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回 飞剑斩螣脱犀角,斗罢参商落鸷鸢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回目注, 鸢yuān,一先。
回目解:螣téng,古代传说中一种能飞的蛇。
门户洞开,屠神卫四大猛士纵入场中!蔡嬐、叶长老、赵长老、地辰策四人尽皆惊喜。
“见过众位朋友!”胡太平对众人一抱拳,吕万杰亦哈哈大笑,与众人见礼。四人不待说话,整齐踏步而前!
“屠神卫胡太岁!”没藏玄苍顿觉压力大增,不由自主倒退一步,一股无形音波纵横场中!
空间仿佛一阵扭曲!吕万杰猛提一气,幻象平复,再不敢轻视此人。
“此人所修为西域武功,本名《无量摩诃心经》,招式时慢时快,攻劲如雾如电,需小心应对!”胡太平再进一步,高崇乾、唐乐潮快步跟上,吕万杰大喝道:“管他娘的是快是慢,先让老子劈上几十刀再说!”
刹那间之间,绵密刀河当空而至,没藏玄苍不及惊骇,亦举刀抗衡,口中喷吐梵音,无数刀芒以不可思议之角度斜斩吕万杰腰腹!吕万杰大喝一声,腰身挪开半尺,一往无前,刚锋当头落下!
“简直是条疯狗!”没藏玄苍大惊失色,不敢与他以伤换伤,斜身错步架开绵绵刀河,饶是如此,他竟仍低估吕万杰,那当头一刀刚极而柔,霸道而不可御,如泰山压顶,震得手臂酸麻!
“众兄弟一起上!”胡太平、高崇乾、唐乐潮三人齐至,不容敌人有丝毫喘息之机,三股刀劲自三面合力绞杀!
“屠神卫竟如此勇悍!”没藏玄苍已被逼至绝境,身后无路可退,怒喝一声,拼死斩出一击,刀影圆转如球,场中爆发密如连珠之响!
“骂老子是狗?找死!”吕万杰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运起十成功力斩下三刀,一刀狠似一刀,数丈之罡风与敌手中钢刀相撞,发出金铁撞击巨响!没藏玄苍骇然退了半步,愤怒之极而又束手无策:“世间高手都被夏贼罗于彀中,这仗还怎么打!”
“受死!”吕万杰收起碧水冷炎,单凭赤手空拳便与没藏玄苍手中利刃搏击,铁拳拳劲如雷煌似巨炮,轰得没藏玄苍节节败退!胡太平、高崇乾、唐乐潮怕他吃亏,纷纷拔刀而前!又只三招,再度将那其逼入绝境!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没藏玄苍口吐梵音,音波化作无形刀芒,击其灵台,而手中巨刃舞得风雨不透,更将数计杀招藏于刀网之中,蛰伏待发!
“故技重施,老子还会中招么!”吕万杰心念一转,运起《周天混元功》护体,梵音拒之体外,双只巨拳攻其面门。
“小心!”叶长老、赵长老同时大呼,谁知屠神卫四人尽皆冒刃而前,胡太平单刀以硬碰硬,接下巨刃,立时破了没藏玄苍后招;唐乐潮横斩,高崇乾竖劈,吕万杰更是朴实无华一掌轰在他面门之上,将没藏玄苍打的口吐鲜血,身子翻滚到十余丈外!
“没藏老弟!快走吧!此处已难收场了!”诸葛鸿打开门户!
“奸贼,汝等一个个来,我又何惧之有!”没藏玄苍心有不甘,色如疯虎。吕万杰解甲而前:“说得好!汝武功确实不错,那老子便随你一道出去,不死不休!如何!”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没藏玄苍心生惧意,提起巨刃自门户纵出九锡门,顷刻间已自小路奔下泰山,亡命去也!
外阵处,群侠眼看此贼方位极远,无不愤怒。
长生提剑便欲追赶,雪蓁拦住他:“二弟不必追了,诸葛鸿早已有备,将门户出口设在多处,无论我等如何围困,为首那几个贼人恐都会全身而退!”
“不可纵虎归山,不如我去追赶吧!”崉砊提起双刃,仇戴天与龚去疾劝说,将他拉回,旋即对夫人道:“我看外阵已然如此,纵然拦下几个丧家之犬也没什大用处,而内阵似乎甚是微妙,不如我两个进去瞅瞅!”
“再等一刻,若还未破阵,二老再进去不迟。”
“这……也罢!”
