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什么人?”杰克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我叫唐美美,我来告胡小翠这个贱人,她睡了我老公!”唐美美痛斥胡小翠。
“是你老公勾 引我的!”胡小翠瞪眼反击。
“放屁!我堂堂一个绝世美女,倾国倾城,我老公对我绝对忠诚,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会出 轨?”唐美美自信十足地说。
我已经开始反胃。
“喂喂,等一下,出轨属于私德,不属于法律范畴,你们自己私了去,别在这里浪费公共资源!赶紧出去!”杰克颇为气恼。
“不能走!”又有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你马的又是谁啊?”杰克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是刚出来实习的大学生龙武,唐美美是我公司的老板,他在我试用期第二天就把我解雇了,不发我工资!”龙武来到了唐美美旁边。他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灰白格子衬衫,手插裤兜,说话时微微扬起个下巴。
“你屁都不会,让你白吃白喝两天,你还想拿工资?”唐美美转眼看向龙武,露出十分鄙夷的眼神。
“你看,法官,她就是这么霸道,我要她赔我100万!”龙武狮子大开口,震惊所有人。
“我呸!”唐美美怒喷一声。我仿佛看到有一亿个细菌随着它的口水飞了出来。
“按照程序,你应该先找劳动所帮忙解决!”杰克提醒龙武。
“劳动所太忙了,那里全是告工厂加班时间过长的工人,排队都排到隔壁老王家厕所里去了。”龙武无奈说。
“这种现象几亿年前就已存在了,怎么现在还没解决么?”作为某所长的师父忽然插了一嘴。
“师父,要不你别当厕所所长了,改行当劳动所所长,整治一下这种违法的加班文化!”我提出我的建议。
“哼,违法?没有我们创造的就业机会,你们哪来的工作?劳动所最重要的是保证就业率!”唐美美理直气壮地说。
“但是保障工人 权益就不重要了么?法律规定试用期你解雇我的话得付我工资。”龙武用法律说话。
“对了,唐美美,你为何解雇他?”杰克忽问。
“因为他准时下班!”唐美美答。
“什么?”我们可能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哼,领导都还没走,他凭什么准时下班?作为我们公司的一员,要跟所有员工的节奏一致,上班提前十分钟到公司,下班等领导走完再走!这么基本的素质和觉悟都没有,还打什么工!”唐美美目光狠厉,看起来颇为气愤。
“就是,这个毕业生太没素质了!”这时,又有一个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他穿着白大褂,身材肥胖,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个医生。
“你丫的又是谁?”杰克双眼瞪向他。
“我是医仙大学附属第三医院医仙村分院生殖中心主任韦油艾,这个龙武是四医大学的实习生,上个月来我们医院实习,前几天在网上造谣我们的门卫大叔偷拍女患者隐私,我要替大叔告他。”韦油艾伸手指向龙武。
“我靠,你们医院还用得着我造谣吗?你们那里的女厕所门窗都是透明的,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用得着偷拍吗?”龙武不屑地说。
我闻言不禁精神一振,这么有特色的厕所,改天我得亲自去考察考察学习一番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其实你们真的偷拍了也没什么关系嘛,她们身上又不会少一块肉!”龙武接着又理直气壮地说。
“无耻!”唐美美听了龙武的话后,怒斥一声,然后又当场放下狠话说,“看来这学校的学生要不得!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四医大学的学生我们公司一律不招收!”
“你这是就业歧视!”杰克警告她。
“全天下那么多单位,都有学历限制,专业限制,年龄限制,甚至性别限制,户口限制等等,那些难道不是就业歧视?别他马的搞双标行不行?”唐美美一脸的鄙夷。
“就是,别乱搞啊你们!”又有一个原告进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微秃,两眼无神,一脸憔悴。
“大爷的,你又是谁?”杰克简直捏起拳头向审判桌一敲。
“我叫李海风,我来告韦油艾他们医院。几年前我和妻子到他们医院做试管婴儿手术,他们把我们的胚胎和别人的弄混了,前几天我们通过查验DNA发现,现在的孩子根本不是我们亲生的。”李海风既气愤又憋屈地说。
“我说老兄,人生就只有几十年,要豁达一些,计较这些干什么?现在有一个养子也不错啊。”韦油艾满不在乎地说。
“我非常赞同韦主任的话,做人要豁达,别计较那么多。”这时,吴房子忽然发表了他的看法。
“咦,吴医仙,你怎么也在这里?”韦油艾忽然发现有同行在此,感到有点兴奋,像是遇到了多年的老友一般。
“告状的。告你老婆。”吴房子的话让大家感到很意外,原来那黑经女士竟然是韦油艾的老婆!
“我老婆?你告她什么?”
“中介和房产的事,与你无关,韦主任。”
“我老婆怎么和我无关?我老婆她人呢?”
