑她,让她好好活在这个人世。


看到施飞云手里的红布,秋练拿了过来,然后走向许青竹。


许青竹意识到有人走向自己,慢慢抬头,看到秋练,想起旧事,内心深处有一丝丝的愧疚,便不敢面对,怯懦地向后退开一步。


“不要怕,我没有恶意。”秋练安抚道。


许青竹:“我以前对不住你,你该不会打我这只落水狗吧?”


“不会。”秋练道,“我只是想给你遮掩一下脸蛋。”


秋练言语诚恳,神色庄重,许青竹相信她,没有再后退。


秋练走近,把手里的红布折叠几下,然后当成头巾给许青竹包裹住脑袋和左脸,虽然还有几条红色的裂缝露出来,但基本上已经遮盖住了。


没有铜镜,许青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用手轻轻摸向被红布覆盖的脸,轻轻感触。


许青竹明白了秋练的苦心,感动不已,说道:“在别人都在厌恶、畏惧或者可怜我的时候,只有秋练姐姐是发自真心的想帮我,现在我才算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好人,什么是虚伪的恶人。”


许青竹回头瞥了眼桥姬。


桥姬道:“青竹,不要因为别人对你展示了友好,就改变心意,快点过来,我们大家会继续接受你。”


“你这些话真让我恶心。”许青竹道,“我永远不想再和你说话。”


“你这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桥姬走上前来,想要抓许青竹回去。


秋练挡在许青竹身前:“谁也别想欺负她!”


施飞云、范玉姝、周春生、乘黄和龙蛭走到秋练身边,面对桥姬:“这里不是东瀛,自然也不是东瀛妖怪的天下。”


桥姬见对方人多势众,气势已馁,说道:“我们都是陈眉和那位大人物的客人,你们难道想要欺负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吗?东瀛的妖怪虽然不多,但也有百余种,若是我们有个好歹,他们肯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你也不要用这话来弹压我们!如果我们真的要欺负你们,你们又能如何?”秋练道,“不过我们向来讲究以和为贵,绝不会仗势欺人,不过就是为保护我们中原的一个小竹妖而已。”


“为了她?”桥姬道,“如果她愿意跟你们一起,就随她去吧。”


“这可是你说的。”秋练转向许青竹,“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吗?成为我们的朋友。”


“我愿意,秋练姐姐。”许青竹眼睛里难能可贵地出现了一点光。


“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大家就是朋友。”秋练把许青竹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看向桥姬,“刚刚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桥姬懒懒地回应,“你们人多势众的赢了。”


雨侍小僧道:“我们这次可真憋屈,早知道不来参加什么大会了。”


桥姬、犬神和雨侍小僧等忿忿不平地走过,上了二楼。


事情已定,秋练就把戴着红色头巾的许青竹介绍给在场的众位朋友,因为看到有两个楚楚动人的女子是和范玉姝等同来的,就说道:“你也该把这两位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呀?”


范玉姝恍然,说道:“这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朋友白丽和小玉,她们两位在绛州城西开了家‘蓬茅客栈‘,当我们去住客栈时,犬神等也赶到,想要捉龙蛭,后来又改变心意捉乘黄,多亏她们两位帮我们解围。”


“原来如此。”秋练道,“我替朋友谢谢你们。”


“秋练姑娘太客气了。”白丽道,“为我们中原妖族出份力,也是应该的,不敢当一个谢字。”


小玉也都:“就是!”


“你们也是妖?”秋练问道。


白丽和小玉微笑。


范玉恕道:“她们都是猼訑。”


“猼訑吗?”秋练惊喜不已,“我的书册上又多了位上古妖兽。”


白丽看看许青竹,脸露歉意,说道:“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变化,你也成了我们的朋友,早知道就不该毁了你的脸。”


小玉替白丽辩解:“那时候许青竹和东瀛妖怪一起,要捉乘黄,白丽主人才出手的。”


秋练、施飞云、重明、落落等听着她们的言语,渐渐明白许青竹受伤的经过,不过许青竹还没有说话,只是小玉的一面之词,尚不能作真。


在大家疑惑时,许青竹开口道:“这是我助纣为虐,罪有应得的报应,不怪白丽姐姐。”


“可我还是很抱歉,让你的脸变成这样。”白丽内疚自责。


许青竹摸了下脸颊,说道:“秋练姐姐帮我遮掩住,以后我也就不怕见人了。”


言语之中有三分凄苦。


众人不忍,秋练则忽然看向众人里的慕容玉香,提高嗓门说道:“面容被毁,虽然很难复原,但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遇到神医的时候!”


慕容玉香明白秋练的用意,走了过来:“或许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在慕容玉香身后则是徐兟、解三娘和许多小扫晴娘,如同一个个的小尾巴。


待慕容玉香等来到后,秋练对许青竹道:“这位就是慕容玉香,也就是慕容神医,或许能治好你的脸。”


许青竹看到希望,对慕容玉香躬身行礼:“请慕容神医救救我的脸。”


慕容玉香扶起她,说道:“我已经看到你脸的情况,虽然把握不是很大,但我会施展平生所学,让你的脸复原。”


“慕容神医若能医好许青竹的脸,就能让她没有痛苦,对自己则是大功德一件,也会减少我的愧疚。”白丽道,“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慕容玉香道:“现在看来我已经没有退路,必须要医好青竹姑娘的脸了。”


秋练道:“当世之间,除却你的父亲和大伯,也只有你能帮她了。”


“秋练姐姐尽管放心,我肯定会不遗余力。”慕容玉香说完就拉过许青竹,去给她调配药物医治脸颊,在大会开始时,许青竹开裂的脸颊就开始慢慢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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