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了解庄乙的嘴脸与目的,英飒重新与布特瓦达和好。在英飒的身边不缺少男人,布特瓦达是其中之一。当然,布特瓦达与其他陪伴英飒度过良宵的男子不同,乃是一个勇武果敢的大将,对英飒忠心耿耿,是鹰族女王最信任的部下。
穿越望海半岛的一路上,英飒深切地感受到北方贵族的野蛮。除了熊族贵族之外,不少鹰族贵族在半岛安家,抢占了大片农田和矿产。鹰族贵族一旦打开眼界,见识到世间繁华与丰富多彩,变得如饥似渴,掠夺财富的手段一点不比老派贵族差。
渡过丰江、沙江与嫩江,英飒一行昼夜兼程,很快就抵达银河北岸。由于鞍马劳顿,英飒得了很重的风寒,布特瓦达只好安营扎寨,暂时屯驻于北岸的鹤王镇。休养期间,英飒听说泰平已至廊中,收服黑豹、斩杀苏正,令无数百姓惊叹不已。英飒还听说,泰安率部下乘船海上,成功通过风暴中心,已经到了银河入海口。
耽搁了两日,英飒决定再次启程,与泰 安会师于亚龙峰东坡。
当英飒进入廊中地区,才深刻地意识到,亚夏文化确实与众不同,远胜于落后的北方狞猎文明。尽管嘴上不承认,英飒的心中还是有一种感觉,神鹰王国不可能一统天下。甚至于,如果神鹰王国固守部落传统,恐怕都难以在亚夏大陆立足。为此,英飒决定寻找一个楔机,主动融入亚夏族文明。
看到泰安身边的庄柏,英飒突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内心竟萌发了少女怀春般的感情。
庄柏脸庞清简,并不瘦削刻板。他的鼻子很高,嘴巴不大,长须飘飘,大耳垂轮。最有特点的是庄柏的眼睛,明亮中透着坚毅而睿智的光,仿佛两泓池水一般。
放眼整个亚夏大陆,如今名气与声望能够与泰平匹敌的人,庄柏是毫无争议的一个。英飒听说庄柏的事迹后,曾无限向往地赞叹,心中一直在描绘对方的形象。
今日一见,庄柏果然是人中龙凤啊!如果我能够与庄柏结为夫妻,那可是天作之合呢!英飒一边想,一边大胆热烈地看着庄柏。
对于北方热情奔放的游牧狩猎民族的女子来说,追求男人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何况贵为鹰族女王的英飒呢?
泰安的话打断了英飒的思索。“飒姐,我们两支军队不如合兵一处,一起到亚龙峰山脚下驻扎吧。”
“好啊!庄先生,英飒听说亚龙峰被亚夏族视为民族之峰,有许多流传千年的传说与古迹。”英飒又看向庄柏,十分认真地说道。
庄柏点了点头。“没错。刀剑神殿、伏易之树、天斧石……等等,这些都是天下皆知的古迹呢!”
“庄先生对哪一处古迹印象最深?”
“在下并非反对黄辕大帝,只是我游历亚龙峰数次,让我觉得心情激荡的反倒是蚩天坛。”庄柏答道。
“蚩天坛?”
“嗯。蚩天坛位于亚龙峰山脚下的山坳中,始建于元世纪初期,乃是一些江湖人士为了纪念蚩天所建,高达十丈,气势不俗。”
“庄先生说到蚩天坛,英飒倒是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呢!”英飒笑道。
“飒姐,我们驻扎在亚龙峰山脚下后,你可以请庄先生陪着去啊!”
“不知道庄先生愿意赏脸吗?”英飒问道。
“求之不得。”庄柏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英飒笑颜如花。
风舞枝头春意闹,亚龙峰下旗飞扬。
两支队伍拉着从龙牙镇采买的东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龙山亚龙峰山脚下。由于武尊圣火令比武大会影响颇大,不少武林人士从亚夏各地赶来,或挤到山脚村庄老农家里,或在野外扎一个帐篷,彼此交流武学心得,或是谈论泰平与庄乙谁赢谁输。
更有甚者,一个密林外面树起大旗,上面写着“无限开局,押一赔十”的大字,显然有人在这里设立赌局。看着部下忙着安营扎寨,英飒跳下了马,站在一座小丘上,环顾四周。除了布特瓦达,庄柏陪在她的身边。
“亚龙峰下真热闹啊!”