九锡门中,西南面金光冲天而起,偏殿轰然崩解,眼看就要沉入海中!
海面上漕帮在帮主范九江带领之下,一直在阵外接应,眼看此情景大为焦急:“屠神卫那四大高手都进去了,为何还没杀了贼人,这处殿宇倒塌,众人岂不是要砸死了?我进去看看!”
“帮主不可,小的进去就是!”
“不行,人家在里面破阵出力,咱们漕帮本就没帮上忙,此时怎能退缩!”
范九江一纵身跳到台阶处,便要冲进去时,汉唐剑门、丐帮、地辰策、萧琤与胡太平四人纵出偏殿,踏上船只!范九江大喜,转身又纵回船,上前拉住众人:“可急死我了!”
“范帮主!”屠神卫四人抱拳一礼!
叶长老大笑:“若非这几位大高手相助,我们恐怕还要厮杀片刻才能将那杂碎重伤。”
“是啊,这几位确是武功了得!”蔡嬐在旁附和。
“范帮主,现在前去何处?”赵长老询问。
“方才我已收到众兄弟发来讯息,正南和东面三处阵眼全数告破,北面有仇大侠与顾小兄弟两大高手围攻,他二人与段执法方才已破了九藏髑虎那处阵眼,那一战据说打的昏天黑地,单说顾小兄弟的剑气与九藏髑虎的腾龙掌力便将殿宇轰成断壁残垣,场面惨烈之极,而腾龙掌余波更轰杀了我两帮几十名兄弟!”范九江神色极怒,一字一顿说出最后一句话。
“没想到顾少侠武功已然如此了得?”蔡嬐、叶长老大为惊讶,蔡倐捷笑道:“爹爹不知实属正常。自益州大战之后,顾大哥武功一日千里,龚乂大哥、欧阳大哥、雷掌门和孩儿我们四人曾联手与之演武,都不能胜!”
“竟有此事?”蔡嬐、叶长老不住赞叹。
胡太平与赵长老见众人没完没了,连忙打断,追问道:“依范帮主之见,咱们现在去往何处?”
“正西!那里点子太硬!丐帮五位长老联手都不敌那人!”
“这!”叶长老大惊,转头看向赵长老,二人神色无不警惕又带着诧异。此时船只已然航行了许久,众人一面服食丹药恢复些许功力,一面商讨对敌之策。
“当真可恨!这药丸明明是大补之物,为何入口如同爵蜡?”叶长老甚是气愤。蔡嬐道:“王大人曾说,此阵叫做噬魄吞霄覆元阵,不单吞噬功力,更蚕食阵中之人气运与生命力!每去一刻,便褫夺一成气运!这些丹药放在平时或许珍贵,此时却难奏效了!”
叶长老大惊:“这……如果待上一个半时辰,岂不是要了我老命?”
赵长老笑道:“陛下与王大人早就提醒了咱们众人,奈何老叶这等性子,纵然说了他也不会细听!”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施展轻功过去!”
“已经快到了,叶长老!节省功力,留待大战!”范九江亲自摇橹,那船如离弦之箭,飞速而前!
“老叶,我听说你们丐帮那降龙伏虎大阵极为了得,五名长老布阵,纵然单打独斗不如你们二人,可合力该能与顶尖高手一较高下才对!”蔡嬐与丐帮叶长老关系甚好,不住发问。
“会不会是贼人以卑鄙手段诡计暗算?”胡太平轻问。
“我看多半如此!”
“到了!到了!”范九江命后队众人加速前行,胡太平、高崇乾二人远远望去,正西偏殿显出诡异绿芒,在海面上看来格外阴森恐怖!如同地狱的阎罗殿一般!
“走!还是我们四人打头阵!”胡太平四人当先踏水而去!转眼登上台阶冲入偏殿门户!
“兄弟们,可别让人家看扁了!”叶长老发一声喊,从船上一纵而上殿基,而蔡嬐、蔡倐捷、赵长老此时也率领众人而来,尽数冲进殿中。
蔡倐捷方才入内,惊见内里死尸枕籍,无数丐帮弟子口吐白沫,死不瞑目!螳螂门与鹰爪门众弟子在半个时辰前驰援来此,无不面色煞白,艰难支撑!韩剑戟大口喘息,两把护手双钩舞动成风,更籍神妙步法闪躲羯兕所放诡异剑气!
“这……这是什么妖法!”
