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方谨心一怔，下意识回答道：“能不能种不知道，但就算能种，我也没有啊。”
“那么大一个商场，连种子都没有吗？”慕容骜更是不解。
对于商场，他比方谨心感兴趣多了，每次进去，他都会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查看。明明这个商场里，整排的货架上，酒水有好几百种，油也有上百种，那些被称为饮料的饮品，更是数不胜数。连糖都有几十种，冰糖都能分出老冰糖、单晶冰糖什么的，怎么就没有粮种呢？
“那个啊。”方谨心想了想说道，“我们那边，种子都是专卖的，也就是说，是国家专门指定卖家的。就跟这里的盐铁一样，没有朝廷允许，是不能随便售卖的。”
“有这个必要吗？”慕容骜依旧不解，“只要不是灾荒年，一般农户顶多买一次粮种，以后就会自己留种，谁还会去铺子里买啊。朝廷指定这个专卖，没有必要吧？还是说，你们那边不允许百姓自己留种？”
“那倒不是，主要是你自己留的种子没用的。”方谨心肯定地一点头，“因为你说的那些粮食，都是杂交的，种子需要特别培养。所以农户每一年种植，都需要重新购买种子。倘若是自己留种的话，那产量只会一年低过一年，而且在抗旱抗病虫害等各个方面，都没有办法保持优良。”
慕容骜怔住了，半晌才苦笑道：“也就是说，我们就是有了种子，这些种子也不能一代代传下去。想要拥有这样的种子，首先就得现有你说的那种专门研究粮食的人？”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若是有种子，我相信能有人研究出来。问题是，就算是这样的种子，我也没有啊。”
方谨心很是遗憾，但是人类的发展是循序渐进的，也许有一天，大宁朝也能有不需要人工干预就能保持优良基因的种子出现，但是现在，还做不到。
因此她安慰道：“你也不用气馁，就算没有这样的种子，但是很多现代先进的种植方式，还是有的。电脑里有很多提高作物产量的方式，都是我们一代代研究人员实验出来的成果。你把这些记下来，也许产量不能达到现代那么高，但是比现在高肯定没问题的。”
方谨心记得建国初期，杂交粮还没有研究出来的时候，亩产也能达到六七百斤了，比现在平均亩产一二百斤，已经要好上很多了。
而且果蔬区里有各种作物，尤其是红薯和土豆，可以直接切块当成种子的。她来了这一段时间，也知道这里还没有土豆和红薯，所以能有这两种也不错的。还有花生、芋艿，毛豆，豌豆，都是可以直接当种子的。如果能够种活，也可以丰富一下大宁朝的食谱了。
两人说着话，陆厉驾着马车已经到了两人身边。坐上马车，三人通过睦北关，直接朝辰王府而去。途中，慕容骜将自己在北狄王府见到慕容骥的事情跟陆厉提了一下。
“你觉得，世子去北狄王府是为了什么？”慕容骜问道。
侍卫之间也经常有联系的，尤其像陆厉这样的朝廷派遣的，近年来还轮流在各个王府当值呢。皇帝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有效避免王爷们把他们当成心腹，从而减弱王府侍卫的凝聚力，其原理就跟军队换防差不多。
陆厉也有些疑惑：“就算是要打造兵器，北狄发现雷火山铁矿的事情，也没怎么听说。要说是去购买马匹的，据属下所知，世子殿下从来不为这个出面的。别说是马匹，就是采购粮草，他也一并交给手下。甚至藏在外面的私兵，他都没有去看过几次。所以这次为了马匹而去北狄王府，属下是觉得有些奇怪。”
慕容骜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觉得，大公子的出现也很奇怪呢？”
“这个倒不奇怪，属下听熊大宏说，王妃给大公子挑了一门婚事，所以一直写信催他回府相看，倘若合适就定下来了。”
“王妃看中的亲事？哪家姑娘？”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当时熊大宏就那么一提，属下也不好追问是不是？”陆厉说着，看了慕容骜一眼，“倘若是公子的婚事，属下还能多个嘴呢。大公子的事情，那可不敢。”
慕容骜轻轻叹了一口气，蓦然问了一句：“那世子妃在府中可还好？”
陆厉摇头：“没听到世子妃的消息，想来是还病着，没好呗。”
慕容骜和陆厉一起坐到车辕上，把方谨心一个人丢在车厢里的时候，她早就因为百无聊赖而进了商场。在电脑中各种搜索着可以换钱的东西，发誓要打开所有的场所。
在里面折腾了好几天，算算辰王府该到了，她才出来。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慕容骜在问世子妃的情况，心里有些奇怪。
在京城的时候，她听五皇子和连书淮提到过这位简王府世子妃盛安穗，父亲是曾经的太子太傅，在女儿出嫁的第二年就过世了。当时盛安穗已经去了延平郡，连丧事都未能参与，是慕容骥单独一人进京奔丧的。
当时简王府为世子求娶的时候，是看上了盛安穗的才名，以及盛太傅的清名。没想到成亲不久，就传出了盛安穗才女名声作假的消息。
据说真正的才女其实是盛安穗的一个陪嫁丫头，原本盛家答应她，只要成全了小姐的才女之名，让小姐得嫁佳婿，就让那个丫鬟赎身脱籍，还她自由。
没想到成亲后盛安穗就赖账了，不仅如此，还要将丫鬟嫁给简王府一个比她大了足足二十岁的仆人。因此丫鬟一气之下，才将事情捅了出来。
可是方谨心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总觉得这其中透着诡异。只是那时盛安穗离她很远，跟她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她也就懒得深究了。
可是现在，她嫁给了慕容骜，那盛安穗就是她的妯娌了。加上慕容骜提到盛安穗时，那怪异的口气。以及如今慕容骥蹊跷出现在北狄的情况，让她多了几分好奇。
因此听了陆厉的话，忍不住问道：“这个世子妃一直病着吗？是什么病啊？”
“开始是心气郁结，后来去了延平郡，又说她水土不服。盛太傅过世后，又增加了一条，说是哀伤过度。”慕容骜哂笑一声，“所以这么些年，她几乎一直都在养病。别说回京了，就连自己的闺房都几乎不出的。”
这就更奇怪了，按说大宁朝虽然不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也不提倡女子学文习武。而且大多数高门娶媳的重要标准，是管家的能力，而不是才情。
就好像《红楼梦》里的凤姐，她不识字，但她有管家之才，就是一个好主母。而且盛家虽然是清流，太子太傅也没有实权，可是架不住人家门生多啊。加上简王府，简王爷再荒唐，那也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因此盛安穗假才女这种事情，要压下去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事情过了这么些年还在传，想想就不正常。而盛安穗想要证明自己也很简单，才情若是真的，她只要参加一个以文会友的宴会就可以验证了，用得着郁闷这么长时间？
倘若是假的……那方谨心就更加不相信了，一个能在才华上作假的女子，并且想要控制被冒名之人的人，会因为这件事郁郁寡欢上这么多年，甚至于一直卧病在床，怎么可能？那不是精神分裂了嘛。
