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扎般的刺痛令班斓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她猛然坐起身掀开被褥,赤脚下了床,谁知尚未站稳,身体一歪又跌倒在了床上。这动静惊扰到了锦绣,她连忙奔跑进内室将班斓搀扶起来,满脸都是担忧:“公主昨晚发了一夜的高烧,直至天亮才有所好转,目前身体仍旧还是无比虚弱,赶紧躺回床上继续调养着吧。”
呼吸紊乱的班斓一阵恍惚,继而紧紧地抓住了锦绣的衣袖:“赶紧让人备马,本公主要入宫!”
“公主为何想入宫?”锦绣有些迟疑,班斓根本没功夫多做解释:“别管,快去办!”
锦绣身子一抖,很少见班斓如此凌厉的她当即便立刻领命退下。
班斓扯了一件外衫裹在身上,疾步朝外冲出。她这一路走得极为艰难:脑袋眩晕得厉害,胸膛里的心脏好似将要跳出般,目之所及皆在天旋地转……班斓眼眶微红,迫不得已只好靠在廊道的一根柱子旁喘息。一腔孤勇的她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即使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也要拼尽全部去弥补,保护好她至亲至爱的男人朱成碧——是的,想到他就有了力量,她挺直脊背撑着一口气一步步朝大门口迈去。一路下来,班斓脊背的衣服渐渐被汗水浸湿,但即使这条路再长再难,她就算是跪着也要继续坚持走完。抵达大门口时,班斓脑袋晕眩得更加厉害,她扶着门框缓了缓神,一张脸颊惨白如纸,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栗发抖。
“公主……”锦绣备好马车奔向班斓。
“扶我上去。”班斓咬牙吩咐,锦绣依言照做。
被扶上了马车之后,班斓不停地催促车夫,让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在街道上疾驰,过往的行人看见是朱府的马车,纷纷避让。班斓坐在马车内紧紧攥着帘幕,手里冒出的汗水几乎将布都给浸湿了。她的面色潮红,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慢慢炙热起来。马车颠簸,颠得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她依靠在车厢,很想闭眼睡去,可一旦思及局势危机,她又用贝齿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液铁锈般腥甜的味道顿时在口腔内四处流窜,疼意令她当即便立刻清醒了几分。
锦绣坐在旁边不敢吭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班斓讳莫如深的神色。
马车距离宫门口四五百步时,班斓挑帘看见了朱成碧的背影。他穿着官服与其他几位武将并肩踏入宫门,她连忙高喊:“驸马留步!”
这一声可谓是声嘶力竭,几乎耗尽了班斓全部的气力,她喊完这句便忍不住低咳了几声,喉咙里顿时传来强烈的刺痛感,身子一歪差点跌出马车摔在地上,幸亏锦绣及时伸手拉住了班斓的胳膊。
可能因为间隔比较远,朱成碧并没有听到班斓的呐喊声。他脚步未停,踏入宫门,瞬间便消弭了身形。
班斓焦灼地攥着粘稠的手掌让车夫加快速度冲过去,胆小如鼠的车夫有些迟疑:“这可是在皇宫门口,小人不敢啊!”
班斓稳了稳心神,一把推开车夫,拽着缰绳挥鞭朝马屁股上一抽,马车以极快的速度疾驰冲向宫门口,守卫见此情景竖起长矛大声呵斥:“皇宫内院,不许驾马而入,请立即停车!”
班斓勒紧缰绳,骏马扬蹄嘶吼鸣叫,马车车厢朝后面倒立。险些跌出马车的锦绣吓得惊呼;车夫吓得摔进车厢内人事不知了。班斓没有半分慌乱,顺利驯服好狂躁的骏马让马车停下,然后扔开手中的缰绳翻身下了马车。在落地的时候因为头脑晕眩得厉害,班斓踉跄了几步,锦绣当即便立刻下车扶住了班斓。班斓攥拳便要冲入宫门,守卫握着矛柄一横,挡住了她的去路:“没有令牌的闲杂人等不得踏入宫门一步。”
“哼,本公主早就知道你们认牌不认人!”班斓当即便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令牌,守卫不敢继续再作刁难,但谁知班斓还没来得及抬腿挪步移动半寸便看见宫外有一个士兵骑着骏马疾驰冲过宫门,他手里拿着令牌高声呼喝:“八百里加急军情!”
宫门口的守卫纷纷退至旁边的宫墙下,那打马的士兵骑着骏马疾驰进入宫中。看着那士兵与骏马的消失在漫长甬道内的身影,班斓突然改变主意决定返回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