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瑶刚走出正屋门外,三姐郁婉欣带丫鬟进入院中。
郁楚瑶礼貌地打招呼:“三姐安好。”
郁婉欣用平和的语气质问:“你跑来做什么?”
“找二娘说些事情。”
“说完了?”
“说完了,楚瑶也该回清芷园。”
郁婉欣目送六妹的背影走出漱玉轩,自语道:“瞧她那样儿,像我欠她似的,往后她来漱玉轩别随便让她进来,省得惹我娘心烦。”
一旁的丫鬟说:“听说是二姨娘同意她进来来的。”
“我娘也真是,让她进来干吗?打小看到她那张脸就来气。”
郁婉欣如此说有她的道理,小时候三皇子来郁府仅有的几次,每次跟她玩儿时,都会问起六妹,那时候小根本不懂事,还照实说给他听。现在想来,她小时候真是傻之又傻。
甚至有一次三皇子还说六妹是几个姐妹里长得最好看的,因三皇子无意中的夸赞,郁婉欣记了许久,以至于她每次见到六妹那张脸,无形中会产生出自卑来。
因为自卑,她从小讨厌六妹,也想事事都比他人强。
郁婉欣进入屋内,见萧素娥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面色不好,便知六妹前来惹娘不高兴。
“娘,您就不该让她进来,搞得自己难受。”
郁婉欣不等娘发话,主动坐下:“乔妈妈,六妹到底说了什么?惹娘不高兴?”
乔妈妈说:“说了许多话,句句掐住要害,总之她那匹叫逐日的马往后二姨娘需帮她照看着,连根汗毛都不能动。”
郁婉欣不大相信:“娘,真是这样?”
萧素娥缓过劲儿来:“的确如此。虽然我讨厌她,可有些话她说得在理,总不能老在畜生身上动心思,治标不治本,需想想其他办法。”
郁婉欣心生一计:“若她从马上摔下来,腿脚摔伤,伤筋动骨也得百天,那时都快过年,即使好了再学已来不及。”
萧素娥觉得甚好:“还是你聪明,想到好办法。可她骑马甚是稳当,想要让她摔下来不容易,再说你们学马球术时纳兰司使也在场,不好明目张胆使手段。”
“当然不能让她在郁家从马背上摔下来,可以选择府外。”
“府外?你们姐妹几个何时有机会骑马出去?”
“娘忘了,郁府后门外的那片草地是用竹子做的栅栏圈起来,一匹受惊的马应该可以冲出去。”
萧素娥终于露出笑容:“骑着一匹受惊的马,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从马上摔下来,可如何能让那匹马受惊?”
萧素娥瞧向一旁站着的乔妈妈:“用你发髻上的那根针试试。”
乔妈妈领会二姨娘的意思:“谨遵二姨娘吩咐。”
……
回清芷园的路上,郁楚瑶虽已相信二娘不会再利用相同的手段害逐日,可她总觉得心慌,恐怕逐日的命是保住,二娘又不知会采取什么狠手段来害她?往后学习马球术时一定要加倍小心。
……
申时学刺绣的过程中,郁楚瑶几次认真观察三姐郁婉欣,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中窥探到二娘会使什么手段。
郁婉欣从来到慧心斋一直表现得沉默,只顾一个劲儿地练习刺绣。颜师傅又给她教了更加复杂的针法,恐怕不出一个月她便可以出师。
看不出任何异样,郁楚瑶只好放弃,她已做好心理准备,再加上小心行事,应该能保护好自己。
最高兴莫过于颜师傅在给她指点针法时,悄悄塞给她纸条。
裴公子又有话传来,郁楚瑶没有心思再观察三姐,悄悄把纸条藏入袖中,用认真刺绣的动作掩饰内心的兴奋。
颜师傅现在允许她绣稍微复杂的夕颜花,用的是紫色的丝线,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正在绣的这朵夕颜花一样美好。
尽管裴公子的纸条上没有任何表达感情的语句,可她也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他写字时的心情。
……
刺绣课终于结束后,郁楚瑶回到清芷园,迫不及待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事已闹开,柳如辉想要和离。
郁楚瑶心想:“不久郁府又会热闹起来。”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火折子,犹豫了一会儿,又仔细将纸条上的字迹瞧一遍,蝇头小楷,写得工整利落,不失隽秀,郁楚瑶突然舍不得烧掉。
又一想,清芷园虽已没有外人,却也不能留下任何有关裴公子的证据。她狠狠心,打开火折子,吹出火苗,将纸条烧毁。
……
第二天练习马球术时,郁府的家丁也把逐日牵来。
郁楚瑶从家丁手中接过逐日的缰绳,熟练地跳上马背,仔细将草地周围扫视一遍。
看不出任何异样,二娘想在这等空旷之地害她,很容易被人发现,她没有那么傻,再说司使大人在此,她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姐姐们也分别跳上了马。
三姐郁婉欣策马过来:“六妹,刺绣你是赶不上我,希望马球术你能练得比我好。”
不等六妹回答,郁婉欣又策马离开。
郁楚瑶品着三姐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瞧向棚子的方向,两位姨娘与纳兰司使正聊天儿,没有任何异样;丫鬟们和乔妈妈也都待在棚子旁边,想要赶过来搞事情,应该不可能;负责牵马的家丁已离开,等到姑娘们练完马球术,他们才会来将马牵回马厩。
郁楚瑶认为二娘没有任何使坏的机会,她没必要过分担忧,怪只怪生在郁府,惨痛的经历让她变得小心翼翼。
四姐和五姐也骑着马来到她身边,这两个姐妹郁楚瑶虽不喜欢,却也羡慕,她们是一个娘生的,情分自然不一般。打小她们一起对付郁婉欣,也一起对付她,到底是人多力量大。
郁婉欣因此常常埋怨二姐郁婉清,明明是她的亲姊妹为何不与她一起对付四妹和五妹?甚至还喜欢照顾她讨厌的六妹。
想到二姐郁婉清,郁楚瑶内心生起复杂的情绪来,还没顾得上过多纠结,听到四姐郁嘉柔的声音。
“六妹的马球术练得挺快,连着两日光顾着哄你那匹孬马,又告过一次假,竟然比我们姐妹还练得好,恭喜恭喜。”
假惺惺的恭喜,郁楚瑶听着毫无感觉:“四姐太过自谦,依我看回身击球的动作只有你练得最好。”
被人夸赞,郁嘉柔莫名开心。
郁嘉梦听不下去:“四姐的确练得不错,可你当众夸她居心何在?”
郁楚瑶认为三个姐妹中五姐的确是最聪明的一位:“能有何居心?真心夸赞一下而已。”
郁嘉梦干脆直说:“还好三姐离得远,她若在听了你刚才的话心中会不高兴,你的话明显是借着夸赞制造姐妹之间的矛盾。”
“五姐刚都说过三姐离得远,说明我是真心夸赞。”
郁楚瑶懒得跟姐妹两个争论,策马离开。
郁嘉柔劝道:“你太多心,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赶紧练习,省得被三姐甩在后面。”
丫鬟一个个将球杖送到各自小姐的手中,继续回原处站着。
今日纳兰司使不教新动作,让姑娘们仍旧练习回身击球的动作,因此她并未上马,而是与两位姨娘坐在棚子下喝茶。
她边喝茶边瞧着场上的四位姑娘,若哪位姑娘动作不到位,她才会上前加以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