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楼兰和车师两国已战败归降,乌孙则与汉朝和亲建立了联盟。于是,汉朝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大宛。大宛大约在今天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的周围,首都贵山城,位于今天乌兹别克斯坦的卡桑赛。大宛以盛产汗血宝马而闻名于世。汗血宝马是战马中的顶级品种,它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奔跑时流出的汗水呈鲜红色,犹如鲜血,因此称它为汗血马。这种马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
汉朝第一个知道此马存在的便是出使西域的张骞。他回来后向汉武帝描述了这种战马的威猛。于是汉武帝就让出使大宛的使者带一些汗血马回国,可使者回来后告诉汉武帝,大宛确实有很多汗血宝马,可他们听说汉朝想要,就全都给藏了起来,不肯送给汉朝。既然不肯送,那就交换或者购买。汉武帝再次派出使者,让他们携带着用纯金打造的金马去交换汗血宝马,可大宛国王依然不为所动,还是不肯交换。这让汉朝的使者非常气愤,当场就将金马敲碎,然后扬长而去。可大宛国王比他们脾气还要大,直接派出军队在半路上劫杀了所有的汉朝使者,并将大量的财物也给抢走了。
消息传回长安,汉武帝震怒,决定出兵大宛。据听说,大宛将汗血宝马藏在了贰师城。于是汉武帝便任命李广利为贰师将军,率领万余大军出征大宛。
那么汉武帝为什么要派李广利出征呢?一方面,霍去病在漠北之战的第三年就去世了,两年前也就是公元前一百零六年,卫青也因病去世了。另一方面,汉武帝认为,他过去能缔造出帝国双臂,现在也依然可以,于是他就将目光瞄准了另一个同样是外戚的李广利。
李广利是李夫人的哥哥,李夫人还有一个哥哥名叫李延年,他们是中山人,也就是今天河北省定州市人。父母以及兄弟姐妹全都是从事歌舞杂戏的艺人。不知何故,李延年因为犯法被处以了宫刑,到狗监去任职了。有一次在举行祭祀的时候,需要乐师演奏,就把李延年给选中了。由于他技艺超群,被汉武帝赏识,从此便经常在宴会上唱歌助兴。有一次,李延年编了一首新曲:“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汉武帝听后赞不绝口,不由得感叹说:“世上果真有歌中所描绘的这般女子吗?”平阳公主连忙说:“这个词曲中所描绘的女子便是李延年的妹妹,确有其人。”于是汉武帝连忙召见,果然是一个美人,随后她便被带入宫中。不久后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她也就被汉武帝封为了夫人。
可是李夫人红颜薄命,生下儿子后不久就病逝了,但李夫人的两个哥哥却被汉武帝重用。李延年被任命为协律都尉,李广利则被封为了贰师将军,率军出征大宛。
他们一路跋涉,渡过了盐水(即今天的罗布泊)。可是由于大宛早已和西域诸国达成了一致意见,不给汉军提供粮草和补给。李广利没办法,只能一边走一边打。如果能打下来,他们就可以饱餐一顿,打不下来,就只能撤军后继续西行。就这样,他们边走边打,总算来到了郁成城。郁成城隶属于大宛,位于今天安集延市以东的乌兹根城。
此时一场大仗都还没打呢,可李广利的数万大军就只剩下了几千人,而且还都是饥饿疲乏的状态。李广利下令攻城,结果却是大败而归。最后,李广利和属下们一致认为,此时连郁成城都攻不下来,大宛的国都就更别想了。于是,汉军便原路返回,撤到了敦煌。
就这样,李广利历时两年,率领数万大军出征,战果没有一点,士兵却只剩下了不到十分之二。他给汉武帝上书说,这次出征不仅路程遥远,而且还缺乏粮草。现在剩下的士兵也不多了,希望能让他暂时撤军,等补足了兵源后再去攻打。汉武帝看完奏折后气得雷霆大发,数万人出征,连个汗血宝马的影子都还没见呢,就差点全军覆没了,还有脸回来。他立即派人守住玉门关,并下令:“有军人擅自入关者,斩不赦。”李广利这才感觉害怕了,只能继续留在敦煌等候发落。
可就在李广利手足无措的时候,匈奴那边却出事了。此时,匈奴的单于又换人了,伊稚斜死后是乌维继位,可没过几年,乌维也去世了,由其儿子乌师庐继位,因为他年龄太小,所以也称他为儿单于。就在李广利西征大宛的这年冬天,北方下了场大雪,使匈奴多半的牲畜都冻饿而死,再加上儿单于喜欢杀人和打仗,使国人多有不安。于是匈奴的左大都尉就想杀掉儿单于,行动之前,他秘密派人告诉汉朝,他杀掉单于后就投降汉朝,请汉朝务必做好接应工作。
