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诡云之下
“我出去一趟。”齐天弈推开了门，回头看向屋内剩下的五人说道。
“我跟你去。”没有半分的犹豫，欧阳曦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齐天弈小跑着追了上去。
齐天弈微微蹙眉：“带着你太麻烦了。”
欧阳曦将齐天弈推出了门外，随后又顺手将门重新关上，做完这些事后才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齐天弈开口道：“每次你不愿带我们去的时候总会出什么事，这次我不可能放你一个去。”
“这次可真不是那种事情，而且带上你真的会很麻烦，”齐天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了欧阳曦一眼接着说道，“毕竟就连我在那里，都还算是半个外人，带上你可能才会惹出什么事情。”
“哪里？我们不都是第一次来金陵城吗？难道我和你还有什么差别？”欧阳曦十分不解地追问道。
“你要去便去吧，但还是那句话，少看，少问……当然，不去是最好的。”
欧阳曦双手叉腰鼓起了两腮，认真道：“我要去。”
亥时过半，但此刻的金陵城却才刚刚进入最为喧嚣的时候，它就好像戏子所演的一舞曲，直到此时方才迈入高潮，又如同那春楼中女子，歌醉香正浓，佳人方褪衣。街道上的人虽相比先前少了不少，但各处花楼酒楼戏楼却是人满为患，而作为金陵城中的一处标志，醉花阴旁秦淮河岸早已没了立足之处，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抱月楼的八处院馆更是被那些花间酒客给围的水泄不通，每一个得不到请帖却又想目睹迎风宴之人都于今日聚于其中游花赏月。
“你该不会今晚便要去醉花阴吧？”欧阳曦四处张望后发现他们所行之路正好是随人流向着醉花阴而去的，于是好奇地向齐天弈询问道。
“现在若是还能挤得进去的话倒也是可以去看看，”齐天弈笑了笑，突然拉着欧阳曦转进了街道旁的一条小巷，“不过金陵城中，人们都知醉花阴，却少有人知，它并非是独存。”
“诶，你慢点。”被毫无防备的一扯后，欧阳曦的身体差点就失去了平衡。
她扶墙直起身体后便发现，齐天弈拉她进入的这条小巷与外边的大街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世界。但就当她还以为这是什么偏僻的无人小道时，便发现在一片黑暗中有至少数十点微弱到几乎已经熄灭的火光在过巷的夜风中摇曳。
齐天弈就好像没看见眼前的景象一样，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向前走去，等到欧阳曦跟上后才解释道：“金陵城的人，喜欢把这条小道叫做黄泉路，虽然它的存在是被官府所允许的，但一般人也不会来，唯有那些想找什么奇珍异物的人才会拜访，你别看着吓人，其实这些可能都是外边哪个店铺之中的人。还有便是，这里的东西只能用凤羽币和龙鳞币进行交易，价格奇高。”
“那也就看着吓人一点呗，还取这么一个名字，我看都完全比不上孛临城的鬼巷，听你刚才说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听了齐天弈的话，欧阳曦顿时也松了一口气，脚步也变得轻了许多。
“我似乎并没有说，我们的目的是这里吧。”齐天弈一边说着，一边在一盏昏暗的油灯前停了下来。
手持油灯之人缓缓抬起头看了齐天弈一眼，将手中的油灯向前递了递后便又将头缩了回去。而在他的两边，最近的人也足足有十步的距离，仿佛这个位置是被特意留出来的一样。
此时欧阳曦才注意到，这盏纸油灯上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几个字：曼殊无边。
齐天弈蹲了下来，看向对方轻声道：“鼠进市，鬼门开，生人莫入招魂来。”
“葬花地，万骨埋，因果散尽来世财。”
手持油灯之人的声音极为沙哑，与行将就木的老人相比都还过之，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所能发出的声音。但齐天弈显然不会去在意对方说了什么，而是直接接过了此人从背后掏出的东西后便带着欧阳曦离开了。
眼看齐天弈带着自己再次左绕右绕，而醉花阴中传出的曲乐声却是越来越清晰，欧阳曦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我们到底要去哪？”
“下面，戴上吧，一路上不可摘下，记住出来时我说的话。”齐天弈停了下来，并将手中之物扔给了欧阳曦。
借着天空中落下的那一点微光，欧阳曦看着手中接过之物却是不寒而栗。这是一副面具，但却是一张异常狰狞与扭曲的鬼脸，仅仅只是看一下，欧阳曦就已经产生了极强的排斥情绪。
但一想到是自己求着齐天弈跟来的，又不得不咽了一口唾沫将面具戴在了脸上，与皮肤相贴的冰凉触感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再看向齐天弈时才发现对方早已戴上了面具。
没等她再开口询问，小巷的另一头便多出了一团蓝光，如鬼火一般在空中幽幽晃动着，似乎是在指引着他们向前去。
“走。”
那团鬼火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晃着，直至两人再向前了百余步，它才开始变得愈来愈近。最后欧阳曦才发现，这是一个身穿黑衣同样带着鬼面具的人提着发蓝光的纸灯。而此人所停的地方，恰好是金陵城整条地下暗河为露出地面的一个位置，这些的位置在整个金陵城有许多，而地下的暗河也不止一条。而眼前这出地方只要再往前一点，便进入了漆黑一片的完全封闭的水道之中。
见两人已经到达，黑衣人便登上了早已停在河边的竹筏，并将纸灯挂在了竖在竹筏的一根竹竿上。待到齐天弈和欧阳曦都上了竹筏后便快速划向了黑暗之中。
烧着鬼火的纸灯根本没法提供什么照明，欧阳曦很快便看不到了齐天弈的轮廓，只能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而下一刻，她便感觉到竹筏产生了一阵晃动，迎面而来的风中带着一股腐蚀的臭味。
他们正在下降，竹筏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欧阳曦能很清晰的听到湍急的水流声。而且不知从何时起，周围又多出了几团同样的鬼火，并且数量还在不断变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脚下的竹筏也才开始稳定下来，预示着下方的水已经流到了平处。周围的鬼火已经多到了上百之数，单从规模看，甚至还有些壮观。而它们的目的地则就在前方，所有的竹筏汇聚于一处岸边，立有巨大的牌坊。而那里不同于地上，因为笼罩着它的，是幽暗而诡异的红光。
“此地正好位于醉花阴的下方，这是金陵城中大部分人都不知晓的另一面，江湖中称为葬花狱。金陵坐拥四国最大的花楼，同样也拥有四国最大的鬼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