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已开始向犯人闻西转移。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邋遢的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浅白T恤狱服,胸前粘着一张写着“闻西”两个大字的贴纸。他瘦骨如柴,弱不禁风,似乎一碰就会倒。
我们看不清他的脸庞,因为他披头散发,把整个脸都遮住了。
我忽然有点小失望,因为他身上根本就没有挂有西瓜刀、农药、杀虫剂和手电筒等闻西所独有的标志性的大杀器,所以显然他并不是我想要见的那个闻西。
“大伯,你还好吗?我是你侄子闻东楠。”先前声称闻西是他大爷的那个男子走到了闻西跟前,伸手拨开了闻西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张极为消瘦的中年男子的脸孔。
“你……你不是我大伯!”闻东楠发出一声惊叫,被吓得连退三步。
我们这些吃瓜群众无不感到惊诧,但杰克以及衙门的工作人员却是紧张不已,杨丁页则是十分淡定,想必他对此早已心中有数。
“我不是闻西,我不是闻西,我叫阿强……我没有抢劫……”那个男子两眼无神,嘴里发出颤抖的声音。
“没错,他不是抢劫犯闻西,他叫阿强,他只是一个患有轻度智障的平民。”杨丁页一边讲述,一边伸手将阿强胸前的贴纸撕下,露出“阿强”两个大字。
“哈哈哈,原来是智障……”
赵匈和外面的部分群众发出一阵取笑声。
我不禁皱眉,心想,这些人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怎么会有两个名字?”小辣条疑惑道。
“他们需要的时候,阿强可以是阿强,阿强也可以是闻西。”杨丁页注视杰克,意有所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只听杨丁页继续说:“9年前,言情山发生一起抢劫案,8名犯人,7名落网,还有一名叫做闻西的主犯没有抓到。”
杨丁页转眼看向阿强,继续说:“有一天,捕快们注意到了当时离家在外捡垃圾的阿强,他们从阿强身上搜到了闻西的身份证,便指控阿强就是闻西,并以抢劫罪的罪名将他打入大牢,判处他12年有期徒刑。”
“阿强身上怎会有闻西的身份证?”我追问。
杨丁页摇摇头,说:“目前尚未得知其原因。或许是闻西在路上刚好碰到阿强,见他像个傻子,就栽赃给他,也或许捕快中有人与闻西相勾结,闻西通过捕快嫁祸给阿强,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们动不动就打我……”阿强浑身颤抖地自言自语,但又不像自言自语。
“哈哈哈,这个傻子……”
赵匈和一部分群众继续发笑。
我忍不住捏起了拳头。
“捕快抓人都不仔细核实身份的么?像阿强叔这种患有轻度智障的人,核实身份根本就不难!”小辣条愤愤不平地说。
“就是!谁会相信一个智障人士参与聚众抢劫,最后还成为唯一逃脱的犯人?除非其他犯人以及办案人员个个都比他更智障!”我也感到很气愤。因为这毫无逻辑可言,但这也就是无辑的威力。
“我说我不是闻西,我是阿强,他们就打我,要我承认我是闻西!”这时阿强害怕得流出了眼泪。他虽然有点智障,但还是认得自己是谁的,不像有些人,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个人了。
“哈哈哈,傻强,你是傻子,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
还有人在讥笑,其中包括赵匈。
我双拳紧捏,快要克制不住了。我想打人。
“我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我们衙门看到审讯笔录上清清楚楚记录了他已承认自己是闻西并犯下相关罪行的信息,我们才依法做出判决,这没任何问题。”这时杰克振振有词地说。
“哼,你们办案人员要么是和犯人勾结,要么是为了交差升职,要么是懒政怠政毫不负责,所以就对阿强屈打成招,瞎编乱写做笔录。阿强他连字都不认识,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你们居然说他亲口承认自己是闻西,且还能说出闻西的详细出生日期,说他讲出来的日期和闻西身份证上的是一致的。”杨丁页眯着眼睛,无情地揭露了那些人的阴暗面。
“他们就是见阿强叔弱小,是智障,就欺负他,诬陷他,根本不把他当人看。”小辣条眼睛泛红。
“更可恶的是!”杨丁页猛然转身,怒视杰克,说,“在阿强服刑四年之后,有一个狱警发现了阿强的真实身份,便将有关信息反馈给杰克法官,但没想到我们的杰克大法官,却裁定阿强当年是利用闻西的身份参与了抢劫,抢劫犯从此由闻西变成了阿强,阿强仍要背负抢劫犯的罪名继续服刑,直到现在9年过去了,仍未获得平反和释放。真正的罪犯闻西还在逍遥法外。”
众人无不吃惊。
“一个智障人士,居然懂得利用别人的身份去抢劫,而且还瞒过了诸多办案人员?杰克大法官,你果然英明神武,断案如神啊!”我向杰克伸出一个大大的拇指。
“哼,明明知道有问题,却不调查不深究不纠正不作为,还将错就错,一错再错,将一个原本生活就困顿的智障人士打入冰冷的大牢之中,杰克法官,你的官就当得这么心安理得吗?!”杨丁页说完伸手怒指杰克。
杰克额头飙汗,但仍假装镇定地说:“本官也是为了阿强好!他是智障,在外难以谋生,进来坐牢不好么?我们有牢饭给他吃,有牢房给他住,有劳改活动给他参与!不比他在外捡垃圾影响市容强么?!”