无数绿芒化作阴森骷髅头,在殿内飘荡,碰之者伤,触之者死!在场众人宛如身处地狱,无不恤然惊骇!
“救人要紧!”赵长老大喝一声,与屠神卫四人将仍在前面激斗的五位长老救下!
“韩掌门,你歇会,我上!”蔡嬐便要持剑与羯兕激战,韩剑戟大急:“那剑气诡异的很,万万不要碰触!”
“老方!挺住!”叶长老亦救回方长老,给他口中塞入丹药。方长老喘息:“死……死不了,老叶……快……快救众弟……子……”
“想救人?来不及了!”羯兕神色狰狞,手中幽冥剑仿佛划破地狱门户,瞬息射出无数幽绿剑芒,剑芒所过之处,无论泥人还是活人尽皆失去灵性!泥人倒地,化作一摊黑土,而丐帮弟子则双眼发黑,口吐白沫,昏厥于地!功力深者亦面色煞白,发出凄惨呼号!
“你这妖孽!”吕万杰大怒,手中长刀与羯兕相交,一击便将其震退数步,本欲乘胜追击时,头脑仿佛被巨虫啃噬一般,剧痛难熬,发出凄厉惨叫。他强自镇定,睁大双眼,面前人影似乎都模糊了几分!
“危险!”胡太平爆喝一声,一道强猛刀罡裂地成坑,朝敌人当头斩去!羯兕咒骂一声,躲避刀芒,这才未能施剑追击。高崇乾将吕万杰拉回身旁,惊问:“刚才怎了?”
“他的剑似乎有古怪,好像是剧毒?又好像不是!”吕万杰手捂着头部,不停喘息,双眉凝在一处,原本红光满面的一张方脸,此时变作煞白,神色痛苦之极!
“啊!”二人说话顷刻间,胡太平亦发出一声惨呼,旋即倒退数步,而羯兕虽嘴角溢血,战意却更加高昂,便欲持剑杀之!
“不好!”高崇乾、唐乐潮见胡太平似乎全无反应,忙持长刀攻敌救援!胡太平竭力睁大双眼,声音急切:“万不可与他长剑相交!”
二人会意,刀劲纵横飞舞,羯兕不敢近前,只能低声咒骂!叶长老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大占上风,为何却不能乘胜追击?”
蔡倐捷年轻气盛便欲上前,被赵长老和蔡嬐一把拉住:“小娃,你年轻识浅,在旁边掠阵便是!我们三个老的一个个分别上,万不可聚在一处,此人武功太过诡异!”
“且慢!”几人商量之时,方长老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只金蚕丝袋!
赵长老、叶长老尽皆大惊:“老方,你这传家宝都舍得拿出来了?”
“今日事态紧急,这七宝凝神丸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方长老自己先吞服了半颗,把另外半颗喂到身旁弟子口中,又倒出数颗,而后将袋子递给叶长老。
“若有头痛,伏下半个立时复原!我恩师曾说,此药难得,纵然仙人元神受创,亦可立时恢复!想来就是有些夸大其词,也该能应对今日局面!”
叶长老大惊:“老方,你的意思是……”
“那奸贼的内力似乎能攻击他人灵台,创人元神!”方长老神色郑重!赵长老接过那金蚕丝袋,取出一颗药丸,用指甲分做两半,疾速对胡太平传音呼喊:“那位兄弟,且疗愈头脑创伤再战!”
胡太平大奇,眼前一颗事物飞来,他接住不急细看,忙吞服入肚,头脑一阵清凉,创伤竟立时痊愈了三成,且那药丸似乎仍在不停释放药力,无尽青华融入经脉之中,自任督运行还精补脑,让人大感心胸扩达,头脑轻快,痛觉大减!
“老吕!”胡太平大喜,一把拉住吕万杰,又接过赵长老递来的半颗丹药,塞到他嘴里,“快吞服了,而后调息,再围剿此贼!”
吕万杰从口中吐出,低头细看,那竟是半枚淡青色药丸,晶莹剔透,如美玉,似琉璃!
“乖乖!当真舍不得吃!”吕万杰说归说,仍旧吞服下去,脑仁豁然一荡,仿佛吞了一大口芥菜,又酸又辣又爽又冰之感自百会穴贯穿而下,直达玉枕!而后整个头颅一荡,痛觉近乎一空!正当他大呼过瘾之时,蔡嬐、叶长老、赵长老三人早已上前,用车轮战法,轮番袭扰羯兕。剑气棍劲,呼啸而去,再加上屠神卫三把钢刀,羯兕被刀芒、剑气、棍劲所创,周身伤口不断,不由得暴怒,喝骂道:“正道的杂碎!敢不敢与我近战!”
