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澡给刘毅柏洗的,可算洗舒服了,光泡澡就泡了一个多钟头儿。这时间张先期早就买好了两套成衣回来,州衙外虽然有辽兵监视,对他们这些小吏管的倒不很严。
刘毅柏光顾着泡澡泡嗨了,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让下人把先前的衣服扔了,又没有换的衣服,只好先披上毛巾在浴室里待着,吩咐下人去值房等张先期回来给自己取套衣服回来。
所幸没出什么幺蛾子,刘毅柏严词拒绝了下人给自己更衣的请求,自己笨手笨脚地穿好了衣服,披着头发跟着等候已久的宋浩回了值房。
其实刚刚不拒绝也可以,,那个女下人看着也就三十来岁,长得也不错。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年少不知御姐好,错把萝莉当成宝,大姐姐才会疼人嘞,,,,咳咳,你也太禽兽了,刚当上这个什么什么长史,洗个澡的功夫就想睡人家州衙里的服务人员,这对劲儿吗?这合理吗?
刘毅柏一路沉默地在心中天人交战,完全不顾身边还有个人,宋浩看他不吱声,也不敢说话。
就这么回到值房以后,他坐下来,想找个镜子照照,自我欣赏一下,这才想起来宋浩。
“哎,那个沧水啊,咱这值房里有镜子没有?”
“您是说铜鉴是吧,有的,我给您拿。”
宋浩拿了个小铜镜过来,放在了刘毅柏桌上。
刘毅柏一看,镜中是一个面容冷毅的少年郎,线条分明,剑眉方目,鼻梁挺拔,鬓角的髯虽然不长,看上去却挺好看;下巴留着短短的胡须,却刮干净了嘴上的髭,因而有些许稚嫩。本来眼眶里应当是一双深邃的眸子,现在却看上去单纯而清澈。因为原宿主常年忍饥挨饿,面上更显瘦削,眼窝微微凹陷。
玛德,我这小脸儿,真寄吧帅啊,这不得迷死一群小姐姐大姐姐啊哈哈哈哈哈。
刘毅柏嘴角上扬,满意的捋了捋下巴不长的胡子。
“嗯,拿走吧。”
宋浩对他的臭美行为视若无物,把铜镜又撤了下去,又回到他的身边站着。
“那个,没事儿了,你忙你的去吧。”
“好的官人。”宋浩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一张不算大的桌子,供四个吏员一齐办公,在屋子里面,和刘毅柏的“工位”隔了张麻布帘子。
于是刘毅柏“上班”第一天就摸鱼摸了一整天,因为不摸鱼也没什么活儿干。翻翻桌子上的文书,用桌子上原有的文房四宝,磨开墨,让宋浩找了些不重要的麻纸,对着文书写写字儿。
至于为什么要练字?那当然是因为原宿主刘大的字只能说勉强能看,刘毅柏看了看公文发现自己连公文上同样水平的字都写不出来。
就这么在工位上摸摸鱼,坐累了再出去溜达一圈,一上午就这么混过去了。刘毅柏又被宋浩叫上去设厨里吃了顿午饭。没错,唐太宗以后,唐代的“公务员”们中午是有一顿免费午饭的。
别说,这午饭虽然不丰盛,好歹是正儿八经的饭,比之前在俘虏营里吃的那高粱饭不知道好了多少。刘毅柏咔咔炫了两大碗,不是因为吃饱了,而是怕吃太多丢人。
吃完饭,刘毅柏又回了值房里,吏员们除了宋浩都已经下班了。
具体原因呢,倒是因为长史啦,别驾啦,司马啦这些州上佐官,本质上都是州刺史的辅佐官员。平常时间事务不多,所以哪怕依旧和真正干活儿的判六曹参军一样都要上早衙,晚衙,但是相较之下就清闲的多了,属于待遇好的闲职,连带着僚属的吏员也清闲的很。
不过相应的,权利和责任都是相关的,不怎么管事儿的州上佐官也没多大权利,有没有权利要看刺史愿不愿意加担子。不过刘毅柏现在巴不得躺平摸鱼,最好什么事儿都不管,纯领工资。
刘毅柏一问宋浩,知道傍晚还要上班,就想午睡了。宋浩说值房最里面有张小床,他果断就自己上床午睡,留宋浩一个人在工位上枯坐。
他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直到来了个小吏在门外敲了敲,宋浩给他喊了起来。
刘毅柏睡得浅,一下就醒了。“嗯?谁敲门?什么事?”
