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真意夹着五张白底黑纹符,出了房间,两人下楼。
入夜了,晚风渐起,真意找了块割过稻谷的有高坡挡风的荒田,拿石头压住纸角,念动咒语,激活符纹。
符上奇字陡然闪光,以此为阵眼,一道灰黑的方整法阵快速铺开,布有游动的云纹,呈三级阶梯形。
“这是漩涡?好神奇。”姜南看到,冬夜里空气中,有许多极小的的寒白微粒开始绕着阵眼旋转,逐级下降,最终进入符纸中。
“对,够冷的话,明早就能蓄满了,我们走吧。”真意拍手,满意道。
他俩吃着煮玉米,往唐岙村走,照旧巡夜。
“怪物会勾魂,有应对办法嘛,不然到时候还没开打,魂没了。”姜南摆手道。
“它的做法貌似是先弄晕,再拉魂,但搞不定老师傅这样不曾修炼的,说明其能力有限,我不怕,可你呢。”真意担忧道。
“靠,又是精神,难道冤魂都会这一手嘛。”姜南不安道。
“当然啦,它们因极重的邪念而存在,其能攻蚀精神,所以光靠近邪魂就能让人难受,而强悍的邪招,能直接秒杀神弱者。”真意解释道。
邪气,即负面情绪,如悲、怒、怨、恐等的集合之气。
“哎,看来我得多练,否则在特务局也难呆。”姜南苦笑道。
“你有法子嘛,没的话就我去吧。”真意问道。
“这…”应该有的,只是未知,姜南塞住了。
如果不对敌,神境抬高,很难直观展现,导致他不清楚哪朵花有此功效。
他想打鬼测试,但怕翻车,又怕真意见怪,很是纠结。
到村了,经常来,村头大爷都认识了,打起招呼。
两人回礼后,往村里走,这时有位清癯老头走近,问道:“警察同志,你们说鬼会唱戏,是不是有冤呐。”
“应该是,你有线索嘛。”真意转身问道。
“哎呀,那是了,春莺戏团,听说半月前,这剧团解散了。”老头叹道。
“有印象,你听谁说的。”姜南点头道。
“我一个打锣敲鼓的哥们,在剧团上班,肯定是这个团。”老头说道。
“乡间戏班解散,不挺正常嘛,有啥冤枉的。”真意狐疑道。
“不是乡间,之前是官家的,那小姑娘是真冤,在我们这都传开啦。”老头摇手道,很激动,说的嗓子哑了。
“哦,哪位姑娘,怎么冤了。”姜南好奇道。
“那班长,姓陶的,这剧团好像有编的,在城里唱戏,后来不知得罪了哪位领导,被扫地出门了,要说有冤,就她最像。”老头说道,旁人也纷纷附和。
“竟有这事,我叫老秦细查下。”姜南惊道,跟他通话。
“多谢大爷,这是报酬,另外再问下,这剧团跟十月初二有无关系。”真意递给他二十元的钞票,问道。
“呃…”老头一时想不出。
“初二?我记得春莺,在平时每月二、五、八,固定巡演,然后闲暇时接些吃喜酒的活,现在很多人外出,生意不好做啊。”那位眼镜大叔,回想后说道。
“他们经常来唐岙村嘛。”真意问道。
“不常来,一年就十多次,最近村里没人排戏,按理说春莺戏班不会来这,我们刚才还在讨论,是不是它。”大叔抽起烟答道。
“莫非鬼,保留了生前的习性,在这三天夜里活动?现在是十一,那它明晚会现身?”打完电话,姜南看表说道。
“我猜也是,今晚不用巡逻了,大叔,有其他信息嘛,尽管说。”真意安心地坐到板凳上,说道。
其他都是琐事了,谈了许久后,两人回镇。
特务局联合民政局,很快查清了。
春莺剧团有三人,初二后,便失联了,杳无音讯。
分别是陶玉玲,苏英和王强,老秦发来详细的身份信息。
“所有证据都对上,确定是他们了,这苏英,就是那白衣鬼吧。”姜南检查照片,说道。
苏英,二十六岁,精瘦,看面相很秀气,平时演小生,有时也演旦。
“恐怕鬼不止一个,你记的老师傅说,有琵琶声嘛。”真意皱眉道。
“记着,应该是陶玉玲,大叔说她琵琶弹得很绝,好可惜。”姜南叹道。
照片上的她长得标致、端庄,穿戏服时更是风姿绰约,眼里含笑。
春莺剧团曾叫做瓯州大剧院第三戏曲团,五年前,因收支问题,剧院裁撤了所有戏团,只保留一支,三团被全裁。
然后,陶玉玲带着原班人马,改了名,在民间活动。
武城是她的故乡,并且爱听戏的老人很多,可能因此,她来这了。
“哎,究竟在哪出事的,愣是找不到。”真意不满道。
“而且村民还不晓得…”说到此,姜南忽而感觉,似是漏了什么线索。
但夜已深,他打起呵欠,没多想。
回到旅馆,洗漱完,真意去练功,姜南则来到天台。
月更圆了,掩着似纱般的流云,悬在半空。
