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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我家楼下停了下来。李明惠下车后,我把花交给她。带她上楼时,我说:“我家的房子还是雪梅患病前买的。前些日子我想把房子卖了给她治病,她坚决不同意。”
“她是在为你和孩子着想。”到了我家门口,李明惠说:“二十年前是我去看她,没想到二十年后还是我来看她。”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听到开门声,儿子英哲迎了出来。我急忙向英哲介绍说:“这是我的同学,也是你妈妈请的客人,你就叫李姨吧。”
“李姨好!”英哲子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把李明惠让进客厅。然后他回头小声问我,“妈妈怎么会请你的同学来,她们原来就认识吗?”
“二十年前你妈和李姨见过一次。”我说。
客厅里的声音惊动了躺在卧室里的的雪梅,她喘息着大声说:“远翔,你回来了!李明惠来了没有?”
“我回来了。”我急忙朝卧室走去。
“雪梅姐,我来了!”李明惠说,跟着我走进卧室。看到瘦得皮包骨、脸色青紫的雪梅,李明惠一下惊呆了。
见李明惠进来,雪梅挣扎着要起来,我赶紧扶她坐起来。雪梅非常高兴地说,“你终于来了,还给我带来这么漂亮的花!谢谢你!”说着她向李明惠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我赶紧接过李明惠手中的鲜花,找个花瓶,把花插到里面。
这时李明惠走过去一把握住了雪梅的手,说:“雪梅姐,你怎么病成这样?”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也许命该如此,我不喝酒,也没有得过乙肝,却得了这个病,医生说可能是接触有害的东西中毒造成的。”说着雪梅也流下了眼泪,她向床里移动了一下,让李明惠坐在她身边。
“我仍然记得你二十年前的样子,可现在我几乎都不敢认你了。”李明惠说。
雪梅拿过两张面巾纸,递给李明惠一张,她自己用另一张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你们同学二十年后相见,想不到二十年后咱俩也见面了,看来咱俩还挺有缘。”
“我也没想到二十年后你会邀请我到你家来,更没想到现在你会是这样!当年你到我们学校时,见过你的同学都说你漂亮得像明星。”说到这里李明惠又难过得落下了眼泪。
“好汉不提当年勇。”雪梅苦笑了一下。这时她看一眼跟我们来到卧室的英哲,说:“去给你李姨拿一瓶饮料来。”
英哲出去了,很快拿着一瓶饮料回来了。雪梅又对英哲说:“你去玩吧,我和你李姨说说心里话。”
见雪梅把英哲打发走了,我知道她要和李明惠说正题了,想起二十年前她和李明惠谈话时让我和宋秋雁回避的情景,我也想和英哲一起出去。
“远翔,你不要走。”没想到这次雪梅把我留了下来,“你也坐下来听听。”然后她对李明惠说:“远翔已经对你说了我请你来的目的了吧?”
“他已经对我说了。”李明惠说,“不过,我不是为这个而来,主要是来看望你,另外也想劝劝你去住院。”
“既然你来了,咱们还是先说说你和远翔的事吧!不知道以后我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到你。”说到这里雪梅眼里含着泪。
“雪梅姐,今天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事,你一说这事,我心里就难受。你放心,以后咱们随时都可以见面。现在我自己有车,长春离这里也不远,两个小时就能到,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如果你有事,打个电话我就会来。”李明惠也难过起来。
“你毕业后也没当老师?”雪梅问道。
“雪梅姐,你怎么知道我毕业后没当老师?”李惠明吃惊地问。“我毕业后当过几年老师,后来辞职了,现在经营一家印刷厂。”
“你说你自己有车,我就猜到了你没当老师,当老师的有几个能买得起小汽车的。看来你比远翔强多了!”雪梅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也许是咱们爱着同一个男人吧。既然你现在是老板,自己又有车,你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回去不会影响你工作吧?我想晚上和你好好唠扯唠扯。”
“没问题!”李明惠说。
“你管我叫姐姐,你到底比我小多少?”雪梅问。
“刚才张远翔告诉我,咱俩同岁,你比我大三个月。”李明惠说。
“看你相貌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你比我小好几岁呢!”雪梅说。“你条件这么好,却没成家,还是一个人过,是不是还在想着远翔?”