“死了,挂在外面那个就是,你没看到还是认不出来?哦,对了,她脸是朝地的……”
韦油艾当即狂奔出去,接着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吵死了。”不知谁埋怨了一句。
“你们都没发现外面有个人死了吗?”我感到很奇怪,而且有些生气。
“人挂在护栏上,以为她是在做拉伸,练瑜伽之类。谁会想到衙门里会死人呢?”唐美美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赵匈他马的地方,就会有死人。这很正常。”小辣条狠狠瞪了一眼赵匈,讥讽说。
“到底是谁杀了我老婆?”韦油艾一个人冲了回来,质问大家。
“赵匈他马杀的。”小辣条当即指控。
“罪魁祸首是吴房子。是他击鼓吵了赵匈他马,他马才受到惊吓,踢死你老婆的。”杰克立刻为赵匈他马辩解。真是赵匈不急杰克急。
“吴医仙,你有何话说?”韦油艾血红的眼睛瞪着吴房子。现在老友变成了仇敌。
“韦主任,正如您刚才所说的,人生苦短,只有几十年的光阴,你要豁达一些,别那么计较。你老婆有个全尸算不错了。”吴房子用起了韦油艾的理论劝慰对方。
“是啊,韦主任,做人要豁达一些。”麻辣隔壁的赵罡村长也跟着安慰。
“韦主任,赔偿金给你,回去将尊夫人好好安葬了吧。”赵匈向韦油艾扔去了一团支票,后者身手敏捷,一伸手就接住了。
“慢!不许走!”此时,又进来一个长相俊美的白衣青年。他披散着长发,摇着折扇,举止优雅。
“你又是何人?”杰克重新捏起了拳头。
“我叫何满意,来告韦油艾的。”何满意伸出扇子指向韦油艾。
后者刚把手中的支票看完,并迅速收进了口袋,气色瞬间恢复了过来,但一听到自己又变成了被告,不禁懵了一下。
“人啊,要豁达一些,告什么告呢?”杰克发话说。“如果你们都像韦主任那样豁达,我这里就不会那么忙了。”
“这样的话你就失业了。”唐美美说。
“这倒也是。说吧,告他何事?”杰克问。
“告他们医院乱开药。他们医院要求每个医生给病人开药都要开中药,因为中药可以私自加价。”何满意将韦油艾他们医院的底 裤揭了开来。
“这是院长要求的,你找他去。我老婆刚死,还要处理她的后事,没空理你。”韦油艾轻轻松松转移矛盾。看他那个一脸欣慰的神情,根本不像是老婆刚死的样子。
“什么,你老婆死了?”何满意双眼一亮。“这样韦主任,我刚好认识几个有名的道士,做法事很厉害,我推荐给你怎么样?”他已发现了商机。
“多少钱?”韦油艾问。
“喂喂,这种事别在公堂之上讨论。”杰克严肃批评他们。
“走,韦主任,我们外面说话。”何满意挥动扇子,意示韦油艾出去。
“请。”韦油艾做出礼让的手势。
“你放心韦主任,价格方面嘛,一切好说……”
何满意搭着韦油艾的肩膀,边聊边走出了公堂,宛如两个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
“对了韦主任,你们医院的回扣不少吧……”
这是我听到何满意最后的声音。
公堂难得安静了一会儿。
“你看看你们,多学学人家,多豁达啊,都散了吧。”杰克舒了一口气。
“不能散。”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进来。
“狗 日的,你又是谁?还让不让人下班了?”杰克原来念念不忘的是下班,可惜终是没能如愿。
“我要告赵村长!”来者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面容消瘦,但皮肤很白,看起来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麻辣隔壁的,终于被人告了!”我恨不得拍手称快。
“你谁啊?敢来告我?!”赵罡怒瞪对方。
“我是一名律师,叫杨丁页,告你非法侵占一名孤儿五年的生活补贴!”
“开玩笑,一名孤儿的生活补贴只有502.42块钱,我会差这一点钱?”赵罡嘲讽说。
“牛批啊,麻辣隔壁的,连数字都记得那么清楚,不是你贪的鬼才信呢!”我冷笑说。
“连500多块钱都贪,绝对是贪 官之中的极品。”小辣条补了一刀。
“他马的,是我爹贪的又怎样?我们还给他不就行了。拿着!1004.84块,我们大方一点,双倍奉还!”赵匈朝杨丁页甩去一张支票。
“麻辣隔壁的算钱真准啊。果然虎父无犬子。”我十分佩服地说。
“法官,你也看到了,村长违法违规,处置一下呗。”杨丁页望向杰克。
“赵村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予以警告一次,下不为例。”杰克转眼向赵罡放了一个几乎没有声音的屁。
“就这样完了?”杨丁页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已代表上级对其进行深刻教育和严肃警告。”杰克挺直胸膛,义正言辞地说。
“法官英明,在下告辞。”
杨丁页狠狠甩了一下拳头,转身就走。
“大伙多多少少都有问题,来个大和解都散了吧,没事回去多工作,多加班,多交税,我们的工资全靠你们了。”杰克对余下的一众原告和被告进行悉心劝导。
于是大伙纷纷离开,各回各家,努力为GDP做贡献去了。
我深感惭愧,没能成为其中有房有车还有牛批的一员,真想一头撞死在法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