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天际淡淡的余晖。
洗漱之后的玉芙蓉,她捶了捶肩膀,腰酸背痛的,经过一天的摸爬滚打,再这般射箭、刺杀等操练下去,她可快要吃不消了。还好,她本是练武之人,可一个女子也不可能天天跟一帮大男人那般练。
“这日子过的,还要睁大双眼,偷懒时千万不能被郑千瞧见。他身为百人将,见有人不顺眼,鞭子抽下去,可不需看任何人的脸。
那个郑千,还真是比李厦说的还要残暴。”她想起今日所见,操练中被郑千所打的人,不下五个。
吃完晚膳,玉芙蓉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严萧萧下楼,准备外后面的小门走去。
玉芙蓉微垂眸,猜测严萧萧可能是要去粮仓,心中顿时来了兴致,她也想跟着去。
“萧箫,等等我!”她立即几步奔去。
严萧萧听到玉芙蓉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身看去。瞧出她那点小心思,浅然一笑,“天色暗了,士兵擅自在外面走动,被看到,可是要严罚的。你还打算跟着我去?”
“你敢去,我就敢。”玉芙蓉见有严萧萧在身边,没有什么怕的。微仰着脸,面上的毅然。
严萧萧微垂眸,想着自己也就是随意去粮仓附近看看,多一个人帮盯着些,也好。遂,颔首,“好。你跟着去,可要放机灵些。”
“放心,不在话下!”玉芙蓉压低声音,听到院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趁着夜色,避开灯火光照到的地方,走上矮坡,趁机朝边上的一座矮房走去。他们要绕些路,再走到粮仓。
玉芙蓉看向粮仓的方位,看到边上也有人在巡视。顿时生疑,不知今晚为何比平时还多士兵在附近。
“难道是昨晚我们潜入粮仓,留下什么痕迹,被看守的士兵有所怀疑?”玉芙蓉轻拉严萧萧的衣袖,低声问道。
严萧萧目光看向粮仓,今晚除了多出巡视的人,连路上的人也变多,确实可疑。
“不知发生何事,我们先在这等等。谨慎为上。”
“好。或许啊,他们是因为其他的事情,也说不定。我……呜……”玉芙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严萧萧一把捂住嘴,身子一转,整个人靠了过来。
“这,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玉芙蓉心中嘀咕着,不明发生何事。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严萧萧,想开口问,为何将自己拉到另外的一侧墙。
但她的嘴还被严萧萧捂住,便微点头,猜测,可能是严萧萧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匆忙地躲开。
她竖耳倾听,果然,来时的方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踩在碎石沙土上的窸窸窣窣声。
嗒!嗒!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玉芙蓉听出是一个人。
片刻,那个脚步声消失,是那人停下。
“糟了!那个人往这边看过来!”昏暗里,玉芙蓉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正往这边瞧看。
她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那人往这边走,微探头,观望。眼看仅仅几步之遥,她的心怦怦直跳。
此时严萧萧的手已经拿开,可两人想转身离开,已然来不及了。一旦动,那人原先的查看,肯定就是知晓有人藏在这。万一叫来人,发现是新来的人乱走动,那可就惨了。
“喂!何人在那?”
玉芙蓉一听到那个声音,顿时眼眸一亮,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是谁来着?”
不管是谁,她是不会傻傻滴站出去的。片刻的疑惑,就见那人已经吹亮了火折子,往这边一照。
玉芙蓉顿时看清了那人的脸,是此前与自己讲过几句话的李厦。
“你……咳!原来是你啊。你这是?这位又是……”李厦见靠着墙的两人,一人着实被吓得不轻。细看下,见是玉芙蓉,真是又惊讶又尴尬。他见背对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正抱着玉芙蓉,片刻,顿时的恍然大悟,会心一笑。
“嗯?”严萧萧微侧脸,瞥看向身后的那人。
李厦见那道冷冷的目光,带着厉色,这是在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呢。他抬手,轻咳,“玉芙蓉,你偷偷溜出来,你们就是为了……咳!放心,我就装作看不见,不会说出去。你们,慢慢聊。”
见玉芙蓉面上泛红,想开口,又为难的样子,李厦眨眼,做了个“我晓得”的神情,转身离开。
“我真是想锤死他……”玉芙蓉见李厦终于走了,才缓一口气,可被他方才的话,真是哭笑不得。
“他到底在想什么,我这下可都说不清了!”玉芙蓉面上的难色,上次李厦说自己娘们唧唧,下次,还不知要说自己什么了。
严萧萧轻声笑,松开了抱住玉芙蓉的手,“他认得你?”
“讲过几句话,算认得。”玉芙蓉见李厦走向粮仓,已经走远,顿时,一转想,算了,管他怎么猜想的,反正没有让其他人发现自己,无事就好了。
严萧萧走到墙角,目光看向来时的路,没有其他人影。慵懒一笑,“我们走。”
两人刚往前面走没多远,就听到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快!都快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
一人高声喊,手中举起的火把,让粮仓里士兵赶快到门外。
玉芙蓉见七八名士兵走出粮仓,往门的两侧散开,笔直站立,把守。
“这粮仓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心里有些不安,见手举火把的人,话语里的焦急可不是装的。
严萧萧轻摇头,面色微沉,“我们先静观其变。伺机,再进入粮仓。”
“好。”玉芙蓉知此时正是守卫多,过去只会自投罗网。静观其变,看发生何事。
粮仓内,一名士兵守在门的一侧,目不斜视,听到孙锐的脚步声渐远。他知不该看的不看,孙锐交代过,让他就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入。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好奇的,粮仓里还能藏有什么秘密。
嗒!嗒!粮仓的那一头,孙锐轻步走下阶梯,点燃墙上的灯,灯亮起的瞬间,看清了捆绑在木架上的老人。
依然是低垂着头,披散的白发,遮挡住老人大半张脸。
孙锐见老人还是一动不动,不知是否死了。他上前,用剑鞘打在老人的手臂上。
嗒!没有用多少力,但那一下下去,老人还是一动未动,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孙锐皱眉,“死了?”
他疑惑间,用剑鞘的一端轻拨开老人花白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哼。不是还没死嘛。命还真够硬。”孙锐嘴角的一丝冷笑。不过,见老人面色很差,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今日是没有再给他喂羊血,这么快就撑不住。
簌!孙锐用匕首划卡老人的手臂,老人抽动了下,但很快就不再动了。
嗒!嗒!随着伤口处不断流出的血,滴落到孙锐手中的一个玉瓶里。
“我倒是要看看,这血与毒虫,哪个更毒。”孙锐收起瓶子,盖好,放到口袋里。
他走到墙壁跟前,看墙壁上的那颗天影,心中暗想,“得找个工匠,想法子将天影取下。反正,这里很快就没有用了。”
转身,微瞥一眼,看着老人微微打颤的身子,嘴里不停地低声呢喃。对于眼前的一切,孙锐已经见怪不怪了。
此前夏大人还对这位老者视为珍宝,让他好生照料,还用这天影压制老人可能的发疯。
如今有另外的代替者,也就不顾老人的死活。或许,老人死了,这里的秘密就永远不被军营里的其他人知晓。
他微垂眸,紧了紧攥着的手,从容地走出牢房。嘴角的浅笑,等明日来时,老人应该是死得透透的,那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死尸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