“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此时阿强蜷缩着身子,不停哭泣。
“你看看,阿强叔想回家,他不想坐牢。”小辣条怒视杰克。
“杰克,照你这么说,我现在把你杀了,也是为了你好了?”我露出杀气,反问杰克。
“你什么意思?”杰克一脸惊诧。
“你滥用职权,胡乱抓人,知法犯法,且昏庸无能,至今未能将闻西捉拿归案,简直比智障还智障,活着毫无用处,还不如早点让我送你归天,那里有吃有喝有住还能嫖,不比你在世上乱放屁祸害百姓强么?”我用他的逻辑狠狠怼回他。这是《要你命三千亿》中的一招“以屎之道,还屎彼身”。
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杰克害怕得直吞口水,这显然是我送出去的屎对他起了效果。
“这样,既然阿强是无辜的,事实已调查清楚,本官就顺应民 意,现在就将阿强当庭释放!”杰克终于扛不住,宣布了这个喜人的结果。
只是我还是有点疑惑,杰克向来讲究证据的,怎么现在居然会听杨丁页的一面之辞,嫌犯说放就放?不过想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家不也是说抓就抓么?也或许,他明显就是心虚,知道阿强的事漏洞百出,是掩盖不住的。
“你们还得赔偿他!”这时小辣条又站了出来说。
“没错,那些当年和现在办案不力的人员也全都得追究和处理,包括你杰克大法官。你要认真督查,反躬自省,将功补罪,不然老天不会放过你的。”我再强调和警告。
“额,这些事嘛,我们自会进一步调查核实,并尽快将结果向社会公布,同时给阿强一个交代。”杰克摸了摸鼻子说。
“哼,我看你又是想不了了之吧?再过些天,热度没了,谁还会再去关注阿强,谁还会记得这些事?对吧,杰克法官?”我冷冷地注视着杰克。
“我说小圣兄弟,你一个冲厕所的,你又不是阿强,何必多管闲事呢?这里是神文大陆,是言情山治下最美医仙村。你到这里应该多去看看这边的各大名著,学习一下推背按摩桑拿沐足等修仙养生之术,没事去装神弄鬼,到处穿越搞笑一下都好啊,或者研究一下为什么她爱他他不爱她他爱她,多写写一些充满爱的文章,教育世人什么叫做爱。”杰克给我指了明路。
“你为什么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杀人抢劫强 奸和麻辣隔壁吃屎的事情上呢?”他摊开双手质问我,显然对我十分不满。“你这样搞是不会受欢迎,是不会有人气的你知道吗?听说你不是想拍电影么?到时候怕是你连个有声读物都混不上,还拍个毛 片啊?”他在努力开导我。“你要去好好领悟一下爱的真谛,多做一些大家爱看的东西。”
“哼,你这样的人也懂什么叫做爱?”我冷笑道。我一直认为杰克文化水平太高,他不会懂。不过他跟我讲的那些装神弄鬼和穿越搞笑之事,做做倒也无妨,毕竟我一身神功,虚火旺盛,空虚难耐,无处宣泄。
“当然,这个我最在行了。”杰克却这样回应了我。
“看来你真不懂。”我叹息一声。
“笑话,我老婆就说我是最懂,是最厉害的。”杰克充满自信。
“你不懂,所以你干的这份工作根本就不行!不合格!”我否定他。
“你居然说我不行?!”
杰克眯起双眼,露出一道凶光,然后缓缓地站起了身,与我冷冷地对视了三分多钟。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想必他是要对我发飙了。
我立马提高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