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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激情已经消退，可我仍然让李明惠坐在我的腿上，紧紧地拥抱着她，后来腿都麻木了，我也没松手。李明惠一只手勾着我的脖子，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说：“远翔，你瘦了，眼角上的皱纹很深，这些年来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我愧疚地说：“我是个男人，吃点苦算不了什么，可是却害得你也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都是我不好。”
李明惠把手放在了我的嘴上：“不许你这样说，这事与你没关系。就是不认识你，当年我也不会爱上那个团委书记，毕业分配时仍然会被他借机报复。”
我任由李明惠的手指在我脸上游走，享受着她的抚摸带来的舒爽感觉，同时说道：“你虽然吃了很多苦，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我一个大男人，吃了那么多苦，却是一事无成。”
李明惠说：“可惜你一肚子的学问，本应该成为一个学者，却成了一个小老板，我都替你惋惜。”
听了李明惠的话我苦笑了一下，说：“你还说我呢，你那么喜欢唱歌跳舞，我一直认为，如果有一天你不当老师了，肯定会成为歌星，做梦也没想过你也会当老板。”
这时李明惠话题一转，说：“既然现在咱们都在开公司，我有个想法，虽然咱们今生无缘同床共枕，做个事业上的合作伙伴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把咱们俩的公司合到一起，同时开展印刷和广告两项业务，你觉得怎么样？”
李明惠的提议让我非常意外。两个公司合在一起，那就意味着我们俩将会天天在一起，这真是天大的好事，这正是我以前求之不得的。幸亏李明惠是现在提出这个建议，如果是在雪梅患病之前，想都不用想，雪梅这一关就过不去。于是我高兴地说道：“你的提议太好了！如果咱们真能合作，我就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你想得美！来不来就想躲清静了！”李明惠说。“实话告诉你，现在我觉得实在太累了，非常想有个人来分担我的工作。如果咱俩合作，你就得挑大梁。以前我不知道你也在开公司，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去找你了。”
我很想知道李明惠想和我合作的目的，于是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要把咱俩的公司合到一起？”
李明惠说：“原因有两个，一个前面已经说了，就是我一个人经营公司实在是太累了，想找个可靠的人分担一部分压力。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你的公司规模太小了，我们合在一起，实力会更强一些。”
李明惠只说了两个理由，但我知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她想帮我一把，我打心里感激她。不过，与她合作我就得去长春，可雪梅目前的状况不允许我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于是说道：“明惠，虽然咱俩合作是两全其事美的好事，可是目前还不行。”
“为什么？”李明惠问。“你妻子不会同意？怕我们在一起会旧情复发？如果她不放心，我在长春有一套空房子，你们一家可以搬过去住。”
“我想雪梅不会不同意……”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说不行？”李明惠打断了我的话。
“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
“你妻子能同意，家里还有什么情况不允许？”李明惠有些急了。“我知道你们男人虚荣心都很强，不愿意接受女人的帮助。远翔，如果你认为我是在怜悯你，你就想错了。我与你合作不仅是为了帮你一把，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活得太累，可是请别人做我的帮手我又不放心。就算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你，你的虚荣心就那么强，连我的帮助都不肯接受？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非常难过。今天来的男同学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可你呢，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没有一点光泽，看你这个样子我都心疼。”
我急忙解释道：“明惠，你误会我了，二十年前我都没有拒绝过你的帮助，现在更不会了。我只是说目前不行，没说以后不行。”
“为什么目前不行？”
“雪梅得了亚急性肝衰竭。医生说，靠药物物维持，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只有进行肝移植才有治愈的希望。雪梅目前的状况非常糟糕，已经卧床不起，要靠人扶才能坐起来，或下床活动活动。如果不是我儿子在家替我照顾她，就是她让我来，今天我也不能来。”
“怪不得你们今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明惠说。“我看你还是送她去长春治一治吧，那里有治肝病的专家，也许还有希望，钱不够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们已经去过长春的医院了，专家们都说除了肝移植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很难得到别人捐献的肝脏，就是将来能得到，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够手术费。就因为这个，雪梅死活不肯再去住院，只是在家里吃药。她说，既然没有什么希望，就不要再浪费钱了，把钱省下来留给儿子上大学用。”
