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英用力拽,真意咬牙,跟它角力,剑换到左手,上切。
但水袖看着破损,却坚韧,一时没扯断。
寒光闪来,又是飞剑,极快,眨眼间便到身前,真意蹲下躲。
“过来!”它猛地使劲。
真意险些伏地倒下,勉强控好平衡,被拖着滑去。
“丑八怪,看招。”姜南在身旁聚集冰锥,冲向苏英。
哒哒哒…结实地击中了,它身上出现许多黑窟窿,冒起菊香焦烟。
灼痛难当,它惨叫着跪倒了。
“谢了,姜南,我们先集火掉一个。”真意挣脱水袖,笑道。
“好。”姜南消耗多了,喘息道。
王强离得近,此时刚站起,被打懵了,摸着脸。
真意贴上霜符,抚剑念咒,剑上碧竹纹银光熠熠。
姜南为吸引注意,举枪砸去。
“咿呀呀,小子,好生了得。”它叫骂道,拿枪接住。
“绝心剑!”真意蓄满力,箭步朝它刺去。
“大王,提防那埋伏…”苏英抬头,面相狰狞,戏腔猛地转尖,高到人耳蜂鸣。
王强背后的四面黑白靠旗,其龙纹之眼,同时亮起赭红光。
“不好,小心。”真意喊道。
姜南察觉不妙,想跑,晚了,在看到的刹那,瞬时天旋地转。
大红灯笼,幽绿屏,又是那座戏楼。
心悸动,有股强大的力,在撕扯他的魂,体内传来波澜般的酸痛感。
很昏,但还有意识,姜南唤出金银花,催用,但其对这无效。
他想到明经,用信念抵抗,便走马灯般地回忆往事。
想起爷爷的失踪,虽然温馨,但伤感,会消磨意志。
再往前想,看到了那位金粉花仙。
“姜南,要行善事…”她消散,思绪回到了浥州。
“我将花谱赠于你,姜南,要守护好哦…”女子长发白裙,微笑道,递来花谱。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一定会的。”姜南坚决道。
对,我要撑住,帮你们,不能在这…
她们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姜南握紧挂在左胁的卷轴,咬定不放松。
更晕了,眼冒金星,他没注意到,此时花谱在轻微发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这股邪力猛地消失,姜南瘫倒,气喘吁吁。
闭着眼,他听到,有阵舒缓的琵琶,在回荡,如泣如诉。
姜南惊觉地睁眼,赫然看到,场景变了。
漆黑的大剧院,空阔,无一人在座。
“无奈祸临头,今朝拚死休,如痴似醉任风流…”
中间的舞台上,她穿着素白戏装,粉面华雅,抱着琵琶在唱戏。
每个吐字都深沁着悲情,姜南听着,不自觉地心酸。
“我要你的灵魂…”但很快,它化为狞笑的厉鬼,朝他抓来。
姜南下意识握拳打它。
“哎呀!清心…”谁料,下一秒,响起了真意的声音。
随着头脑的一阵清凉,他逐渐回到了现实。
仰面,先看到了阴沉的天空,全身酸痛,他疲惫地坐起,便迎上了真意嗔怪的眼光。
“醒啦,快起来,麻烦还没解决呢。”真意搭手,扶起他。
王强消失了,冰面上只余四杆旗,苏英在唤回双剑。
“过去多久了,欸刚才怎么了。”姜南捂头,迷惘道。
“嗯,五六秒吧,你拿枪刺了我下,还好魂没丢,不然我得操心死了。”真意拍他的头,笑道。
“哇抱歉,没事吧。”姜南赧面道。
“打在护服上,无妨,还有力嘛,就剩它了。”真意从冰面拔起剑。
“好…我靠!”姜南低头拿枪,无意看到了河岸。
两岸的荒草中,还有后面的拱桥上,皆站着村民。
大概五六十名,应该是两村外的倒霉蛋。
值得注意的是,桥上有数道灰白影子,是灵魂。
魂透明,无面貌,但颜色最深的那道大概是李湛了。
“他们在那,我们得救,干掉它再说吧。”姜南举起枪,严肃道。
未等真意回答,苏英缓过来,呢喃道:“姐姐,怎生掉下泪来…”
“门庭冷落…啊啊…可恨至极…”接着它癫狂地怪叫,鬼爪伸向两人。
他俩连忙躲开,桥上的两道魂却被它吸走。
“不好!”姜南往那一抓,无用,只得看着苏英,裂开大嘴,吞噬了魂。
霎时阴风大作,有哭声,邪光闪过,换成了青衣书生的打扮。
手持双剑,气势凌厉了许多,它高跃,朝真意劈来,速度奇快。
真意跳开,在空中连挥两道剑气,苏英不躲了,任其打裂衣物,转身砍去。
她横剑,挡住双剑,当!双气交锋,邪黑向下压制了霜白。
力道凶,真意挺了两秒,撤剑滑走。
砰,姜南赶到了,举起红黄冰盾,撞苏英的背。
“啊…”背后大片发黑,它往前栽,转头,来了记×字气斩。
姜南举盾挡,咔!红冰立刻崩碎,余波打到护服上,震倒了他。
无数恶念涌入脑海,他连忙转化罡气,抵消。
鬼冲她而来,双剑横劈,真意瞅准,灵活地顺剑转,绕到其背后。
回身便是一掌,把它推远。