“官人,李太守有事召您,请您过去一趟。”这小吏没进门,在门外回复道。
“哦哦哦,某这就来,这就来。”刘毅柏一下子爬起来,蹬上靴子走出门。
那小吏见他出来,拱手示意。
“那个——走走走,现在就走,你领某过去。”
“官人请随小的来。”
于是刘毅柏就跟着这小吏又到了正厅,刺史李磬坐在正位,屋里另外摆了几个椅子李二麻子找了个位置坐,还有个刘毅柏没见过的官儿坐着喝茶。
“下官拜见李太守。”
“刘长史不要客气,找个座儿先坐着聊天吃吃茶,等人齐了再说事儿。”
刘毅柏应下,坐在李二麻子旁边,和李二麻子聊天,却发现李二麻子还是之前那套穿着。
“哎?刘小兄弟,你这是换衣服了?”
“哦,某在值房里呆了一会儿,问那些吏员打听哪里有汤沐的地方,就去沐浴了。先前那身儿衣服又破又脏,某扔了。这衣服是我让一个吏员先垫钱买的,等有钱了还他。”
“啊这……这……刘小兄弟你真是个人才啊——”
“是吧,某也这么觉得!李大哥这一天怎么样?”
“哎,甭提了,某到了值房以后,倒有俩小吏,跟俩榆木疙瘩一样也不怎么搭理某,某也不知道该干啥,煎熬到上午跟着吃了顿饭,然后就被刺史喊过来了。”
刘毅柏还想跟他说这些小吏还给自己送礼呢,他下午都看了看,除了那文房四宝,有半吊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一听这话,刘毅柏就不准备提起这茬儿了,免得再打击到李二麻子。看对面的官儿闭着眼盘着串手串,于是悄默声地问李二麻子:“对面那是谁啊?”
“对面那是司仓参军,名唤郑岳,不怎么理人。”
“那算了,某还是不自讨没趣了。”
“话说,刘小兄弟,你这一天都干些什么呢?”
“我啊,我这一天倒挺自在的…………”
俩人正小声聊着天的功夫,老学究和赵三狗都来了。
见人齐了,李磬说道:“四位,上午仓促之间,没来得及给四位准备官服,官宅,俸禄一应物什,现下某唤司仓参军过来,为四位准备这些东西。”
“司仓参军郑岳,字子崇。”郑岳站起身来,朝刘毅柏等人一拱手,众人回礼。
“某带诸位去领取一应物什,请随某来。”说着郑岳又拱手对着刺史李磬说道:“下官告辞。”
“嗯,郑参军安排便是。”
不是,那还有必要来这儿一趟吗?直接安排领了得了,,刘毅柏不禁腹诽。
不必管他怎么想的,刘毅柏等人跟着这郑岳到了州衙的库房,五六个吏员正忙,时不时地噼里啪啦一阵打算盘。
“准备好了没有?”郑岳进了库房问话。
“禀参军,都准备完了。”一个吏员回答。
于是郑岳招呼刘毅柏等人上前。仓房不大,刘毅柏等人只能排队进去。
轮到刘毅柏出来,手里多了套深绿色的官服,怀里揣了一千七百五十钱的月俸,还提溜着一小袋粮食。
本来吧,他作为下州长史,正六品下,应该一年领一百石的禄米的。但是这不是辽军占领了嘛,月俸倒是还能足额发放,不过这钱的成色,,反正檀州之前在刘守光一家子底下混,后面又跟着李存勖混,府库里都是这些地方政权铸的钱,这成色肯定没有盛唐时的通宝好。粮食嘛,,勉强能打个对折发下去,府库里也没多的。
其实刘毅柏那套官服不单单一件深绿色的圆领襕袍,还有个九銙的银腰带,一个青黑的纱罗幞头,一个一梁冠。他还分到了400亩职田,和一座就在州衙旁边的官宅,当然,宅子要给租金的。
除此之外,刘毅柏还分到了一匹马,两个官仆。虽然马料和仆人的工资都要自己出一部分,但是吧,有就不错了,免还要啥自行车?
刘毅柏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两辈子为人都没这么爽的时候,当下就想回官宅里好好看看。说行动就行动,他果断让郑岳找了个小吏带他领官仆和马匹,不顾其余三个人,一溜烟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