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吕飞天在薛玉的神像前回忆当年他与薛玉在一起精心策划,欲在南山祭神大会那天废黜夏毅。当下诸事准备停当,只待南山祭山神那一日的到来。
且说洞口那边的吕飞天略作歇息,继续讲述道:
“阿玉呀,我十分清楚地记得祭山神大会之前的最后一个深夜,春雷声声,并夹杂着初春十分罕见的闪电,一场春雨泼洒而下。
阿玉你那夜在我居室里,紧紧地蜷伏在我的怀里。你忽然忧心忡忡地对我说道:
‘飞天哥,我忽然想到……在明日的祭神大会上,咱们废黜了夏毅、将他赶下南山就作罢,你就不用取他的性命了吧?’
我目光炯炯地盯住你问道:
‘阿玉你为何有如此奇怪的念头呀?’
阿玉你当时挣出我的怀抱,抚摸着你的大肚腹回答道:
‘飞天哥你且听我说,我怎么觉得今夜的雷电大雨是苍天在向你我示警:天亮后明日的祭神大会不要做得太血腥!
因为我忽然想起咱们的南山师尊,他老人家自开创南山剑派数百年以来,一直都笃信佛道的慈悲与善,他老人家生前常常教导我们应仁善宽济世人,我们即使以师尊为念,也应该饶恕夏毅……二师兄的性命啊!’
阿玉,我当时听了你的话脸都黑啦!
我一把推开你,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然后回过身来低声冲你怒吼道:
‘阿玉,你若不提那个南山老儿还罢,你一提起他,我就怒火中烧啊!
我吕飞天到今日这地步,不就拜师傅那个老儿所赐么?是他自作聪明,将掌门之位传于他所看重的夏毅那狗贼!是他十分不信任我,临死前对夏毅说我吕飞天将来会祸乱南山,还传一套剑钩合璧剑法给夏毅来专门对付我!
所以,我吕飞天今日就偏不听师傅老儿之言,我一定要杀死夏毅,让南山老儿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
啊呀,也许是当时我的愤怒使我失态,面目过于狰狞,吓得阿玉你蜷缩在床沿不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我自觉有些失态,我随即在床沿坐下搂住了阿玉你。
可是阿玉你还是没有改变想法,你在我耳边柔声说道:
‘飞天哥,我想……我想咱们的孩子即将诞生了,佛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谨遵佛言,就少一些杀孽,也是为我们的孩子积点阴德啊!’
可是阿玉呀,无论如何,你的说辞都不能打动我铁石般的心!
我不由想起那日在南山脚下,夏毅使一钩一剑打败我时的狂妄嚣张,想起从那日起一直到现在好几个月的日子里,夏毅对我的鄙视、侮辱,以及我在夏毅面前的忍气吞声、生不如死,我如何能轻易放过夏毅,我一定要手刃他才解气啊!
我忍住满腹的气愤,冷冷地问阿玉你道:
‘阿玉你如何就对夏毅那厮动了恻隐之心耶?难道是这么多日子他对你示爱,你莫非对他动了真情么?’
阿玉你闻我如是说,杏眼圆睁,粉脸含怒,你瞪住我大声说道:
‘吕飞天你这个没良心的如何这般胡说!当初是你唆使我去勾引夏毅,而如今你却说如此混帐之言!我薛玉不都是为了你对夏毅的仇恨、为了你欲当掌门人的野心才如此下作,去逗引夏毅那厮的欢心么,没有想到却引起你对我的猜疑和忌妒!
我现今劝你不要杀戮夏毅,我刚才都说过了,是为了遵循我南山剑派数百年来信奉的佛道善念,也是为我们的孩子积攒阴德,我如何就与夏毅有私情耶?’
阿玉你说罢香肩耸动,兀自哀哀地痛哭。
‘唉呀,你这真乃妇人之仁啊!’
我说着,生怕此刻外面有人听见阿玉你说的话,我急忙先捂住你的嘴,待你平静后,我再提剑跨过去打开房门向外仔细地探看一番,还好,门外除了雷雨声没有其它。
我这才转身回到屋内,关好屋门。我走到阿玉你的身边假言劝慰道:
‘好阿玉你别生气,怪我刚才胡说八道!我这不是太爱你才会有猜疑和忌妒心么?再说咱们俩已经快有孩子了,我想阿玉你不会变心,我也不会变心的!’”
