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耶律安刺在他老丈人的大帐里尽情地大口地就着烤羊腿吃着饼子,大口喝着醇香的奶茶的时候,刘毅柏这一行俘虏却不久就被辽兵们掏刀子盯着一路走进了檀州城。
刘毅柏在队伍中走出城门的时候张望了一眼,看到城门上都是些辽人的士兵。
县城内南北通向的大街上被人用拒马拦了起来,差不多一什的哨兵在旁边看着。
领头的士兵上前交涉了两句,哨兵就搬开了拒马,放刘毅柏一行俘虏走了进去。
里面早有汉兵等着,这五百来号人一进来就被催着继续走,走着走着男子被撵着向左边走向了一处里坊,女子则被分开催着继续向前走。
啊?那我呢?这通事这就吹了?
刘毅柏傻眼了,但是这些押着他们的士兵明晃晃的武器和满脸的横肉无不明显表示着这些大头兵不是可以讲道理的存在,于是他只好继续跟着走。
不一会儿在这些大头兵的推搡辱骂之下,三百多人全都走进了眼前这处里坊,随即大头兵们锁上了坊口的大门。
还不待这群俘虏反应过来,四个通事走到队伍前头,正要商量接下来怎么办,里坊里的宅屋里却走出来了一队人。
“哎,你们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话!”有人喊道。
刘毅柏看着眼前这六个人,中间看着是个头儿的穿着身绿袍子,戴着幞头,左右五个拿着哨棒的背景板。
老学究一看对面打扮,原来是此处里坊的坊正,于是上前行礼:“幸会本处坊正,老朽有礼了。”
谁知这里正并未答话,却上下打量了老学究一番,良久才假模假样地回话:“老丈客气,李某忝任崇义坊坊正,却不知道老丈是何等出身啊?”
“老朽惭愧,原只在私塾里做个蒙师,被辽兵掳了后倒是做了个通事替辽人管事,这三人也都是通事。”
老学究指着刘毅柏三人说着,他都四十岁的人了,一眼就看出来这坊正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不卑不亢地答话。
这李坊正闻言才假模假样行了一礼,“原是通事在前,李某多有失礼了。”
不过在刘毅柏在来,这姓李的语气挺敷衍,行礼也松松垮垮的,看着倒也没多把老学究他们四个太当做一回事。
“六儿,给通事老爷们找个宅子去,须得找个好些的,敢不用心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一个背景板走了上来,隐隐有威胁的意思。“请吧,通事老爷们。”
刘毅柏正要挪步,老学究却发话了:“且慢,我等可是有三百多人呢,还不知道坊正如何安置。”
“这个嘛,就无需您操心了,我等自会安置妥当。”
“这是哪里话,我等既然做了这些兄弟们的头儿,就自然要顾好这三百多人,还是请坊正先安置他们吧。”
老学究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背后示意,李二麻子和赵三狗往前一步,刘毅柏也忙向前走了一步。
“大家都不过是辽人的俘虏罢了,老通事又何必呢?”那坊正语气沉了下来,一挥手,背景板拿起哨棒走了上来。
身后三百多人渐渐开始嘈杂起来,好几个人更是上前跃跃欲试,就等着通事们一声令下一拥而上。
“哎呦,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小的们出来了!”
李坊正一看老学究这些人想动手,厉声喝道。
话声刚落,巷子里呼啦啦跑出来上百号人,手里拿着棍子,粪叉子,铁门栓,连枷等等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老学究一看,这形势打起来只会吃亏,说不定还有伤亡,而按辽人的惯性,事后必然是五十大板各打一顿。
忙又挥手按住身后这群人的劲头,“李坊正这却是为何啊?辽人怕是不希望我等打生打死吧。”
“李某自然知晓,这不是老通事想做过一场嘛,李某自然奉陪。若是老通事闻弦知雅意退让一二,李某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老先生这该当如何”李二麻子小声问道。
老学究却没顾上他,“老朽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怎么可能想动手呢,听坊正的便是。”
“哎,这就对嘛,大家各退一步,自然有话好说嘛。六儿,领通事老爷们找间好宅子安置下来吧。”
那六儿又走上前来,一拱手,“老爷们请吧!”
