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是一场让后世亚夏族永远铭记的神魔大决战!
泰平望着神态自若的庄乙,心中默默地思索。庄乙的一举一动让泰平不耻与气愤,墨国王却没有表现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庄乙。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被庄乙邪魔禀赋所压制的一众江湖武者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恍惚之间,泰平感觉亚龙峰上斗转星移,刀剑神殿与武者消失不见,出现于高峰群石与密林间的人,变成了黄辕、白轩与蚩天三人。
黄辕手执黑白剑,白轩拿着寒石刀,蚩天则端着天斧。三人威风凛凛,昂然立于龙山亚龙峰巅,将通过一战决定亚夏族的未来。黄辕代表西方土著,拥有着强大的战力,被亚夏族人奉为神明,主宰了千年古史文化的走向。蚩天则是南方诸族的首领,是一位半人半神的无敌战王,成为亚夏族推崇的远古时代战神。
然而,无论是黄辕还是蚩天获胜,最终流传于后世的民族体系,仍旧是以廊中各族为主的亚夏文明,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有意思的是,后世往往并没有以此为由,深入讨论几个问题。
三年之前,泰平见到了一位毫不起眼的学士,名字叫作杨瓒。两个人的交谈使泰平对这一问题有了全新的思考。杨瓒出生在凤凰岭下的凤凰镇,家族在金亭王国名气不大,祖先还有火族人血统。杨瓒离开学城游历天下,发见泰平征讨西南诸地势如破竹,于是只身一人到来墨国大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杨瓒认为,亚龙峰之战的原由颇为蹊跷。飞龙纪时代,亚夏大陆土地辽阔的程度远胜今朝,无论是西方、北方或南方族群,都有足够的生存空间维持土著的生活,为什么要争夺廊中地区呢?最为诡异的是,亚龙峰决战之后,黄辕大帝并未率文臣武将留下,而是重返了西北苦寒之地。白轩与蚩天的部下更是分别返回北方与南方,都没有参与廊中地区的治理。杨瓒由此推断,三帝决战亚龙峰的关键原因,或许是被廊中大族利用,目的就是使三帝族群生怨,未来可以确保廊中族群为亚夏主族。
第二个问题是,黄辕与白轩得到太上教支持,有元始神尊做后盾,甚至可以说有伏易神脉暗中襄助,为什么与蚩天决战差点失败呢?难道是劫教比太上教更厉害?抑或天界神族倾向于蚩天?杨瓒觉得,蚩天大帝之所以被后世尊为战神,说明邪恶魔力往往要胜于正义力量,至少是不弱于正义力量。对于杨瓒的观点,泰平虽然谈不上认同,却在内心隐隐觉得,否定邪恶力量的破坏力将是一个致命错误。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正义往往不比邪恶强大,甚至常常会被邪恶压制,承受卑微与痛苦的挣扎,等待一位正义强人的出现,改变这种局面。如果再纵览亚夏文明史,正义往往是缺席的一方,邪恶反而是时代主流,影响着内心渴望权力的强者与恶魔,发动一场又一场战争,去争夺更大的权力与荣耀。
最让泰平印象深刻的是,杨瓒认为正义与邪恶并非完全独立,有时候可能出现相互转化的情况。譬如,一个靠暴力手段夺取天下的人,一旦推行于国于民有利的政策,就会被人认为是正义者,并通过史官的笔改变形象。所以,后世流传的史料与古籍能否证明一个人是正义还是邪恶的化身,这完全是值得商榷与怀疑的。假如一定要通过史料证明什么,那么最公正的态度是,看似正义一方不过是获胜者而已,邪恶未必就是失败者的标签。
如果我失败了,那么邪恶的标签就将伴随我的一生,以至于后世史书也会写下如此浓密重彩的一笔:冒牌的变天者泰平妄图对抗正义化身庄乙,结果亚龙峰成为一块炼金石,检验出泰平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假神使者而已。
想到这里,泰平内心有了一丝悸动与恐惧,如同心湖上落下了一块晶莹的冰块,使心湖产生了荡漾开去的涟漪。那涟漪以泰平为中心,又向亚龙峰外缓缓荡去,与半空天界产生互动的嗡嗡声。当然,这声音只在泰平耳中回荡。
“你没有事吧?”子琴握住泰平的手,关切地看着他。
自从有了豹灵启发,子琴的悟道天赋被激起,感受天地万物的能力并不亚于泰平了。为难能可贵的是,子琴并没有借势修炼神功,而是平静地接纳与感受,将感知力丝丝缕缕地传递给泰平。纵然如此,子琴还是比其他武林高手最能体会到泰平所思所想,两个人已有了心智合一的默契。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曾经与杨瓒交流的一幕,感受到神魔之战对于亚夏族的意义非比寻常,有了一点点激动而已。”泰平微微一笑,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子琴的手。
“无论结局如何,子琴永远都支持你。”子琴目光坚定,脸庞呈现出神洁的光泽。
“我知道。”泰平点点头。
恰在此时,归墟教中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再次出现,一摇三晃地走到刀剑神殿前方的空地上。他的手里托着一个锦盒,脸上的表情无比邪恶,仿佛某种力量所控制的提线鬼偶。
“天下武者皆在,我手上锦盒里的东西就是武尊圣火令。谁想要争夺圣火令,现在就可以报名。”他的声音尖细,好像被人踩住了脖子。
“报名之后呢?”有人问道。
“只要能够挑战胜了归墟教八大护法中的任何一位,就有机会看一眼盒中的圣火令。至于想要收入囊中,则必须击败变天者泰平。”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泰平,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
“好卑鄙的指东打西啊!”任平生扬声怒斥。
“对啊!圣火令是归墟教带来的,我们为什么要挑战泰平?”
“没错。归墟教想借我们的手对付泰平大王,咱们可不上这个当。庄乙要是想要证明自己,不如直接与泰平决战,谁胜谁就带走圣火令,输的一方就任凭处罚,如何?”
“我们都同意……”
“是啊!亚龙峰上的这些人哪有资格得到圣火令?还是直奔主题,让庄乙和泰平决战……”
“归墟教自诩神教,却用圣火令来挑拨天下武者向泰平发动进攻,这肯定没有安好心……”
“归墟教就是一个邪教,与易教一样卑鄙无耻,咱们就等着天降神怒毁了他们吧……”
“对,天火毁归墟……”
谴责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令归墟教徒们无法压制,仿佛大雨中龟缩的一群羊,躲在庄乙身后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