阴柔的黄光像粉,扑到脸上,神清气爽。
昨晚,他试验了小半小时,初步体会了此花功效。
其能将月光转化为灵气,用来充能,极佳。
姜南很兴奋,念念不忘,一整天都在想它。
后来,真意的蓄气符咒给了他灵感。
练功的目的是吸纳途经的原气,那用灵气,加大经脉的气流量,岂不是能提高吸收效率。
说干就干,姜南清理出一块地,端坐下,对月作揖,唤出黄花。
附近的月华皆被引来,成缕地,涌进他的额心。
转化的灵气汇入脑中血脉,一阵冰凉,姜南试着练起冰经。
灵流通过颈静脉往心脏走,再跟原气,一块往左臂流。
起初还好,但很快出问题了。
这多了个步骤,即从巨阙等穴调精气,上到额心,催动花纹。
结果精气朝上,灵气向下,在额头那撞车了。
顿时循环乱套,脑袋一阵剧痛,姜南捂着头,直呲牙。
好在他谨慎,两股气都很少,没造成麻烦,歇会就好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说道。
重新坐稳,他控制二气,分走任督二脉,让灵流在心肺那拐大弯,走少阴心经,进入右臂,跟原气汇合。
因此,灵气散逸了很多,但足够安全,再没出事了。
冷香的灵流穿过巨阙,真能留住一些。
调动精气,循环不自觉地,加速了,让气不易攒。
但量够,弥补了这一缺点。
姜南为测验,没让灵气供给花纹,而是将其尽数穿过冰经一脉。
自身的精气在不断消耗,一时辰后,没了。
姜南大汗淋漓,疲惫地瘫下,难言的舒爽,像是跑了场马拉松。
“呼,太棒啦。”姜南开怀笑道。
据他估测,如此练功,效率比平时高三四倍。
对体系再加改善,应该能更好。
晶莹的月,即将落山,姜南道了声晚安,回屋洗澡,睡了。
隔天,真意收好符咒,跟姜南来病房。
三人插着许多管,围在仪器里,死气沉沉。
她看了眼后,便借故离开了。
这是建局以来,头回重大事故,林局长也来了,跟众人谈话。
得知详情后,他掐灭烟头,沉吟道:“陶玉玲,我有印象,曾经州里办文艺汇演,看过她演戏,那水磨腔很地道,没想到啊,勾魂,动机是什么?”
“推测是,勾人去,听它仨唱戏,因为之前春莺没啥生意。”姜南猜道。
“不止吧,等下我去州里打听,今晚鬼怪会现身,你们如何打算。”他问道。
“尽力干掉,这鬼很邪,但没到那种程度。”姜南摇头道。
“我的想法是,小姜你俩就别去了,防御精神的头盔,南盟研制了好久,也没拿出成果,我不会要求,员工去做无保护的事。”林局长皱眉道。
“哎,我无所谓,真意肯定会去的,这…”让她独身去,很不好,姜南担忧道。
“她急用钱,我理解,随她吧,你得保重,世道纷乱,妖魔鬼怪层出不穷,百姓的福祉,还得靠你们勇者守护。”林局长拍他的肩,笑道。
“我会的。”姜南凝重地颔首道。
“对了,小李的护服,放这也无用,给真意吧。”他交待道,出屋走了。
真意收完符咒,回旅馆,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
十点时,他俩商量好,去寻找鬼藏身之地。
“我们好像,一直在搜田野。”真意思索道。
“你的意思是,它可能在村里?”姜南挠头道。
“呵,或许在某户人家里呢,但这不好查。”真意冷笑道。
没证,入户检查是违法的。
“不像吧,目前无村民失踪,要是这样,那家人还能好嘛。”姜南疑惑道。
“谁知道,我们进村再问下吧。”真意耸肩道。
到村委,问他们,最近谁家有诡异的举动。
还是老样子,有用的没有,鸡毛蒜皮的说了一堆。
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了,一帮种庄稼的老头,能有什么事。
“哎,我们去别的村吧。”姜南说的口干舌燥,无语道。
到南山村打听,他们收获一条重要线索。
初二那天,有家人办乔迁喜宴,请了位陶小姐来唱戏,她独演,俩男的辅助。
晚八点多,任务完成,买家付完款,就不知他们往哪去了。
“这么晚!”姜南咋舌道。
此时还是大活人,当夜就变鬼害人,太快了吧。
“绝对是在附近遇害的,靠,究竟在哪。”真意急道。
如果能在白天发现他们的遗骸,会方便很多的。
姜南赶忙让老秦带人,地毯式搜查这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