赵三狗忙转身低声快速说道:“眼下形势比人强,大家且忍耐一二,不太过分便由着他们,各队正精神点儿!”
刘毅柏四人无奈,只好先跟着这六儿离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刘毅柏听到那李坊正淬道:“什么德行!还通事,都是俘虏谁比谁多啊,到了老子的地界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刘毅柏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却又听到那坊正喝道:“三儿,带人下去好好的给我搜,搜不出来钱的,不给搜的通通先打一顿再说!”
“老贼好狗胆!定要好好收拾你!”刘毅柏咬牙默念道。
与此同时,耶律安刺吃饱了,停了下来与老丈人闲聊。老头儿一会儿抿一口奶茶,一会儿吃颗枣子,惬意地吃茶看书。
“这么说来,你抓到的丁口里倒有四个懂契丹话的?”
“大人,确实如此,都在押官那里录了籍的。”
“哦,既然如此,”这老头儿放下书,对着帐外喊了一声,进来了个卫兵“去把那个押官喊过来,吩咐人把那几个懂契丹话的也带过来。”
大帐外传来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刘毅柏四人正分着房间,那六儿确实给他们带到了一个不错的宅子,老学究选了西厢房,赵三狗去了堂屋,李二麻子和刘毅柏选了东厢房。
宅子倒是好宅子,可惜什么东西都被搬空了,就连门上的锁都被人撬了去。
这门锁是镶金了还是怎么的,这也拿?刘毅柏满脸疑惑。
他进了屋子里把毯子铺在地上,东西一扔又走了出去。没错,床也被搬走了,屋子里空空荡荡,只能打地铺了。
他走进堂屋,准备找老学究商讨商讨后面该怎么办,刚才那坊正的嘴脸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非常担心那三百号人,毕竟大家也算共患难了,好歹想办法帮衬帮衬。
“老先生,这眼下——”老学究坐在自己刚铺好的地铺上,刘毅柏在旁边蹲着刚想说话,李二麻子和赵三狗也走进堂屋,几个人面面相觑。
“你们想说什么,老朽心里都明白,”李二麻子和赵三狗于是也学着刘毅柏蹲在旁边。
眼下什么家具都没有,跪坐着硌腚,老学究换了个姿势继续说到,“眼下这坊正把持着这坊里,手里又有听命的壮丁,你我四人又和手底下的人失去联系,注定难有什么动作,说不定宅子外就有人监视着你我。”
老学究想了想,又说:“不过依老朽之见,事情未必没有转机,你我都是懂契丹话的,辽人若不是脑袋发昏 就一定会来找我们帮忙管理…………”
“到时候,这等末流小吏不过是区区蝼蚁,要他圆便圆,要他方便方,只是目前还要忍一忍……”
老学究正说着自己的分析,宅子的大门被人敲响了,不过倒不急切,显得有些礼数。
“李二麻子,刘大,你俩去看看。”老学究看向大门的方向说道。
四人起身,刘毅柏两人大步走出去,径直到了门口打开门,却看见眼前两个辽兵,后面还跟着坊正那厮。
“详稳大人有请,请各位速速随我前去。”
辽军居然还给他们行礼,刘毅柏意识到自己这四个人的机会来了。
“还请使者稍待,我等这就来。”
李二麻子回了一礼,两人转身回到院子里。很快四个人都走了出来。
辽兵和这四个人就走出了坊门,外面是一队辽兵候着。众人出发时刘毅柏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坊门里那坊正阴鸷的眼光。
小毕崽子,看老子们不整死你。刘毅柏大踏步随着队伍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