吕万杰大怒:“战你个王八头!使妖法的小子,受死!”
吕万杰长刀横空,一道无可匹敌之罡劲将墙壁斩出半尺多宽,五丈余长之裂痕!羯兕斜身闪避,又侧首回望,心底骇然:“这几人武功比刚才的五个老狗厉害得多!如此下去,怎生了局?可那武功施展一次,便折损寿元,如何是好?”羯兕一面狼狈闪躲,一面以附着诡异绿芒之剑气反击。
赵长老与蔡嬐一望,心底已经了然。
“此贼激斗之时似乎不敢去尽底牌。”
“该是有所掣肘!”
“好,咱们这便放手一斗!”
“还需小心那绿芒剑气!”
赵长老与蔡嬐分别对屠神卫四猛士传音提醒,众人比前番更加默契,渐渐将羯兕逼入死地!
“管不了那么多了!”羯兕心惊欲死,情急之下,左手掌心中射出一股幽幽惨绿气息,那气息瞬息化作一只碧绿骷髅,张开巨口朝最近处叶长老咬去!
赵长老不曾防备,眼看便将触之,叶长老合身一撞将他推开,自己被那骷髅透体而过,面色惨白,竟自闭气,身子委顿于地!
“什么!”
众人惊骇,救下叶长老!
“老叶!”赵长老与蔡嬐同时取出一颗七宝凝神丸,塞入其口中,无穷药力瞬间在其口中化开,众人闻到一股天香,满以为可化险为夷,谁知叶长老竟毫无反应,面色之白,与死人已然无异!!
“这!”二人相顾骇然,胡太平等众忙伸掌抵在其后心处,蔡嬐、赵长老亦输送真力,六道雄浑无匹的真气注入丹田,叶长老猛地睁开双眼,吐出一口黑血,手脚冷逾寒冰,大叫道:“死了!我死了!”
众人长呼一口气,蔡嬐擦了擦头上冷汗:“可算把他从鬼门关上救下!”
“老狗!可还欲战!”众人正忙于救助叶长老之时,羯兕喘息略定,持剑而前,眼窝比方才似乎深陷了些许,神色狰狞而凄厉,仿佛炼狱魔鬼临世!
“鬼!恶鬼!”
赵长老惊恐莫名,蔡嬐持剑的手不停颤抖,胡太平、吕万杰四人一咬牙再度持刀而上!
同一时间,顾幼锋、仇禁恶与荆楚剑门一众已然赶到正北面偏殿外不远处。雷鸣凝望海面,忽而看到一人影!
荆楚剑门众人无不大怒:“掌门师兄,是那雷賸贼子!”
“当真是他!”雷鸣心绪极为复杂,叹息道,“大师兄,他……他……哎!”
“雷掌门,无论如何,今日终要面对此局,我们进去吧!”
顾幼锋当先而入,仇禁恶次之,雷鸣一咬牙,率众人跃下船只,纵入偏殿!
偏殿之内,水婈君与阿火三番交战!
第一次幽燕剑门,婈君尚且力有不逮,五十招后渐渐不敌;
第二次戾山行,婈君武功进境极大,阿火亦得焚野四式,除‘介子求仁’之外,余下三招渐渐圆熟,补足招式不足,而当时众人乱战一团,二人一时未能决出胜负;
今日则是第三次大战。
婈君身不动,脚不移,左扶剑匣,右持五尺长剑,与阿火激斗了数十招,身形泰然,如山石耸峙!
“这小娘们脚步都未移动,简直欺人太甚!”火陨鸣大怒,周身炽热,烧得手中剑宛如出炉的生铁,盐、漕、丐帮一众弟子躲在数丈之外仍感炽热逼人!
婈君轻喝一声,将剑匣按在地上,双手稳持长剑,第一次迈出左足,继之身形斜晃,横剑一洗,阿火持剑相激,岂知被一剑震退,暴怒之下发动霸楚焚秦,火劲汹汹,不死不休!婈君持剑一揭,侧身再持剑一斩,偏殿之内翁然巨响,一股气浪如山洪,似海潮,汹涌澎湃,立时浇灭半数火劲!
