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光华大地。
扶垚站在套马峰的峰顶,看着那颗巨大无比的人状大石,颇为感慨地用手抚摸着。他的身边跟着熊霸与寒武,还有几个游士堂的剑士,以及玉羊城城主邼伟。
邼伟出生在廊中地区,家族虽然不是巨富名绅,也算是一方豪强,有着不小的实力。眼见廊中大乱,济国与金亭两雄相斗,邼伟看出苗头不对,就带着家眷离开老家,辗转迁入墨国。由于邼伟打通太户穆卜的关系,他得以出任玉羊城城主。玉羊城的前身正是卫城,与饮马河、走马川、巨牦城一样,名气不大,人口不多。究其原因,主要原因是没有大河流经,更是因为城主缺少大力发展商贸的魄力。
邼伟一上任,就积极联系墨国各郡封城的富商,请他们到玉羊城来做买卖或购置田地。同时,邼伟争取到太户与太工两部的支持,征发大量役夫去开掘玉羊湖,打算引流到玉羊城。邼伟用心良苦,得到城中百姓支持,也得到太户穆卜的欣赏,曾派人专门送来一些物资襄助。
不过,邼伟没有追随穆卜父子,更没有参与颠覆泰平统治的叛乱,反倒是暗中向扶垚通风报信,助力墨国剿灭了穆卜一党反叛。邼伟此举赢得了扶垚的好感。
熊霸杀死诸葛辉之后,扶垚一行离开甘露镇,返回了墨国都城。听说扶垚险些被诸葛辉伏击致死,秦昭吓得不轻,调动了一支精锐剑士,昼夜轮换地保护墨国明堂。
半个月之前,太工部的水利副使前来禀报扶垚:玉羊湖水引渠成功,已经穿过玉羊峰。无论是泰平还是扶垚,都对兴修水利十分重视,希望将墨国本土改造成一片大粮仓,彻底摆脱采购外粮的局面。既然想打造粮仓,没有纵横交错的水流体系是不行的。
扶垚知道,玉羊河绕过玉羊城后,可以流入魔鬼泽地,将改变那里的生态系统,足以将玉羊林区与泽地林区连接起来,为墨国再造一片可以提供大量建筑木材的基地。与此同时,邼伟也派人来请扶垚,希望他亲赴玉羊城,参加玉羊城扩建的启动仪式。为此,扶垚欣然赴约,带着熊霸等人来到玉羊城。
“扶明堂似乎对这块大石很感兴趣啊!”邼伟走到扶垚身边问道。
扶垚点点头,说道:“是啊!卫斯为了土著甘于奉献,这种精神值得后世大力颂扬。”
“明堂说得没错。亚夏族若想强盛,必须有更多的人无私奉献,甘于去做功在千秋的大事业。”邼伟说道。
“但愿泰平大王一战功成,在亚龙峰顶除掉庄乙,使亚夏族人明白大道存于人心,不再于邪恶的宗教教义里。”
“邼伟有些遗憾,不能亲赴亚龙峰,看到泰平大王一剑杀恶神的壮举。不过,我听说熊霸大战诸葛辉,激战之状不亚于大茂真人鏖战丘异沙仙呢!”
“是啊!如果没有熊霸及时出手,我可能就成了诸葛辉的剑下亡魂呢!熊霸知道大茂真人的传说吗?”扶垚扭头问道,眼睛盯着若有所思的熊霸。
熊霸摇摇头。
“既然如此,邼城主可否讲一讲?”扶垚续道。
“敢不从命。说起来,大茂真人的传说的确够传奇。他本是大山中一棵松树,得到日月精华有了灵性,渐渐显露出了人形。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一道闪电劈入大山,正中那棵松树树身,将其树冠与树身分离。树冠经此一劫,灵气贯通,真正地成为一个有手有脚的树人,从此奔跑于山谷之间,与万物和谐共生,法力越来越强。”邼伟一边说,一边将茂山大茂峰指给熊霸看。
“大茂树人倒是颇似雪域三面神树所化呢!”熊霸幽幽地说道。
别看熊霸年纪不大,心思却如百岁老人一般难以捉摸了呢!扶垚心道。
“嗯,熊霸所说确实不假。大茂树人身高十丈,头部如同松树树冠,生有三只眼睛,胡子一直能够垂于脚面。一个霞云满天的清晨,树人正卧在谷间芳草地上睡觉,一位神尊飘然而落,站到了树人面前。神尊轻轻地吹出一口气,将其神气与神意注入树人,帮助树人打通开启天眼的树眼。神尊为树眼展开天幕,使树人看到他的未来……”
熊霸开口打断了邼伟的话:“那位神尊是谁?”