“这么恨我嘛,行吧。”真意尽数释放霜气,至剑内。
毕竟不是专业练剑的,鬼招式简单,可预判。
苏英不耐地转身,两刃浮上邪气,再攻来。
叮叮…姜南起身,只见黑白光快闪,有些刺眼。
真意且战且退,不跟它拼力,漏了两刀,用护服抗住。
同时使其染霜,减慢速度。
终于,宛如疯狗的它有了破绽,以为把她打失衡了,双剑高举,重斩下。
真意不退了,右转,其剑打空。
苏英抬头,便看到她肃杀的眼,还有一道冷锋。
反持剑,砍向其脖子,嚓的一声,透了。
“愿作夫妻,生同室,死同穴…啊…”
脖子血斑被细线分开,首落,魂飞魄散,邪气外流,浸黑了冰。
“呃…”真意筋疲力尽,受损不轻,蹲下喘息,念心诀祛邪。
“哇真意,你太帅了。”姜南赶来,佩服道。
“没有啦,去找李湛吧。”真意笑道。
村民们均恢复了神智,见此景,面面相觑,不久一哄而散了。
两人下到沙岸,真意咳嗽不断,脸色发青。
姜南赶忙伸手道:“天哪,来,我给你疗伤。”
“哦,好。”真意跟他握手。
七分菊黄,三分玉白,精气染后,通过手掌,给真意。
真意吸收的很好,没多少花香散出。
“欸你是有修炼掌上的穴位嘛。”姜南好奇道,这样能攒住气。
“没错,哇塞,你这能力太棒了。”真意感受着两种花气,欣羡道。
酸疼感和邪念显著地消除了,她脸色变得红润。
治的差不多后,真意缩回手,两人上桥。
还余两道白影,漂浮着,呆滞不动,魂上邪气隐现。
看身高,姜南能确定左边的是李湛了,跟真意说,右边的不知是谁。
“这是鬼痕,不知鬼没了,还有影响嘛。”真意察觉到他俩脖颈处的黑线。
“我清掉吧,看着好恶心。”姜南举手,皱眉道。
“哎别,普通魂离体,能存在这么久,恐怕是鬼痕保持的,先引回医院吧。”真意拦住他的手,说道。
“哈?还能这样,长见识了,他们没反应,该咋整。”姜南笑道。
“嗯…”真意看向前方,思考后笑道:“有了,用那面棋子。”
小河上,荻冰融化,四杆破烂的黑旗迎风飘着,其眼依旧发邪。
他们收好旗,每人带两把,过来。
果然,灵魂始终朝向黑旗,并自动靠近。
这就好办了,真意高举旗帜,在前方引路,姜南将旗插在腰带上,散发金银花气,在途中维护两魂。
天色渐晚,西风呼啸,这寂寥的荒野上,人魂在奔跑。
得知情况,老秦他们大喜过望,立刻采取善后措施。
十来位特警围来,开道、保护,确保他们能安全到达。
其余的则跟刑警合作,调查水底。
慢跑六七里,终于到镇医院了,两人撑着气,直接跑到病房门前。
“姜南可以了,把鬼痕清掉吧。”真意流了许多汗,坐下喘息。
“好。”姜南也很累,喝了两瓶充能水,短暂歇后,催用菊花。
这道痕比扫地鬼的深刻,用罡气冲刷数遍后,才消退。
控制解除,并感知肉身在旁边,两道魂自动往病房里飘,真意去检查,一道进入李湛的眼睛,另一道救了名姓黄的特警。
脑电仪上,电波逐渐平稳,嘴巴张合,指头会动,好起来了。
真意放下心来,出屋,跟姜南击掌。
经允许后,他俩把四杆旗放到天台,烧火净化。
回旅馆,点来两碗热腾腾的咸菜肉丝面,两人吃起来。
“不容易,总算搞定了。”真意笑道。
“嗯…可能还没有。”姜南想到什么,皱眉道。
“哦,怎么说。”真意好奇道。
“我们只见到了苏英和王强,陶玉玲呢。”姜南疑问道。
“或许她生性善良,没变鬼,这不算离谱。”真意猜道。
姜南讲述了他在幻境中看到的鬼影。
“啊,真有,它会在哪?!”真意联想到苏英的唱词,不安道。
“吃完饭,我们再去村一趟吧。”姜南提议道。
休息两小时后,两人搭警车,前往唐岙村。
还不能保障安全,村民未回,乡间漆黑冷清。
从河底,刑警捞出了三具高度腐化的遗骨,正在沙岸上处理。
老秦在旁边,两人上前。
“欸你俩咋来了,老林刚才夸你们了。”老秦搭上姜南的肩,笑道。
“哈哈,我们回来看下,这是陶玉玲他们嘛。”姜南看到殓袋,问道。
“对,就是那仨唱戏的,哎,死的真惨,这里一刀毙命,手段着实狠辣,有什么问题嘛。”老秦指着喉咙,可怜道。
“陶玉玲,确定找到了?”姜南不放心道。
“啊?嘶…小姜你说的我背后一凉,里面不是她,还能是谁。”老秦汗毛倒竖,瞪大眼道。
“姜南,这具遗骸面容已不可辨,但服饰是她当晚穿的那套,难道被调包了,依据是?”特务局的法医,陈瑜问道。
姜南说出疑点,但他们不懂灵异,只能说,尽快测基因。
“对了老秦,打捞时,有找到陶玉玲的琵琶嘛。”真意忽而问道。
那晚去演出,陶玉玲是带着那面,棕斑梨木琵琶的。
“好像没有,哎李越同志,问你个事。”老秦招呼来打捞队员,询问。
他说,水底乌漆嘛黑,光顾捞遗体了,其他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