“她病成这样不去治，却要把钱省下来给儿子上大学用，真是一位好母亲！”李明惠感慨地说。
“二十年来，她为我洗衣做饭，为我生儿育女，并和我一起把孩子培养成人。现在她快到人生终点了，在这段时间里我要天天守护在她身边，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说到这里，我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明惠，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以离开她去你那里？”
李明惠离开我的怀抱，坐在了我的身边，然后说道：“她病成这样，作为丈夫，你确实应该陪伴在她身边，看来咱们暂时还真不能考虑合作的事。”
这时我想起了雪梅昨晚的请求，说道：“昨晚她听说我今天要来参加同学会，提出了一个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要求，今天有好几次我都想对你说，可是一直没有说出口。”
“咱俩之间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就说吧，不管她提出了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她。”
我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她昨晚提出，如果现在你还是孤身一人，就让我带你去我家，她要见见你。”
“她要见我，为什么？”李明惠非常惊讶。
“她说，她走了以后，需要有个人来照料我的生活，孩子也应该有个家，有个妈妈，与其让别人进这个家，还不如让你来，所以她想见你一面，当面把我和孩子托付给你。刚才我给儿子打电话时她还问你现在是不是单身。”
“她怎么会这样想？”李明惠更加不解。“当年她可能都恨死我了，现在竟然会提出让我接替她，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把雪梅昨晚说的话讲给李明惠听：“她说，当初尽管你不顾一切地和我好，可最后还是主动退出了，而且退出以后再也没有露过面，连封信都没给我写过，让我和她能风平浪静地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这证明你是个讲信用的人，把我和孩子托付给你她放心。”
李明惠感慨地说：“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这样看我，一点也不记恨我。”
“我想，这可能是她对你二十年来信守承诺的回报。和她结婚以后，我从来没有当她的面提起过你，她也一直没有提起过当年的事，昨晚是我们二十年来第一次谈起你。实际上她和我一样，一直也没有忘记你。”
“我实在是想不通，她怎么能想到我还是单身？”李明惠非常困惑。
“也许是人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会产生出各种各样的古怪想法，碰巧和你现在的状况吻合。明惠，我希望你能去见见她，答应她的请求，满足她最后的心愿，这也是我的心愿。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远翔，你知道吗，从你走进我的心里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怎么可能拒绝她的这个要求？”李明惠显得有些激动，“只是……”
“只是什么？”我急忙问道。
“只是我觉得在她病重的情况下接受她的委托，好像是在趁火打劫，有点于心不忍。另外，看到她生病的样子，我怕我会受不了，现在她在我的记忆中还是二十前的样子。还有，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我一点精神准备也没有，你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这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吗？”想起雪梅昨夜那期待的眼神，我有点着急了。
“远翔，你放心，我肯定会去的。我想考虑一下是同学会结束以后和你一起去，还是过几天我自己去。我总觉得和你一起去见她，对她来说有些太残酷了。”
见李明惠答应了，我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你能去就行，并一定非要和我一起去，不过我还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这样明天我回到家，她看到的是我们两个人，就不会感到失落。”
因为谈到了病重的雪梅，我变得心事重重，李明惠也没有心情再和我缠绵。我们并没有像二十年前那样难舍难分，一直相拥到天明，而是早早就回到了教室。这时联欢会已经结束，同学们正在把桌椅放回原处。
见我和李明惠进来，有同学开玩笑说：“二十年不见，怎么不多叙一会儿旧情？”
“哪有那么多旧情可叙？”李明惠苦笑一下。
同学们可能出来我们俩都不太开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和同学们一起把教室打扫干净后，我们又和其他同学们一起去招待所休息。
经过雪梅当年住过的房间时，我和李明惠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她是否记得当年她和雪梅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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