“雪梅姐,今天咱们不谈这个好不好?”李明惠说。
“明惠妹妹,本来我也不想勉强你,可是我心装里不住事。有些话如果不马上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你不想谈你和远翔的事没关系,我一个人说,你只要点头或摇头,表个态就行,这样可以吧?”雪梅说。
“行。”李明惠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和远翔二十年前相爱过,可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样想的。不过我可以保证,远翔他一直没有忘记你。现在你的条件这么好,不会嫌弃远翔吧?”说完,她眼睛盯着李明惠,等她回答。
“我们同病相怜,我怎么会嫌弃他?”李明惠说。
“既然你不嫌弃他,我不在了,你愿意与远翔和我儿子组成新家庭吗?”雪梅又看着李明惠,等待她回答。
李明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泪从她眼里流了出来,泪眼模糊地说:“姐,我答应你。”
雪梅又看看我,说道:“远翔,虽然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同意,但我还是想让你当着我和明惠妹妹的面明确地表个态,你愿意吗?”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点点头。
雪梅看看我,又看看李明惠,说:“虽然你们都表了态,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你们千万不要为了安慰我而勉强点头同意,这可是关系到你们后半辈子幸福的大事,你们一定要打心里愿意才成。”
李明惠说:“张远翔昨晚已经把你的想法对我说了。我想了一夜,考虑好了。”
“只要不是草率的决定就好。”雪梅说。然后,她拉着李明惠的手问,“你结过婚,有孩子吗?”
李明惠摇摇头,说:“没有。”
雪梅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儿子。希望你待他就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姐,你放心,我保证做到。”李明惠说。
“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相信你。”雪梅说。“这些年来,远翔一直都是没日没夜地干活,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就花白了。你们在一起以后,你要多劝劝他,不要再拼命了,钱够花就行了。”
“我会的。”李明惠说。
“我总算了一桩心事。”雪梅长出一口气,然后她看看床头的石英钟,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一定饿了。远翔,你带明惠妹妹到饭店去吃饭吧。”
“我不去饭店,就在家里吃。”李明惠说。
“这样也好,现在你也不是外人了,咱们在一起吃个团圆饭。”雪梅说。
做饭时候,李明惠和我一起下厨。饭做好了,我想陪李明惠喝杯酒,感谢她能和我一起来,却被她拒绝了。她只吃了一小碗饭,就放了下筷子。看得出来她心情非常沉重。
吃过饭,李明惠扶着雪梅回到床上。雪梅说:“明惠妹妹,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如果你不害怕我是个快死的人,今晚咱姐俩睡在一起可以吗?”雪梅期待地看着李明惠。
“雪梅姐,你别这样说。”李明惠说。“如果你去医院治疗,你的病还是有治愈希望的。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今晚咱睡在一起,聊个痛快。”
雪梅看看我,说:“你要是愿意听我们聊天,就听,不想听,你就去看电视。”
我估计没有我在旁边她们会畅所欲言,于是说道:“我到客厅去干活儿。”
雪梅对李明惠说:“你看到没有,他一天就知道干活儿,从来也没有老老实实地看会儿电视,或是消消停停地和我唠会儿嗑的时候。”
雪梅的话听起来好像在夸我,可实际上却是在责备我冷落她。不能否认,这些年,在这方面我确实对不住她。
我来到客厅,见英哲在玩电脑游戏,心想,他也玩不了几天了,没忍心把他赶走,只好躺在沙发上休息。
夜里十一点来钟,李明惠来到客厅,对我说:“雪梅姐可能是太疲倦了,睡着了。”
“你要是觉得和她睡在一个床上不方便,就去我儿子的房间休息,让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一宿。”说着我让李明惠坐下。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还是和雪梅姐睡在一起吧。”在我身边坐下后,李明惠说,“经过我劝说,雪梅姐已经同意去长春治病了,也同意咱俩的公司合在一起。回长春后,我把我家那户空房子收拾出来,你们一家搬到长春去住。”
“这事等我送走儿子以后就办。”我说。
因为英哲也在客厅里,和我说几句话之后,李明惠就回卧室休息了。
第二天,李明惠离开我家时,雪梅让英哲扶着她,一直把李明惠送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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