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玉熟练地驾驶着车,缓中带急的出了停车场,在空阔的街道上飞驰,享受着速度带来的快感。
车轮在寂静的街道上滚动,车内的安静与窗外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车窗外的霓虹被分成无数碎片,这些碎片在她眼前飞速闪过又迅速消散。
她思绪万千,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任由车辆带着自己飞驰向前,冲破寂静的夜。
直到车辆停在家门口。
晓玉下了车,站在家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家里没有迎接她的人,只有寂静的空气和冷冰冰的家具。她的妈妈还没有回家,整个家里显得空荡荡的。这里曾经是她温馨的避风港,是她的安全之所,是她身后最坚实的依靠。
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繁华和喧嚣,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在这里,她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可是现在,她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她甚至没有连鞋都没换就进了客厅,屋内家具和摆设因为常年没有变动而显得陈旧,黑暗中一切都模糊了轮廓,她却依然能熟悉地找到每一条路线。
她自嘲地笑了笑,发现自己除了回家,竟然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就像一个曾经害怕孤独、害怕寂寞的小女孩,终于长成了独立坚强的大人,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与帮助。
好在她早早习惯了这样形单影只的生活,早就习惯了独自面对空荡的房间和漫长的等待。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地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银纱,又有灯光从缝隙中照进来,余晖喷洒下的光影,将几处染上一片金黄色。她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这样的宁静和美好,依旧无法安抚那颗不安的心。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中还弥漫着妈妈的味道。一想到即将面对妈妈,钟晓玉的心中就涌起一股无所适从的感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想面对那个参与了一半谎言的妈妈,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她的关切。她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知晓真相,宁愿相信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于是,钟晓玉决定离开这里。
她随意地收拾了行李,并不打算带太多东西,只是简单地拿了一些衣物和必需品,借着被乌云遮蔽的月色,她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家门。
钟晓玉拖着顺滑的行李箱走在这条熟悉又昏暗的街道上,街灯一闪一闪,将她的影子拉得格外长。她仰起脸,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感觉行李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有些沉重。
手机在兜里震动,她强忍着不去看,因为她也没有勇气看,她知道,那一定是妈妈发来的信息,但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妈妈的声音,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在路口,她没有选择自己开车,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开回家。所以,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车内弥漫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让她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出租车在夜色中疾驰而过,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地变换着。
钟晓玉发着呆,任思绪随着车子的颠簸而飘摇。
她坐在车内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种种画面:妈妈的笑容、爸爸的身影、还有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
她努力回想,上一次妈妈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而爸爸,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脸上失去了笑容?这个家,温馨和快乐,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散的呢?
钟晓玉睁开了眼,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一走,对妈妈的伤害会很大。
家里虽没有像小狗一样,将她囚禁起来,不需要摇尾乞怜,甚至还被偏爱和宠溺。
但这又何尝不是被人精心设计的牢笼?
所以,逃避虽可耻,但很有用,至少,心不会那么痛。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变得陌生,钟晓玉知道自己离了那个熟悉的家越来越远,心中的酸涩感,也就越来越浓。
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见证她眼眶里的泪水,被吹干一次又一次。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对打字不灵敏的妈妈,发来的无数条语音。
她想象着妈妈看着那条短信时的样子:惊讶、焦急、无措……
她轻叹了一口气,将眼泪轻轻擦去。
心中或许会有酸楚,可她不想回头,所以她不打算听,也不打算转换文字来看。
她轻轻地按下回复键,输入了几个字:“妈,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勿念。”
发完消息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把心里的不安和压抑都吐了出来。
她关机了手机,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就不应该再被其他事给牵绊,所以之后的所有来电,钟晓玉一律不知。
“小姐,到了。”司机轻声唤醒出神的钟晓玉。
她缓缓回过神,朝车窗外看了一下,匆匆忙忙地下了车。直到下车后,她才惊讶地发现,司机把她送到了朱虹高铁站。
此时的她才想起来自己上车的时候,并没有具体的头绪要往哪里走,只不过是司机随口问的一句话她就答应了而已。
她上车时思绪混乱,完全没有注意,也没有在意。
司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里的忧郁和迷茫,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把她送到离家最近的那个朱虹高铁站。
夜幕的黑暗笼罩下,相对的是灯火通明的大厅。
无所谓了,既然已经到了高铁站,那就坐高铁,至于去哪里,买到哪里的票,就顺其自然吧。
钟晓玉拉着她的行李箱,慢慢的走进站内,过了安检后,抬头看向大厅中滚动的屏幕,屏幕中显示着各个地方的车次信息,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回头地朝着站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