“有人说,那位神尊是元始神尊本人;有人则说,神尊是虚幻之象,乃是黄辕之灵所显。我先卖个关子,稍后会讲到神尊。总而言之,神尊让树人看到未来,明了自己的使命,乃是帮助黄辕大帝建功立业,打败号称沙丘主宰的丘异沙仙。丘异沙仙是一座大沙丘所变,其法力得自于上古混沌之气,使其拥有沙满天地的力量,自诩不亚于伏易大神。丘异沙仙无形无状,沉静之时安枕于沙地,悄然影响着沙中之精灵,狂暴时则黄沙万里,让土著诸族叫苦不迭。”
“丘异沙仙又很像雪域流传的雪仙呢!”熊霸微微一笑。
“或许这不是巧合。”扶垚接口道。
“我想也是。尽管丘异沙仙悠游于亚夏大陆西方,与黄辕大帝本系同属一域,却不愿意成为黄辕大帝手下,甚至多次叫嚣挑战黄辕权威。正因如此,蚩天大帝派出邪恶之徒申公石挑唆丘异沙仙,声称愿意尊其为沙神,与亚夏大神平起平坐,主宰大陆一半疆土。丘异沙仙得到蚩天大帝的承诺,在茂山东方丘陵之地设伏,意欲偷袭统兵东进的黄辕大帝。丘异沙仙有两个弟子,分别是得到天地灵气的旱蜥与蚯蚓,法力极其可怖。在两个弟子配合下,黄辕大帝的先锋大将黄显虎被皇异沙仙杀死,令数千骑士沉没于沙土之中。经此一战,黄辕大帝大受打击,知道丘异沙神与蚩天大帝联手,将是东进途中一个劲敌。十二贤者与十二骑士虽然很强,对付沙丘之阵却一筹莫展,无法压制丘异沙仙与其两个弟子。后来,玲珑贤者前往天域雪山,请一位神尊点化献计。神尊神思天游穹空,前往茂山一处高峰,在那里点化树人成为大茂真人。神尊名叫帝方,是潜龙纪时代的神人,被伏易称为点化尊者,后世则称其为帝方。帝方是混沌之神所生,天地初开之始就已存在,乃是一只独一无二的神鸟。”
“神鸟?这似乎又应和雪域神鹰的传说啊!”熊霸再次陷入沉思。
“得到神尊点拨,大茂真人不再迟疑,决定下山襄助黄辕大帝。他的法力远没有帝方厉害,却有一项天赋天下无敌,就是调动山中怪树奇树,结成足以固沙的树阵。黄辕大帝见大茂真人胸有成竹,自己又没有降敌之法,于是派大茂真人挑战丘异沙仙。丘异沙仙从未听过大茂真人的名号,以为他不过是无名之辈,故而对大茂真人极其轻视。最终,大茂真人困住旱蜥与蚯蚓两怪,化为两片沙丘,自己则与丘异沙仙相撞而亡。为了纪念大茂真人,黄辕大帝命名茂山北坡最高峰为茂峰,还在峰顶建有点化亭。各位请看,点化亭就在那座高崖之上呢!”
邼伟说罢,指向远方。扶垚转头看着大茂峰,隐约之间,看到点化亭如同一位仙者,飘然立于峰巅之上。
“但愿上苍诸神点化泰平,完成除灭恶神的壮举,尽快回到王都主持墨国大计。”扶垚发自真心地说道。尽管扶垚心底很满足于治国理政的状态,却深知他不该锋芒太盛,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导致墨国再起波澜。
“邼伟听说,明堂打算向泰平大王提出再度改变国名的建议?”
“是啊!墨国之名偏居一方可以,若为统一天下的大帝国之名,就显得有些单薄与不适了。”
“明堂言之有理。邼伟还有一些想法,不知道当讲不讲?”
“但讲无妨。”
“泰平大王一旦斩杀庄乙,天下尽归指日可待。墨国不适合大帝国,过去的纪年之法亦然。我认为,明堂可以考虑提出新的纪年法,取消繁琐的以字纪年的方式。”
“邼伟想必有了具体想法了?”
“我认为可以采用中元纪年之法,即以数字为本的纪年法。”
“以数纪年,简单明了。很好。”扶垚高兴地点点头。这时,一个游士堂的剑士从套马峰下走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启禀明堂,这是秦堂主刚刚派人送来的信。”
“嗯。”扶垚接过信,拆开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何事?”邼伟问道。
“韩骞同意与我会面。”扶垚看着熊霸,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