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娟娘眼神一凛,向茶庄外看去。“挑这个时候,怕是…”她手中的碗砰地砸到桌上。
随后她左手执剑,右手拿出一个香囊,对沈明说:“你听清楚了,这个带给我丈夫谢长安,碰到他…就说句,信物到了。”
香囊带着清雅的茉莉香,钻进沈明的衣服,在里面的阿离用触手包住它。
“恶灵全部将我围住时,就是你跑的最好时候。记住,是全部。”娟娘说得很急。沈明也不知道怎么判断。
但不等他思考,远处的黑团越来越近。地面的砾石都在颤抖。
娟娘将右臂的衣袖扯下,紧实的胳膊露出来,却不是风情之味,陡然有雪山展出刃脊的气魄。衣袖随细微的风轻摆,她将衣袖往沈明身上丢。
“呼。”淡粉的衣袖融化成小球将沈明围住。他不明白为什么扯下衣袖,明明用手结界就行。
这是北境将军宣示死战的口号,以死相拼。扯下的衣袖会形成护盾,保护一个人,直至将军战死。
娟娘一脚把护盾踢走。
“看清了,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
“哗——”冲在最前面的恶灵杀进茶庄。黑漆漆的一团,咧开大嘴,涎水嗒在地上。月亮还未从云中展露,仅凭肉眼难以看清它们,只能用耳聆听。
娟娘闭上双眼,感受周围的气流,灵活地躲开恶灵的攻击。
“嗖嗖—”多个方位的触手攻击,恶灵联合发动,以此扰乱气流混淆方位。
娟娘想起北境的夜晚,那是煎熬的时刻,经常有敌军偷袭。还是孩童的她缩在帐篷瑟瑟发抖,这时父亲过来抱住她,把剑放在她手里,坚定地说,你的剑是另一只耳。
凭剑意顺势而动,娟娘感受在剑尖不同的压力,躲开触手,借力划破几只恶灵。
突出包围后,月渐渐显现,寒冰刺骨的月光照着恶灵。
娟娘执剑横放在胸前,右手心划过剑身,鲜血附在上面,瞬间被吸走。她的脚边生出一小片冰面,而眼尾拖出深蓝色的光。娟娘在剑上轻轻吹气,剑柄到剑尖生出薄薄的冰。她仿佛回到了北境,在那雪山巅上战斗。
寒光之下,只有冰蓝色的剑光与月光共舞,它划破、撕扯着夜晚。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剑法的锋利。
一股更强大的威压在慢慢靠近,娟娘感受到了。快速解决了这场战斗,她眸子一撇,确定了那股力量的位置。
这支恶灵队伍的头领,杀掉它这场危机便可解除。
娟娘站定后,将神力注入剑身,随后俯身蓄力,向头领刺去。剑拖出一条蓝色的尾光,飞雪顺着剑滑到它跟前。
娟娘抓住机会,利落地刺进它的中心。“你打不过我,你消耗了太多力量。”恶灵狰狞地扯开嘴角,将邪力凝结,定住娟娘将内力推出,暂时脱离僵持,却又被吸了回来。
她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是将仅存内力收回。
“你,的,死,期…”恶灵的中心蹦出两只眼珠子,随后进化出十几根触手穿过娟娘的身体。触手将她举得很高,月光浮在她的脸上。
另一边,阿离在娟娘和头领打斗时,自己催动护盾,带着沈明滚远了。
他离茶庄越来越远,心脏却跳得紧。沈明攥紧去月剑,忽然哽住了。
这里的一切都在逼迫他,拿起剑,去杀一条生路。他很明白,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过程总是酸涩裹着蜜。
茶庄,恶灵们只是凝视着娟娘,没空注意别的。娟娘将收回的内力运至心脏处,她想活长些,这样护盾能护沈明久一点。而这拉长的时间里,娟娘每分每秒都在感受死亡。
“呜——”沈明听到悠长的叫声,回头一看,娟娘被挂在半空,一动不动。
忽的,护盾碎了。
可他顾不着护盾,他的心迟钝地痛了起来。死亡最令人窒息。
手中的去月剑闪烁了一下,又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