阿火大惊,已身陷对手剑气围剿,当即使出‘蒯避汉鼎’,无数火芒牵引之下,如潮剑气尽被瓦解!他却仍采取守势,暗蓄剑劲!婈君不疑有他,挥动手中剑一往无前,待破开火陨鸣护身气劲之时,无尽火羽四面网罗,将其困在核心!
“这一招郦君烹镬果然厉害!”阿火大喜,手中剑不住斩击,火羽越积越厚,婈君被围,一时竟难以脱困!
“糟了,水姑娘有难!”
众人观看二人激斗已有半个时辰一直势均力敌,此可见水姑娘有难,便欲上前相助,而身后门户一阵波动,雷賸轰然大笑,长剑所到,头颅乱飞!
“雷賸,你这贼子还敢现身!”
雷賸自入九锡门之后,武功突飞猛进,早已远胜寻常大帮派弟子,此刻如虎入羊群尽情屠戮!正当其恣意妄为之时,一道金光轰向面门!
“谁人!”雷賸挥剑格挡,剑刃与铁掌相碰,未占到丝毫便宜!仇禁恶已挡在众人身前!
顾幼锋欲助婈君,持剑刺阿火。火陨鸣冷笑,挥手射出一道火羽剑气!
“此贼功力果然不俗!”顾幼锋沉着应对,暂未破局。火羽无穷无尽,分别阻隔顾幼锋,围困水婈君!阿火正自得意,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那火墙轰然崩解,婈君一剑刺出!阿火骇然急闪,剑刃擦过眉心,鲜血长流!
“可恶!”火陨鸣大怒,勉力重组攻击。婈君剑势再变,仿佛有无数幻身持剑舞动,剑影四面齐至,而淡然一气自婈君身周三尺悍然爆发!
“这是什么邪门剑法!?”
剑影快慢而一,刚柔合璧,繁简想属,阴阳相合,四剑纵横,令敌无所适从!
阿火猝不及防,被剑影轰得节节败退!终于露出破绽,被婈君一击重掌轰在胸口,阿火呕血倒地。
“火儿!速速退走!”诸葛鸿传来声音!阿火叹息:“老师,徒儿无能!”
“不必自责!快去!”
火陨鸣叹息一声,合身纵入身后门户!
顾幼锋大喜,上前抱住妻子!婈君将头发一捋,低声羞涩道:“此处人多,多难为情!”
雷鸣凝视水婈君身周三尺之气,心头惊骇:“这定然也是四大剑门之剑气!欲快、欲慢,欲刚、欲柔、欲分、欲合、欲简、欲繁!这岂不是集四门之所长?!”
婈君侧首一看,奇道:“雷掌门,小心!”
“小贼!”雷賸颇恨雷鸣,出手不容情,荆楚剑剑剑必杀!雷鸣回过神来,舞动长剑一揭一打,却仍处守势:“大师兄!”
“嘿嘿!我早已不是你大师兄了!雷掌门不必这般客气!”雷賸斜眼冷笑,手中剑泛着森森寒气,本就快逾闪电的剑招,一转瞬间又重逾千钧,狂猛如风!雷鸣接他手中剑时颇为吃力,方才所悟似乎并未融会贯通,身周气劲若有若无,全无用武之地!婈君观看良久,传音道:“身步首剑若迅雷,万剑荡起天云破!”
传音了然,雷賸果又换做汉唐快剑!雷鸣得婈君预判,后发先至,一剑刺去!雷賸侧头疾闪,仍旧被剑锋划破眼角,倒退五六布,惊骇惨叫:“你这奸贼,怎知我招式?”
雷鸣侧首抱拳:“谢师姐相助?师弟已然明了!”
顾幼锋大奇:“雷掌门怎呼英儿师姐?”
婈君嫣然一笑:“自老师将四剑门剑术传授之时,我便已同时是四剑门之弟子,当日夫君负伤不在身边,欧阳师伯又因要事离去,便委我以为门内执法,负幽燕剑门督导之责,今日雷师弟有难,怎能袖手旁观!”
顾幼锋笑道:“原来我家英儿要做四大剑门总门主!”
婈君嘻嘻一笑:“不敢当!”