洞口这边的吕如雪、吕雄姐弟俩听见吕飞天对薛玉如此表白,都禁不住惭愧地低下头:他们的父亲吕飞天这不是明明在欺骗他们俩的母亲(养母)薛玉吗?如果吕飞天真的对薛玉不变心,他如何解释他与孙秀秀的关系呢?
洞口那边的吕飞天继续说道:
“阿玉呀,在我刚刚向你表白我不会变心以消除我俩初生的隔阂之时,屋外空中突然炸响一个霹雳,竟然把屋门所有的蜡烛都给震灭了,似乎是苍天对我口不应心的话的谴责,吓得我好一哆嗦啊!
而在此时,也许是霹雳的震撼,也许是刚才阿玉你伤心,一下动了你的胎气,你忽然拽住我的胳膊,大声呻吟道:
‘啊呀,飞天哥啊,我……我不行啦!’
阿玉你的呻吟声吓得我又一哆嗦,我手忙脚乱地点亮蜡烛,我向你看过去,见你捂住肚腹,眉头紧皱满头大汗,你挣扎着对我说道:
‘飞天你……快去叫人啊,我可能……要生产了……’
我连忙将你搀扶在床上躺下,我随即冲入屋外的风雨中放声大喊道:
‘快来人,快来人啊!’
听见我的喊声,事先从山下请来的稳婆以及几个小师妹从她们居住的屋子跑出来,随后连忙冲进我的屋里,她们将我赶出屋,于是在稳婆的指挥下为阿玉你接生……
过了好一会儿,下了大半夜的雷雨终于停下来,一阵婴儿清脆的哭声迎来东方的晨曦。一位小师妹跑出屋欣喜地告诉我说道:
‘恭喜吕师哥呀,贺喜吕师哥呀,薛师姐方才已诞下一位好漂亮的千金,母女平安啊!’
我一听喜不自胜,恰恰瞥见昨夜一夜雷雨,打落屋前海棠花铺满雪白的一地,我兴奋地大声叫唤道:
‘啊,吾今有女雪儿矣!’”
洞口这边,吕如雪听父亲吕飞天如是兴奋,感其父舐犊之情,她暂时忘却了对父亲的怨恨。
洞口那边的吕飞天继续言道:
“阿玉呀,就在我为你诞下雪儿欣喜之时,那夏毅却如鬼魅般地出现在我的身后,他一手紧握腰间那柄假吴钩,他身后还紧跟着两个对他十分忠诚的师弟,一者名唤董兴,一者名唤刘宁。
夏毅将一只手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他皮笑肉不笑地在我耳边讥讽我道:
‘愚师兄我恭贺吕师弟今夜喜得千金哦!我猜想再过数月,吕师弟的另一个相好孙秀秀,说不定又会为你产下麒麟子,你一双儿女合一个好字,吕师弟真乃好福气哦!’
夏毅说罢回头向董兴、刘宁一挤眼,董兴、刘宁也挤眉弄眼地笑出声来。
阿玉呀,我那时刻极力忍住这般侮辱,肚腹里将夏毅的祖宗八百代瞬间就咒骂了七七四十九遭!不过我表面上极其恭顺地垂手说道:
‘谢谢掌门师兄,也谢谢二位师弟,我这是托师兄的洪福呢!’
夏毅又向董兴、刘宁挤挤眼,然后对我说道:
‘我也要托师弟你的洪福,谢谢师弟你成全我呢!告诉师弟你,待得阿玉月子坐满后,我即娶她进门,那时候呀,我温香软玉拥抱入怀,夜夜洞房花烛销魂哦,哈哈哈!’
夏毅和董兴、刘宁在我的耳边留下一串粗野邪恶的狂笑声,笑罢三人扬长而去!
我瞪着夏毅他们仨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几口,然后咬紧牙根低声怒骂道:
‘且看你们三个狗贼还能张狂几多时辰,今日祭神大会吕爷就会……’
我还未骂完,这时候一只大手拍拍我的肩头问道:
‘吕师弟你这是在与何人生气耶?’
我连忙转身一瞧,没想到站在我面前的却是许久未见的郑缨大师兄 !”
这正是:
慈悲为怀,还念同门情谊;
人性泯灭,只想斩草除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