“真的没有想到,一场决定亚夏大陆未来的比武大会,居然成为某些人眼中的牟利机会,当真是令人可叹啊!”庄柏无限感慨地说道。
英飒微微一笑,说道:“天下众生往往都是碌碌无为者,只会盲目地追随或逃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听了英飒的话,庄柏不由得一愣。停了片刻,庄柏才开了口:“英飒女王的话倒是一针见血,说出了人性的本质。”
“所以,英飒喜欢同引领时代的逐浪弄潮儿交谈,尤其是庄柏先生这样的大隐之士。”英飒转过身,大胆地看着庄柏。
借着升起的月亮光影,英飒发现庄柏的脸色没有变化,神色如常。这才是一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高人该有的本色。英飒心中暗道。
“天色渐晚,庄柏明日一早陪女王去蚩天坛如何?”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呢?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无法重来。既然我决定去看蚩天坛,就不会让错过的可能出现。”
英飒说罢,从一名鹰族骑士手中接过火把,示意庄柏头前带路。庄柏只好也拿起一支火把,朝着亚龙峰走去。英飒紧随其后。
穿过一小片树林,跨过一条小河,两个人转入亚龙峰的山坳。山坳两侧草木茂盛,飞虫低吟,小兽呜咽,蛇踪窸窣。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转过一个高崖,前方豁然开朗。英飒看到在一片空旷的小坡上,有一座大祭坛巍然耸立,仿佛一位手执长斧的天神。他们走到祭坛正面,踏着石阶缓缓面行,站在祭坛之上。
夜幕已经降临,山风呼啸如涛。
祭坛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雕像,宛若天降神兵,昂然地仰天而立,双目凝视亚龙峰顶。雕像头部有两个弯曲的长角,好似弯刀,更如象牙,闪烁着清冷之光。
“这就是蚩天大帝的雕像吗?”英飒问道。
“是啊!飞龙纪的惊天一战,蚩天大帝虽败犹荣,被后人誉为远古时代的第一战神。尽管黄辕大帝封神登天,主宰着天界神族,蚩天大帝一样没有被人遗忘,这说明失败未必是可怕的深渊,或许是峰回来转的楔机。”
“庄先生说的话颇有深意,莫非是在暗示英飒吗?”
“女王果然不同凡响。我知道你已经对庄乙生疑,还向泰平、泰安提出结盟之愿,想要保留鹰族人独霸北方的可能。尽管这是你身为女王的责任,我还是想劝上几句。”
“先生但说无妨,英飒洗耳恭听。”
“鹰族谋求广阔疆域无异于自掘坟墓,反倒不如守住崛兴半岛与雪域向墨国称臣更好。表面上看,这是鹰族退却失败,其实则是弃虚求实,真真正正地掌握了命运的主动权。否则,鹰族陷入望海半岛与北靖六镇的广阔天地,一定会感受到压力与危机四伏。”
“其实,英飒在来亚龙峰的路上,已经有了退出亚夏大陆腹地的想法。”
“女王能够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庄柏转过头,目光热烈地看着英飒。
“我到亚龙峰的目的之一,就是想亲眼见证泰平的伟大,向他献上鹰族人的祝福,承诺永世驻守北方。见到庄先生的那一刻,我更加确信这次南下之行的正确。”英飒向庄柏走了一步,两人距离只有尺许。
“庄柏知道女王的心意。”
“真的?你愿意陪伴在我的身边?”
“庄柏原本就属于北方。”
庄柏说完,与英飒紧紧拥抱在一起。夜空之上,一只海冬青飞向北方,迎着皎洁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