二人说笑之时,雷賸与雷鸣又激斗了数十招,雷賸剑法变化越来越繁复,竟化出幽燕剑八形之法,成龙、虎、鹰、狼、蛇、龟、熊、猿之势,剑劲变化之繁复比荆楚剑有过之而无不及,令在场正道众人咋舌!雷鸣越打越被动,身形缓慢,剑招滞涩,大处下风。
身旁师兄弟便欲一起群殴。
“小贼!快支持不住了吧!”雷賸丧心病狂,狰狞邪笑之时手中剑越来越狠。
“掌门师兄!”众人欲齐上解围!雷鸣一击勉力震退雷賸,后退一大步,对众人大喝:“谁都不许动,这是我和大师兄的一对一决斗!汝等退开!”
雷賸持剑驻地,将左眼角淤血挤出,似乎回复些许视力,冷笑道:“小贼,你们若一拥而上,我却只能逃走,如今你要一对一,那便是自寻死路!”
雷鸣再度闭目,眼中泪水滚滚而落,身周三尺剑气再显,而后睁开双眼,祭剑而起,招式简约古谱,乃荆楚剑门起手式!众人尽皆愕然。雷賸轰然大笑:“参商玄黄!这一招我七岁时便已练起,而今已练过四十余年、不知几十万次,‘掌门师弟’莫非欲以此等剑术与神主赐我四大剑门禁招相匹敌?”
“师兄尽管来便是!”
雷鸣傲然之中又带悲愤。雷賸似乎被激怒,大喝道:“好!我便将你凌迟处死!以解心头之恨!”
刹那间,无数闪电纷繁而走,雷鸣一招‘参商玄黄’竟铮的一击硬生生轰在雷賸剑上劲力空虚处!雷賸剑招被迫,倒退三大步,大惊道:“不可能,你怎么能看透我这招‘电照雷霅’!这不可能!”
“师兄,看在你如兄如父,自小带我长大份上,收手吧!师弟万不愿意杀你!”雷鸣眼中含泪,剑上力道愈松。雷賸狰狞,又似乎带着极大不忿之神情:“收手?自我投靠九锡门那一天便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竟还拿往昔说事!你这小畜生可知道,我忍辱含垢,给你雷家做了四十年长工,自少时洗衣煮饭,连姓氏都改换成雷,却得到什么?!而你这小贼自一出生,便坐拥掌门之位!这公平吗?啊?!今日竟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且看我将你这小贼活剥了!以解我四十年来郁郁之恨!”
雷賸一声暴喝,四道虚影显出,竟与方才婈君所施展招数极为相似!顾幼锋惊骇,便欲出剑,婈君却阻拦他:“此招已走入邪路,并未真正将四剑门精华融合!师弟赢定了!”
刹那间,三尺迷蒙光华闪烁,玄黄二气凝而为一,仿佛化出八万四千剑,孕天地之德,合周天之变!
“不好!”雷賸心惊欲死,拼死一搏!
一股强猛气浪自雷鸣、雷賸中心处爆射四方!
众人眼中唯见白光,唯婈君和博恒可见那两道清晰人影!
荆楚剑门众弟子看得真切,无不震惊喜悦:“原来参差玄黄这招竟还有如此威力!”
“不!这不是参差玄黄,这是老掌门曾对咱们所说的本门终极剑术!”
剑气喷薄,雷賸首当其冲,被无数剑气轰击之下重伤呕血,倒退十余步撞在神柱之上,倒地时被一柄断剑自后心穿过,眼见不能活了,只强吊着一口气,两眼圆睁,怒视雷鸣!
雷鸣顾不得欢喜,走到雷賸面前,哭道:“大师兄……”
“师弟,师父死前有话对你说……”雷賸眼中恨意似乎消散,不停喘息,更微笑着朝他招手。
“掌门师兄,恐有诈!”
雷鸣不顾众人提醒,以袍袖擦拭眼泪,缓缓蹲伏身子!谁知雷賸手肘微动!一道半尺余长钢针以疾电之势自腰间激射而出,直刺雷鸣咽喉!
雷鸣全无防备,惊怒悔恨,却已无法躲闪,正欲闭目待死之时,却忽感咽喉处一温热巨物挡来!
他倒退数步,这才看清!仇禁恶竟以如金似铁的手掌挡在他咽喉之上,而后握住那剧毒钢针,顺势一掌拍进雷賸心房!
“我不甘心!”雷賸举起右手,僵直指天,死不瞑目!
“这就叫做报应!他以此暗器袭杀雷掌门!现在又死于此暗器之下!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丐帮众弟子喟然长叹!
雷鸣伏尸大哭。
荆楚剑门众弟子大多与雷賸感情深厚,不少年轻弟子在一旁暗暗落泪。
“人死为大,能不能烦劳诸位,不要伤害我师兄遗体,让其入土为安!”