汉武帝连忙命令公孙敖去修建一座受降城,以迎接左大都尉。受降城修建在今天内蒙古乌拉特中旗以东五十公里的西呼热。可受降城修好后,汉武帝还是觉得距离匈奴有点太远了,于是他又派赵破奴率领两万骑兵从朔方郡出发,翻过阿尔泰山去迎接左大都尉。
汉朝这边一切准备就绪,可左大都尉那边却出现了问题,他的反叛行动还没开始就被儿单于发现后给斩首了。紧接着,匈奴派出了八万骑兵,向赵破奴杀了过来。赵破奴率领大军赶紧撤退,但还是有数千汉军被匈奴俘虏,他一连跑了好几天,才跑到了距离受降城不足两百公里的地方。这时他们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就停下来休整,可就在他们休整的时候,匈奴的八万骑兵已经将他们给包围了。最终赵破奴以及剩余的汉军全部投降了匈奴。
匈奴继续率军来到了受降城,可在公孙敖的顽强抵抗下,匈奴久攻不下,只能撤军北去。消息传回长安,朝野震动。此时距离卫青和霍去病去世才短短几年,汉朝大军就两面受挫。
最终汉武帝决定先不去管匈奴,准备全力对付西域。因为大宛如果拿不下来,那么之前在西域所取得的所有战果就都将灰飞烟灭。于是,汉武帝下令:首先赦免囚徒,让他们前往敦煌报道,结果一年之内前去报道的人数就达到了六万之多;其次,为大军准备充足的粮草辎重,其中有牛十万头,马三万匹,驴和骆驼数万头,以及大量的粮草和兵器;第三,增调五十余位校尉军官一起出征,以及工匠若干。听说大宛的都城内没有水井,这些工匠们的任务就是将流向都城内的河流改道,使他们没水可用;第四,为了防止匈奴偷袭,征调十八万甲卒进驻酒泉郡和张掖郡以北,新增居延县和休屠县,筑城防守;最后任命两个执马校尉,准备在攻克大宛后选取良马。此战的兵力之多,布阵之豪华,自汉朝开国以来,都是十分罕见的。
一切准备就绪。公元前一百零二年秋天,李广利再次率军西征。沿途经过的西域小国见汉军如此强大的阵容,再也不敢造次,都纷纷开门迎接,并为汉军提供粮草。可是,轮台国例外。轮台国地处西域中部,故址在今天新疆轮台县的东南。既然不配合,那汉军就只能攻打。一连进攻了好几天,才将轮台国给攻破了。破城后,轮台国被血洗,之后再也没有敢阻拦汉军的小国了。
他们一路西行,来到了上次惨败的郁成城。但是这次李广利并没有在郁成城浪费时间,他只派了一千余人去攻击郁成城,其余大军则直接进攻大宛的都城贵山城。先行到达贵山城的有三万多人,在李广利的命令下,汉军万箭齐发,射向准备迎战的大宛军队。大宛士兵抵挡不住,只能退回城内固守。汉军也不再攻击,而是将贵山城团团围住,再让工匠们开始改道河流,使城内断水。一连围困了四十多天,贵山城内终于坚持不住了。
大宛的贵族们经过商议,决定杀掉国王与汉朝谈判。他们提出的要求是,只要汉军退兵,他们就将汗血宝马全都交给汉军,任其挑选。如果汉军不同意,他们就将汗血马全都杀掉,然后再联合康居国和汉军抗争到底。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康居国是不可能跟他们联合的。此前,李广利留下一千多人去攻打郁成城,结果只有少数人逃了回来。李广利又派上官桀去攻打郁成城,上官桀可是个猛人,他很快就将郁成城攻破。郁成王战败后逃往康居,可上官桀紧追不放,一直追到了康居。他告诉康居王,如果不交出郁成王,汉军就连康居国一起攻打。康居王不想惹事,就将郁成王给交了出来,郁成王被杀。所以李广利知道康居国是不会和大宛联合的。
但是他听说有汉人正在贵山城里为他们挖井,而且城内的粮草也很充足,继续战斗下去,意义不大,于是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同意和谈。最后大宛放出了所有的汗血宝马,任其挑选。汉军的两个执马校尉挑选了几十匹好马,然后又在中等以下挑选了公马和母马共三千多匹。然后李广利又任命了倾向于汉朝的大宛贵族昧蔡为新的大宛国王,与其签订盟约后,班师回朝。
在回朝的途中,西域各国听闻大宛战败,都打发自己的子弟,跟随汉军去长安朝见纳贡,有一部分则留在了长安当质子。
至此,历时四年,两次征伐大宛的战争总算是结束了。此战虽然胜利了,可付出的代价也是异常惨重的。当李广利率军进入玉门关的时候,大军只剩下了一万多人,战马仅剩下一千多匹。回到长安后,李广利被封为海西侯,食邑八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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