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黎等一行人随着莫智韬进入大帐篷后，放眼一看，几十台织机整整齐齐排列着，木梭、丝线、布匹发出阵阵响声，大黎道：“和我的玉容丝绸行很像，也是这般忙碌。”智韬道：“是啊，这织造局原本就是在你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啊。”大黎道：“哎，谈不上指导了，我就是提供了一些经验而已。”智韬道：“卓掌柜客气了。”说罢两人又往前走了走，一台一台的看过去。
大黎道：“你们匈奴的人力比我们大虞要便宜三成左右，对吧？”智韬道：“没错。”大黎道：“但江宁就不同了，江宁物阜民丰，物价高昂，较之大虞其他地方要高出三四成，所以若是在江宁生产的话这货物价格就要贵五六成了。”智韬道：“所以说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发挥各自优势，互惠互利了。”大黎道：“对啊，做买卖嘛，只有这样才能赚大钱啊。”智韬道：“是啊。”大黎道：“所以我觉得，只要我们双方的定位是准确的，将来不愁没钱赚，这丝绸、地毯等织造品百姓度日是必须的，只要天下太平，你我就一定能发家致富的。”
智韬道：“这话没错，可卓掌柜你想过没有，这些织造品虽然可以卖钱，可利润微薄，真的想发家致富的话还是要靠那些刺绣、丝绣、波斯地毯之类的名贵品方可啊，所以若是以后我这里也可以织造这些东西的话就能将产量提高一大块，将这些货物卖到你们大虞其实也装饰了你们大虞百姓的生活，提高了生活品质，这是好事一桩啊，当然了，这样的话我也可以跟着卓掌柜赚上一笔。”
大黎道：“莫将军，你说的没错，可你想过没有，一来呢，名贵品的织造之法学习起来并不容易，并不是所有的纺织师傅都能学会的，就匈奴而言，我并没有看到这样的头脑聪慧、技艺精湛的师傅，若是匈奴想学也要先一批人出来方可；二来呢，物以稀为贵，名贵品若是多了就不值钱了，以匈奴的人力和产量，再考虑到匈奴距离长安并不遥远，若是在匈奴生产的话长安的物价就会立即下降许多，这长安可是天下的中心，若是赚不到长安人的银子又怎么赚天下人的银子呢？三来呢，大虞的纺织师傅是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潜心钻研才创制的织造之法，所有的技法都掌握在纺织师傅那里，比如我那里的那个总师傅万芳芳，不怕你笑话，我是个粗人，并不懂得纺织技法，你们就算想学也要去找我那里的那些师傅，但他们不一定愿意教。这些都是难题。”智韬道：“卓掌柜说的话我倒是不同意了。”大黎道：“愿闻其详。”
智韬道：“你看啊，当前你们大虞和周边各国对这些高品质纺织品的需求量是很大的，现有的产量根本无法满足，若是增加了产量并不见得会导致降价，退一步讲，就算真的降价了我们把货囤起来在市场上制造稀缺性也就是了，这些都并非难事；再者，我们匈奴纺织师傅的技艺比较差，这一点我承认，可若是大虞的师傅愿意教的话，我派出最精明的师傅去学，我相信一定能学得会的，我们也一定会给你们的师傅一个合理的学费，这一点请你还有所有大虞的师傅们放心。至于说等我们匈奴学会之后所得的收益嘛，我们可以约定比例，三七分也行，四六分也行，总之让我们大家都有银子赚，岂不是两全其美？”
大黎道：“莫将军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我详说，学习织造之法不仅仅是纺织技艺，还涉及到算学、木工、冶炼、几何、绘图、匠造等多门技艺，不是我看低你们匈奴啊，匈奴目前真的缺少这方面的人才，匈奴如果有此心的话应该先派一些年富力强、头脑聪慧之人到我大虞学习这些基础技艺，等掌握纯熟之后再学习织造之法，否则的话就算我这里的纺织师傅愿意教，你们匈奴也未必学得会啊；此外，单单掌握了织造之法还是不够的，这织机你们草原织造局也已经使用了很长时间了，应该是知道的，时不时就会出些问题，需要有师傅维护，这又需要一批匠人，当前的这些织机你们匈奴也还应付得了，但若是那些织造名贵品的织机目前你们匈奴就没人会了啊；另外，织造各类名贵品除了人之外还要有物才行，那些织机所需的木料有好几种，还有金属部件等，这些原材料你们匈奴也没有啊，如何打造；还有啊，刚刚你说若是名贵品的产量大而价格低的话我们可以把货囤起来，殊不知这是不符合买卖规律的，除非是皇帝或者大单于直接出手才能让整个国家统一步调，任何一个商人都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商人遇到这种情况为了快速回本一定会降价卖出库存的，甚至低于成本价都会卖，这种事在历史上发生过许多次了，绝非虚言。说到底，商场有商场的规矩，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你说的这些方法实行不通啊。”
智韬道：“嗯，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啊，卓掌柜，你可以跟武王说一说你那里的情况，让他帮一帮你说的这些问题不都可以解决了吗，这应该不难吧。武王不是皇帝，虽不是一言九鼎，可说他一言八鼎也不过分吧？有他在，你在生意场上做事何必这么瞻前顾后的呢，你我做的是同一个买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武王多帮衬你一下，我不也跟着沾沾光了吗？”大黎道：“我曾随武王出征，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打我退役之后就很少见他了，更谈不上帮衬了。”
智韬道：“有些道理我还是懂的，官商其实本是一家，不管是在大虞还是匈奴，生意做的大了背后就必须有人，否则的话那些官员时不时地就会来找你麻烦，就算武王不能给卓掌柜撑腰，我相信卓掌柜背后也一定有靠山。”大黎道：“呵呵呵呵，就凭我的本事，我相信没人敢找我的麻烦。”智韬道：“这种事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你家大业大，自然会有人嫉妒你的。”大黎道：“多谢莫将军提醒。”
（此处两人对话内容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