“雷掌门!我丐帮十多弟子死于此贼之手,今日定要将他鞭尸!”
“对,不能这么便宜了老狗!”
雷鸣神色惶惶,不知所对。仇禁恶叹息:“众位兄弟,今日众人得救,第一全靠水女侠,二来则靠雷掌门替众位报仇,所谓人死为大,此贼已然伏罪授首,便将他挫骨扬灰,亲人也不能活转,我们还是早些收拾情绪,去驰援别处,以免悲剧再生!”
“仇大侠说的是!”
“还是快去支援别处,免得再有兄弟死伤!”
群侠大觉有理,正自打算离去之时,上丹田处不自禁又是一阵震荡!功力低者早已扶墙呕吐。
“天煞的,又夺走一成功力!”
众人破口大骂,婈君凭一己之力与火陨鸣激斗半个时辰,而后败之,此时功力本已消耗巨大,又被褫夺了不少气运,面色苍白。顾幼锋甚是怜惜,手掌按在她后腰处,雄浑功力发动,一气沿督脉上行!婈君微笑拉开他手臂:“夫君留着功力,一会或有大用!”
“不如让殿下开启门庭送你出去?”
“除非击倒诸葛鸿,否则绝难生离此地。”
顾幼锋暗暗点头:“那诸葛鸿看来早有预谋,先做下无数冤孽,待殿下和王大人率众讨伐之前,暗中在此预留门户!王大人封锁九锡门时,彼等仍可按原路退走。而正道群侠被困于此阵,却无法离去。”
众人商议,重伤者相互搀扶上船修整,轻伤以上急速乘船朝正西而去。
而西北偏殿此时打斗之激烈毫不逊色于东北偏殿那一战。无数刀芒剑气劈云荡海,早已将此处夷为平地,从海面上看去,只余下偏殿基座与那若有若无的一道门户。
此刻盐、漕两帮之众已开始汇集于海面上。
范九江、周宿沙二人相见分外激动。
“老周,战局如何?”
“你也看到了,陈前辈让我们退开二十丈外!”
“难道这陈刓和那九藏髑虎一般厉害?”周宿沙略微不信。正在此时一道刀芒劈波斩浪,以无可匹敌之势朝众人扫来!
“快跳船!”
范九江大喝一声,拉着周宿沙跳入水中,船上众人亦遁入海中,刀芒被海水阻隔,威力减半,仍旧将几条小船切作两半!断面处整齐划一!
周、范二人游出水面,仔细端详船只碎木,相顾骇然:“此贼这么厉害?”
“我听陈前辈说,九锡门中没有天道禁制,在华夏时刀剑气不过四、五丈便已难伤敌,而在此地却全无限制,任他多少修为,尽可一股脑用出来!”
“简直妖孽!”
偏殿之内,陈刓持紫金双刀奋力接战陈嵕极、谢无忌、闻诗戫三人,在这等剧战之下,豆人、泥人仅被余波轰击便成齑粉!寻常武者凡碰触陈刓刀气者非死即伤,非有进益,反成拖累,被迫退至殿外。陈刓则全无保留,一对长刀施展开来,三人难以近身!刀劲所过,无坚不摧!
谢无忌惊骇莫名:“原来这才是陈刓的实力!”
“谢小兄弟,陈刓招式狠辣,万万不可分心!汝和戫儿从旁袭扰便是,老夫与他正面周旋!”陈嵕极手中只是寻常双刀,灌注精纯无比之功力后亦只能勉强匹敌那对神兵,剧斗半个多时辰以来,早已被斩的卷刃十余处,崩缺三个豁口!
闻诗戫更是惊讶,不敢硬接陈刓攻势,只以身法游走!
“姓谢的小子,还有那闻家的小浪蹄子!若非我叔父在此,你二人早已身死当场!”陈刓长刀一震,一道四丈余长的刀劲将谢无忌轰退,而后再斩一刀封死陈嵕极欺身之可能,最后反身横斩,一道罡气横空激荡!
“小心!”谢无忌大惊提醒!闻诗戫矮身闪避!那刀劲四散横空,猛烈轰在偏殿墙壁之上,连同两根石柱一同斩断!
陈嵕极将戫儿拉在身后,低头细看手中兵刃,刀头竟被斩去约莫四寸:“这对紫金双刀是我自十三岁开始,在师父教导之下以自己精血养育,而在此之前,此刀已历四主,无一不是天资绝顶之高手,是以这双刀早已迈入神兵之列,寻常铁器恐难匹敌!今日要杀此贼难矣!”
陈刓持刀稳立,淡笑道:“叔父!侄儿有今天这等功力,都是您悉心教导之功!侄儿万不敢在您面前逞强!”
“哼!你做的好戏!”陈嵕极冷笑应对。陈刓有恃无恐,缓缓而前,刀势绵绵。
“谢哥哥,原来陈刓贼人平日隐藏功力,压制在六成以下,今日才是他真正实力!”
谢无忌暗暗皱眉,传音道:“戫儿所言甚是,此贼狡诈!需防备万一!”
“门内除九藏髑虎之外,只有萧虺可与我一较高下!那贼子一样狡猾过人,平素亦不过施展半力,否则何以瞒过这些蠢货!” 陈刓肃然收势,一股骇然气息瞬间凝聚!
“小心!”陈嵕极来不及提醒。紫金双刀已化作狂风猛攻谢无忌!
谢无忌挥剑而起,无数水壁宛如迷宫阻隔而前!陈刓双刀如钻,穿破层层水壁,一刀劈过谢无忌肩头,正要得意大笑时,背后一柄巨剑宛如出水长鲸,直刺其后心!
“好剑法!看来是我小瞧你了!”陈刓身姿诡异,瞬息挪移方位,手中神兵连消带打,与谢无忌激烈交拼,刀剑撞击,火电交融,气劲之强猛,将这千疮百孔的大殿立时轰塌!陈嵕极持刀再上,身子亦化作一道狂风朝陈刓撞去!
陈刓万不敢轻视陈嵕极,身形亦未有片刻停留,黑白二气逆向旋转,力道越积越强,随着一声断喝,三人同时退开!
陈嵕极身不动,气不喘,低头看去,手中兵刃已然折断,只余一尺来长得断刃!
陈刓倒退两步,朝二人冷笑。谢无忌倒纵五步,抵消巨力,疾传音道:“戫儿,快退出殿外,此处已十分凶险!”
“此时再退,是否晚了些!”陈刓雷怒一击,黑白二气随身而动,紫金双刀旋转如风,以无敌之势强攻闻诗戫!
陈嵕极、谢无忌大惊,踏上半步尽被数丈粗的风暴震退!谢无忌奋不顾身,拼死一击撞开闻诗戫!
“受死!”风暴消散,陈刓自内电闪而出,紫金双刀当头直斩!陈嵕极将手中兵刃射去!陈刓横刀一荡,两把断刀被搅成废铁,在施一刀猛斩闻诗戫!谢无忌举剑再挡!迷蒙水气被紫金刀一击轰散!二人为死亡阴影笼罩,闻诗戫反开心一笑,轻轻推开谢无忌!
“不可!”
谢无忌惊骇,身子倒纵而出。
“终于能将这可恨的小浪蹄子斩做两节了!”陈刓神色猖狂,纵声大笑,眼看戫儿将受创刀下,万千紫气金光凭空而现,化作天籁之音!身前雾气隐隐目无所见,陈刓心下惴惴,双刀收起三分攻势,果不其然,紫气金光一化为八,围绕陈刓疾速回旋!
“装神弄鬼,给我受死!”陈刓回旋,瞬息劈出六十四道刀芒!那八股身形倒退合一,化出本相,正是闻诗戫!
“戫儿!”谢无忌大喜,抢上半步搂住她,眼见心上人嘴角溢出鲜血,却无重伤之相,心中大石这才落地!
“谢哥哥,我没事!”戫儿吐出一口浊气。陈嵕极大喜,传音问道:“戫儿,你这是何时学的身法,连为师也从未见过。”
“回恩师,这是戫儿从一位哥哥和姐姐那里学来,再加戫儿自身际遇所创。”
“可起名字?”陈嵕极受紫气金光所惑,竟回想前番成年时与妻子新婚燕尔之经历。
闻诗戫面颊绯红,却不出声,侧首凝望谢无忌。
陈刓杀机凛冽,不解风情,微怒道:“想不到连你这小婊子都得了我叔父真传!”
闻诗戫昂首而前:“陈刓,我闻诗戫再非鱼肉,你想杀我再没有那么容易了!”
“说的好!”
正当三人对峙之时,一双乌黑色铁手仿佛凭空而现,猛抓陈刓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